楊易剛沒有話說,只是有些不解地望著天翔,從他眼裡複雜的表情可以看出,對於尊敬族長的話,他並不是那麼完全贊同。
「你可能遺漏了檢驗報告上相當重要的兩點。」天翔歎了口氣,結果楊易剛手中的報告,指著其中一點道:「你在仔細看看這裡。」「它們的兩條後肢遠遠要比普通蝗類更加發達。甚至,能夠直立身體,前肢不著地交替前進。其肌肉與韌帶完全能夠負擔起整個身體全重……」
「還有這裡,」天翔的手指再次移動:「把兩處連起來讀下下。看看其中究竟有什麼含義。」「身體前部上肢的第一對節足,已經完全蛻化並由延伸出的甲鍔所代替。從整個蟲體的全身平衡計算,已經趨近於完美的黃金分割……這,這並沒有什麼啊!」揚易剛的臉上,滿是迷惑與不解。
「如果按照這兩點來看,你覺得,在你所認識的地球生物中,有哪一種能夠做到以上兩點?」天翔耐心地啟發著他的思維。「用兩條後肢站立……足夠支撐全身的重量……前端
→第一節肢蛻化……完美的黃金分割……天!怎麼,怎麼會這樣……族長,這,這怎麼可能?這,這根本就是人啊!」恍然大悟的楊易剛,忽然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一般,驚恐萬分地吼叫起來。「我已經說過,所以的生物都在進化。至於各自進化的方向,肯定會因為各自物種的生活習性而有所不同。蝗蟲進化成人。這並不是什麼稀奇。就好比億萬年前的猴子進化成人一樣,恐怕也沒有任何高級生物能夠相信。可是,古猿仍然能夠做到這一點。因此,從這一點來看,當時的猴子與現在的蝗蟲,其實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區別。」←
「可是……可是……這樣以來的話。我們,我們又該怎麼辦?」「很好辦!」天翔淡淡地笑了笑,斬釘截鐵地說道:「殺掉它們,殺光它們。」
「可是……您剛才不是說,它們也是朝著人類進化方向演變地生物嗎?」「沒錯。我的確是這麼說。」天翔從桌上端起盛水的茶杯抿了一口:「不過,很可惜,它們現在還不能算是真正的人。所以,殺光它們,我們有這個權力。起要進化,就必須付出代價。更何況,這一次,是它們先動手。」由遼都發佈的命令很快傳遍了整個族群。所有人都在忠實不二地執行大族長地命令。加派了武裝人員的狩獵部隊也根據相關指示。仔細對每一隻捕獲的路子進行查找,然而,一個星期過去了,再也沒有有關人面蝗蟲的消息傳來。它們就好像是從地球上蒸發一般,完全銷聲匿跡。
「既然它們不出現,那麼我們就主動去尋找它們。」這是天翔在離開遼都時對楊易剛說的話,也是他心裡的最新打算。按照他的想法,人面蝗的棲息地很有可能救災族群控制地域地西北。那裡有連綿的山脈。其間還包裹著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盆地。相當適於蟲子生存。尤其從一號電腦發回的衛星圖片上,天翔還發現大量連接在一起,類似狩獵群居點的東西。打著剿滅蝗蟲的旗號,進而擴張自己的勢力。這種事情,古代歷史上很多君王都曾做過。身為龍族地最高首領,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就在昨天,他還收到一封來自龍城的電報。發報人是天柔,聲稱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與他商量。儘管天翔很清楚自己與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上過床是不爭的事實,作為一個男人自己也應該擔負起相關的責任。道義規範對自己也無法做出更多的束縛。可他還是沒有由的感到一陣心虛。那是一種老實人做錯事情的心虛……雖然,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趙天翔根本就與老實人沾不上半點關係。
就因為這,他必須躲避。因為,現在他還沒有足夠的借口與勇氣面對天柔。因此,與上次外出到遼都公幹一樣。清剿人面蝗,也是一個能夠用來推脫地好借口。天翔沒有調動遼都的守備部隊,只是帶著自己手下的一個裝甲混成團,補充完足夠的食水後便立即出發。他的目的,是距離距離遼都西北約莫八百多公里地一處盆地。因為,從衛星圖片上看,那裡似乎有人類出沒。履帶式坦克的先進速度雖然沒有氣墊式那麼快,不過,比起單純依靠人力步行,速度卻也提升了太多。就這樣,領先著機械與能量組合而成的鋼鐵巨獸,軍隊的推進速度一直沒有減緩。幾天後,先頭部隊發來電報:正前方盆地的入口處,發現了一些被毀壞的狩獵者居所。
這是一片已經趨於半沙化的低矮丘陵。植物很少,指頭大小的石塊密密麻麻的鋪滿了盆地周邊的所有區域。軍用皮靴的厚底踩上去,能夠聽見一陣被擠壓後發出的石塊摩擦聲。先頭部隊所發現的,是幾個背靠丘陵人工挖出的山洞。這些洞並不深,僅能容納數人居住而已。從被煙火完全燻黑的洞頂岩石看來,人類在這裡的居住時間,已經太久。然而,現場卻找不到任何一名狩獵者。確切到說,是找不到一個完整的人類。因為,就在洞穴的最深處,在已經冰冷的火塘邊,赫然還留有幾塊明顯屬於人類的殘體斷肢。尤其是在其中一個洞穴中央地大石上,甚至還放著一個頭蓋骨被砸開。所有頭部肌肉與腦漿均被啃食一空的破爛骷髏。除了留在上面幾個深深的牙印外,卻也沒有什麼更加值得注意的地方。
「這片區域,以前曾經被勘測過嗎?」天翔叫過一名參謀軍官問道。「沒有,我們已經超出了地圖所能顯示部分五十多公里。因此,這一帶的地域,目前還屬於未探明地區。」
天翔點了點頭:「命令測繪兵跟近一些。保存所有現場資料。告訴先頭部隊,速度放慢一點,隨時保持與大隊的聯繫。」儘管手中擁有遠超於平常狩獵者地先進武器,天翔還是小心翼翼地帶領部隊慢行。畢竟,對於這塊陌生的未知地。自己知道的極少。與其被一支暗處飛來的投槍扎個對穿,還不如在危險來臨前就把它徹底消除。畢竟,自己不吃人,並不代表其他狩獵者對人肉沒有特殊的嗜好。
更何況,放出地思感已經捕捉道隊伍正前方幾個來回竄動的身影。不過,天翔對此並不擔心。因為他完全感覺得到那些能量波動中,熟悉的人類氣息。「命令先頭部隊原地待命。我們加快速度趕上去。」稍加思索後,天翔向駕駛兵發佈了新發命令。隨即。在一陣發動機的怒吼聲中。動力十足的裝甲指揮車繞開一個個龐大的金屬阻礙,朝著隊伍的最前方絕塵而去。
盆地地入口處,是一片開闊的半沙質荒地。缺少水份乾硬板結的地面,微微還有陣陣熱氣透出。幾株半死的蔓籐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蔓尖的嫩枝,無力的低垂著自己的腰身,好像是給這群手持槍支地外來者致意一般。最前方開路的兩輛重型坦克已經停下,原本高昂的炮身也處於平直狀態。車體外的遙控機槍,紛紛指向了正前方。而一干隨車行進的步兵,則小心地躲在厚實的車身尾部,平端起手中的武器,遙遙指向自己的前方。
那裡,站立著整整一排手持投槍的狩獵者。其間也摻雜有少數平舉弓弩的人。在他們地後面,則是一群來回晃動的人影。看上去,他們似乎在忙著進行某種具有重大意義的工作……天翔「看」得很清楚,他們在使勁推動著兩台裝有木製輪子ud巨大木弩。弩架上放置箭矢的機頭部位,正對著自己來的方向。
就在這個時候。從陣前傳來一道洪亮且充滿威嚴地聲音。
「陌生人,停下你們的腳步。如果再敢往前,我們將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你們.」
「你是誰?」順著聲音的源頭,天翔很容易就找到了說話的人。「我是這裡族群的首領。外來者,馬上離開這裡。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天翔微微一笑。衝著對面那個頗有些高大的身影大聲道:「別緊張,我是你們的朋友。我們沒有惡意。看,我們沒有攜帶武器。」「你這個該死的騙子。」話音剛落,對面便響起一陣憤怒的吼聲:「你當我是白癡啊!沒有攜帶武器?那你手中的槍是什麼?這些坦克和裝甲車又是什麼?看看你們,人人都全副武裝。竟然還敢說沒有武器?滾,滾出我的領地,滾得越遠越好!」
天翔不由得一陣啞然。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群尚在使用大刀長矛的狩獵者,居然知道坦克和裝甲車這些東西。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對方。至少,那並不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妄自尊大的傻瓜。「我真的沒有惡意。」沉吟片刻後,天翔再次開口道:「我們只是路過這裡。絲毫沒有想要侵犯的念頭。如果你不相信,那麼我們馬上退走就是。為了表示我的歉意,請收下這些食物,就當作是我的對侵擾貴族領地表示的歉意。」
說著,天翔朝著身邊的待衛官略一偏頭,示意他按照自己的話去做。心領神會的軍官連忙跳下車,招呼過幾名近旁的士兵,從裝運食品的裝甲車上,拽下幾袋用白色蔓籐布料包裹好地制式食品,整齊地碼放在陣前。隨後。
在天翔的指揮下,所有進入盆地的部隊開始掉頭,緩緩離開了槍的射程距離。在盆地外圍紮下了營寨。
這樣做,並不是示弱。天翔心裡其實另有打算。思感延伸的區域遠遠超過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單憑數量估計,目前所能探查到地狩獵者數量已經突破了五千。
這個數字,足以讓人心動。況且。天翔還相當不小心地「看見」,除了站在最前的一排狩獵者。其後手動巨弩的人,大多面有菜色……
因此,等待,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飢餓。有時候非但不會成為自己的敵人。相反,還應該是一個擁有特殊助力的幫手。雙方的對峙僵持了兩天。期間,每天都有一些狩獵者在觀望。從他們臉上警惕而恐慌的表情看來,對於這支陌生而強大的軍隊的確心存忌諱。畢竟,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強大勢力就這樣守候在自家門前,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第三天,從盆地的隘口處走出一名手持矛槍與蟲殼的狩獵者,聲言,要與天翔進行談判。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我們的族長已經斷定貴族的確沒有任何惡意。為了感謝您上次留下的食物,我們尊貴的族長特地派我前來邀請你同進晚餐。請相信我們的誠意,我們願意與貴族結為永遠的朋友。」
呵呵!我可以理解貴族長的善舉。天翔臉上堆起笑:不過,為了表示我對他的尊敬,這頓飯還是應該由我來請。這樣吧!請你回去轉告你們族長。今晚的宴會,就在我的營地舉行。請他屆時一定光臨。說到這裡,對方使者的臉上不由得一僵,旋即堅持道:「不不不,這樣的話,無法顯示我們的誠意。來時候族長交代過,務必要邀請到您這位尊敬的朋友。」
「不用再說了,請你這就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訴你們族長。宴會的地點,就在這兒。我將以萬分的榮幸,期待他的光臨。」反覆的爭執進行了許久,最終,拗不過天翔的使者,只能帶著笑意悻悻然離開。只留下滿驗微笑的天翔站在那裡,久久地看著他逐漸小去地身影。夜半時分,等候多時的客人終於從盆地中出現。只不過。在天翔看來,跟隨這位族長一同赴宴的隨從,實在是太多了點。
五百名強壯的狩獵者。高大、彪悍、有力,從他們拿捏投槍的姿勢來看,應該是久經戰陣與博殺,尤其是那一道道印刻在身體表面的可怕傷疤,更是向所有看到它的人無言地顯示,自己的主人曾經遭遇過多麼恐怖的戰鬥。又是以怎樣的力量和智慧從中逃生,並獲得旁人難以想像的戰鬥經驗……噓寒問短,是賓主之間必須的客套。儘管目前的雙方態度尚不明朗,不過,僅就此前的接觸來看,應該屬於友好階段。因此,在一陣連天翔自己都覺得有些虛偽得過分的問候聲中,這才將赴宴的客人一一迎進了軍綠色帳篷圍攏的營地中。
既然是赴宴,理所當然食物最為令人關注。尤其是從大群滿面威嚴赴宴者腹中傳來的隆隆聲,更是讓天翔心中暗笑不已。儘管這群狩獵者外表孔武,面容也冷竣得令人難以侵犯。不過,從他們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那種對食物的渴望,早已將他們的內心世界出賣得一乾二淨。
對於吃的,天翔一向都不會吝嗇。尤其是在有條件擺闊,又能顯示尊嚴且能達成某種目的的時候,類似浪費一般的用餐之舉,其實更能表達出施宴者的細心。他準備的食物相當豐盛。添加香料燒烤的凍肉、風味兒獨特的整燒罐頭、大鍋熬煮的新鮮肉湯、還有切片與肉乾燜煮在一起的鮮甜塊莖,以及用植物葉片包裹起來,塞進火堆下面慢慢烘熟的露卡麵團所有的美味兒,全都雜陳在一張厚實的墊布上。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香氣,令人看了不禁垂涎欲滴。可憐的赴宴者們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內心的慾望。幾乎所有人的口角,都流有一條若隱若現的晶亮水線。高高隆起的喉結也在拚命上下竄動,把空空如也口中那麼一點點不多的空氣,在幻想中當作填充物硬塞進胃中……
那一刻,就算不用思維探測,天翔也能清楚地知道這些人究竟在想什麼。
給我吃,我要吃,我要吃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