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翔的眼睛變的微微有些發紅,這固然是因為濃重的血腥刺激。更多的,還是那種衝動與緊張帶來的嗜箅瘋狂。
雖然瘋狂,卻並沒有因此喪失必要的冷靜。看著逐漸逼近的類人群,天翔毫不猶豫地拔出身上的佩刀,根根砍斷了身邊一台發石裝置的固定籐繩。頓時,巨大網兜中堆積的尖利石
塊,在巨大的反彈作用下,以極高的速度和衝力,鋪天蓋地般朝著預定位置處的人類根根砸去。
一台可移動發石裝置在滿載情況下,足以發射數百公斤的石塊。尤其是這種經過改良後的固定裝置,加粗後的籐繩完全能夠負擔更大的重量。用整根木料製成的承重桿,其上也以
大量鐵皮加固。這就使得單如裝置發射的石塊重量,已經超過了噸數。
當然,這樣恐怖的武器,對於任何敵人來說,都是一種具有相當威脅與強大殺傷力的存在。
類人,自然也不例外。
比起直接要命的食肉蔓籐,被漫天的石塊砸中,雖說不至於粉身碎骨。卻也根本無法躲藏。發石機的攻擊範圍實在太過廣大,大得根本連一片安全的落腳點也無法找到。凌空飛來
的石頭大如磨盤,好像一柄鈍頭巨錘,當場就能把命中的目標直接砸死。哪怕是再強健的類人,也無法抵抗這種足以把自己壓扁的可怕撞擊。很多類人就是在它們的無情攻擊下,
身體被砸得四分五裂。最終只能噴吐著摻有散碎骨片的血未,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無法爬起。
只不過,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裝填一次實在是相當麻煩。也因此會耗費太多的時間。儘管落下的石塊成功地使得狂暴地類人倒下一片,但後面如潮水般湧來的類人。又再次填滿
了死亡同伴留下的所有空間。
「裝滿發石機,準備第二次攻擊。」天翔頭也不回地向身後的族人命令著,手中的K50P輕機槍一刻也不停地向山下傾瀉著子彈。他實在是不想過多的浪費GAU449六管機槍的彈藥。
這種武器儘管威力驚人,可消耗的子彈,同樣是實在是多得讓人難以接受。
幸運的是,要塞中準備地石塊與弩箭數量相當充足。雖說裝填速度有些緩慢,卻也不至於出現彈藥耗盡的情況。況且,聚集在山下圍攻要塞地類人。其數量已經被消滅了一半發上。漫山遍野獸頭人身的屍體,在雨水的沖刷下。已經將附近所有的土地全部染紅。
儘管如此,仍然還有超過四千名以上的類人,瘋狂地咆哮著。飛快地掠過自己同伴的死屍,朝著要塞的所在狂奔而來。
負責指揮炮手的泰廣內心早已被震撼。他實在想像不到,與自己同為「探路者」的天翔,居然在基地整體防禦上,有著如此層出不窮地種種手段。血腥、暴力、一招既殺,卻無比
地管用。換了是自己的話。恐怕絕對不會有如此的心計與算盤。畢竟。在此之前,自己所遭遇到的最強對手,不過就是幾頭強悍的肉食蟲而已。
「這小子,絕對夠資格做族長。」泰廣在內心暗讚道。如果說,此前選擇天翔做自己地首領。完全是出於基因與大腦潛意識作用的話。那麼,現在的泰廣則根本已經被天翔所表現
出的冷酷與智慧所吸引。在他看來,這才是一名人類領袖必須具有的潛質。
在充滿死亡與威脅的黑暗世界中,溫情與友愛同樣重要,但作為一種必要的生存手段,它們地出現。必須伴隨著大量的血腥與殘忍。
「三號弩機,發射。」隨著一聲不可抗拒的命令,一排五枚裝有鋼製箭頭的木矢,從一台經過特別擴裝的巨弩上射出,在巨大的衝力作用下,以俯視朝下的斜角,一頭撞進了密集
的類人群中。瞬間貫穿了數具身體。
儘管基地周邊佈滿了大量陷阱與蔓籐,但是燈人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其前鋒,已經衝到了山腳。那裡,距離要塞入口不過只有數百米而已。
「裝填速度加快,再快點兒。別站在那裡磨蹭。這些傢伙衝上去就能要了我們所有人的命。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加快速度。」天翔怒吼著,朝著越來越近的類人群盡可能準確地開
槍射擊。與取之不盡用之不的石頭與弩箭相比,子彈的數量雖然很多,卻是再也無法獲取的消耗品。
一台台可以移動或世弩在裝潢弩箭後被推了上來,輪流朝著入口處約有數米寬的道路發射。一排排衝擊力量強大箭矢擋住了類人瘋狂的進攻,在狹窄的山道上留下一具又一具屍體。蜂擁在一起的類人此時根本無法發揮自己靈活的身手,只能簇擁在一起,依靠死亡同伴屍體的掩護,跳躍著,身山頂發起一次又一次亡命般的進攻。很快,堆積屍體最多的山腳
下,已經被接連不斷飛射的箭矢插得密密麻麻。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隻由無數屍體累成的怪異刺蝟。
死亡與鮮血的代價,最終換來了近兩百米的寶貴距離。憑借強大的身體動能,類人成功地衝了上山的斜坡。並且攀附著兩邊微小的岩石突起,頑強、小心地躲避著破空而來的巨型
弩箭,一點一點縮短著與人類防禦者之間的死亡距離。
那裡,是巨弩射擊的死角。
三百米,天翔清楚地看到,一雙佈滿傷口劃痕,滿是鮮血的類人爪子,正死死地抓住山道右側一塊略微突起的石塊,沿著呈九十度傾斜的陡峭坡面,大膽。緊張,卻又危險異常地
努力攀爬過來。那裡距離山腳的垂直距離並不高,以類人的身體素質來看,掉下去也不一定會摔傷。顯然是一個絕對安全的高度。
只是,不會受傷並不代表不會死亡。單從類人小心翼翼盡量不讓自己掉下去的動作來看,如果出現這樣的意外。恐怕等待它地,將會是另外一種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結局。
因為,山道兩側的落點,遍佈著飢渴無比的食肉植物。儘管晃動的蔓籐能夠伸達數米之長,卻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頭頂之上的美味食物咬牙切齒地流口水。
任何不名類人衝進要塞,絕對會引發整體防禦的崩潰。擁有一雙利爪的53號執行體,人類根本無法在近距離內與之對抗。
天翔絕對不會讓這樣地可能變成現實。
「狙擊手重點攻擊側面,滾石預備。」
隨著新命令的下達。站在高台上端著G180S狙擊步槍地狩獵者們,紛紛改變射擊目標。將尚有餘溫的槍口指向了從山道側面攀爬上來的類人。數聲沉悶的槍響後。幾名膽大包天,仿
如雜技者一般的類人,腦門上紛紛洞開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槍眼,慘叫著,從各自的攀附處掉下,滾落進茂密的食肉蔓叢中……
這個時候,兩顆直徑約有數米的圓形石球,也已經被狩獵者們從山頂一處寬敞地倉庫中推出,沿著事先設置好地兩條滑軌。小心而緩慢地移動到了兩處入口前。
天翔望著山下蜂擁咆哮的類人。臉上掠過一絲陰狠的冷笑。頭也不回地朝著身邊的族人,重得揮下了右臂。
這兩顆圓形大石球搬運進來相當不易。當初狩獵者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盡所有辦法,這才將其從山下拖到了山頂。因為,在裝填弩箭與石塊的時候。它們完全能夠充當合
格地死亡殺手一職。
應該承認,對於狩獵者賦予的任務,沉重的石球完成得相當出色。它們絲毫沒有任何憂鬱地從山頂沿坡道直衝而下,在重量與慣性的作用下,硬生生地將厚實的類人陣列碾出一條
長達百米的血肉之道。最終,在崎嶇不平地面與纏繞的草叢阻礙下,這才終止了自己地光榮使命。
一群手持小型弓弩的狩獵者。順著樓梯衝上了山頂要塞。他們是在收到年輕的族長的命令之後,準備發動攻擊的後備者。只不過,在泰廣看來,現在是武力已經足夠。這批新加入
者的到來,無疑有些太過。
「沒辦法!我能製造弓箭,卻沒本來生產彈藥。」天翔苦笑著,如此解釋一番後,轉而命令所有手持弩箭的族人按照戰鬥隊形排列好「發射!」
話音剛落,一片密密麻麻的鋼製箭矢仰射而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後,傾斜落下,在地心吸引力的帶動下,歡愉地撞向了被滾石中分成兩半的類人群。
慘叫、哀嚎,攙雜著箭矢破入肉體發出的特有悶響,以及剛剛被石塊碾壓後骨頭斷裂發出的脆響,全部整合在一起,在沙沙雨聲的指揮下,構成了一曲血腥殘忍的殺戮樂章。
獸頭人身的53號執行體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付出了上萬名同伴的屍首,卻沒有傷及該死的人類一根汗毛。而且,他們還在繼續著無法容忍的屠殺。
人類,難道你們真的是要殺光所有的類人,才能停下手中的動作嗎?
這個時候,第二批凌空飛來的弩箭,再一次光臨了類人頭頂。從第一次攻擊下倖存的類人,不得不悲傷而憤怒地面對著死亡再次降臨。
報有的這一切並沒有終結。很快,還會有第三批、第四批帶有死亡問候的殺手光臨。
如果天翔能夠明白類人咆哮的語言,那麼他一定全清楚地聽到,體內流淌著人類血液的53號執行體,正在用怎樣惡毒的詞語咒罵著該死的人類。正在用怎樣虔誠的口吻乞求著僥倖
的生機。成此同時,他也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面對恐怖的死亡降臨時,毫不盛情的殘暴類人,居然也會流露出對世界留戀與不捨。
儘管這個世界實在墳過黑暗、墳過骯髒、太過血腥……
「求求你,住手吧!它們……它們也有生命,也有知覺。也有感情……求求你,放過它們吧!我們已經很安全,它們也無法再對我們構成威脅。住手吧!」
說話的人是歐琴,她剛剛爬上山頂基地,便看到了這血腥的一幕。
「繼續發射。預備!放!」
天翔的手,再一次落下。
「求求你,別再殺了。它們都已經快要死光了!」
「炮手,延伸攻擊。」
「……別,別再殺了,夠了!」
「巨弩準備。射擊!」
「……」
忽然,悲傷不已地歐琴,發瘋一般的撲到即將發射的巨弩前,猛然抽刀砍斷了緊繃的弓弦。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得排放好的弩箭在反作用力下一齊射出,卻無法保持正常的飛行軌
跡與速度,只能歪斜著身體,凌亂地飛出不到一半的便掉洛下來。
「啪——」隨著一道清脆的響聲,一個血紅地手印赫然出現在歐琴的臉上。暴怒地天翔飛步掠到巨弩跟前。重重一拳砸向她的肩膀。只聽得一聲悶哼。被擊中者的身體頓時失去平
衡。無力地摔倒在腥黃的泥水中。
「你是不是瘋了?」天翔揮舞著雙拳怒吼道:「它們不是人,是野獸。是異種,是以人類為食的可怕生物。你以為這樣它們就會感激你嗎?你以為不殺掉它們就萬事大吉?你以為
它們願意和我們和平共處?你做夢?如果不殺光它們。它們就會衝進基地,啃光所有人的骨頭,嚼碎我們的腦袋。喝光我們身上每一滴血。它們該死,它們不是人,你到底懂不懂?」
這一拳的力量極大,歐琴掙扎了半天也沒能從地上站起。如果不是秦廣及時將她抱住。恐怕直到現在為止,她還得浸泡在冰冷的泥水中。
「小琴,你……」秦廣搖了搖頭,頗有些遺憾地看了看她。
「我,我只是……嗚嗚……它們也有生命,也有感情……它們……實在……太可憐了……就快被你們殺光了」
「可憐?」天翔氣極反笑道:「你,你去問問基地裡地其他人,問問看他們,類人究竟可不可憐?你,你實在是……」
「天翔,別這樣。」秦廣快步走近,湊到其耳邊小聲道:「小琴心地太善良,以往族群對蟲子地狩獵,她……她一次也沒有參加過。」
「笑天、夏東,繼續射擊,不要停下來。」發佈完命令的天翔轉過身,緊盯住秦廣的眼說:「這不是理由,你也看到了剛才她的舉動,我不想因為她,有一天會被別人滅族。你懂
我的意思嗎?」
「……明白!」
這件事你自己處理。她是你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夠讓她明白,什麼是幻想,什麼是現實。雖然大家都是「探路者」但歐琴畢竟也是族群的領導者之一。我不希望再有此類的事件發
生。與其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種愚蠢的善良手上,還不如殘忍地殺光所有敵人。
秦廣沒有作聲,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已經不再是一句合格的「探路者了」天翔輕歎一聲,轉身拎起手邊的武器,朝著射孔走去……
同下的類人,已經剩下不多。它們已經開始倉皇的撤退。儘管,它們並不情願這樣做。
漫山遍野都是類人地屍體。碎骨、爛肉、髒血。將整個戰場裝點得彷彿地獄深處的修羅場一般。橫七豎八插的弩箭與投槍,牢牢佔據著已經死亡獵物的身體,絲毫不肯放鬆。只有
雨水擊打地面帶起的泥濘。多少還有那麼一絲動靜。
相比之下,食肉植物蔓生的山坡上,則要相對整潔得多。至少,那裡還保留一片大戰後的蔥鬱和茂密。而這一切,統統都得拜死亡之神所賜予。
「幹得不錯,看見沒有,我們有能力殺光他們。哪怕再來上更多的類人,我們也能讓它們死無全屍。記住,我們是狩獵者,是人類。是統治這個世界的唯一宰。」
天翔環視著要塞,對每一個參加戰鬥的族人說著鼓勵的話。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曾經對於類人的恐懼,在所有人的心中茫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驕傲,一種尊嚴,一種前
所未有的肯定。
勝利後的歡騰,瀰漫在每一個人的心裡。年輕的族長也不例外。他甚至很想放開嗓子唱歌,唱上一支讓自己所有感情得到宣洩的豪歌。徹底感受一下勝利所帶來的無上喜悅與歡樂。
當時,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做。
類人的大舉進攻,究竟是因為什麼而造成?
它們還會不會有下次?
剩餘的類人,它們又聚焦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