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潔並非女人的名字,而是一個頭髮皆雪白,卻是保養得滿面紅光的老人。
雖然看起來年約六十上下,但聽說話聲音卻會覺得,這人也不過才年滿三十左右。
唐楓跟隨唐風清才回到唐家堡,就聽到一個中氣十分充沛的聲音自保內怒吼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怎麼把少爺都給弄丟了。」
不只中氣充沛,而且帶著一股唐楓前世才能聽到,川味十分濃厚的聲音。
唐家堡和他前世記憶裡的情景並無多大改變。
一口蓄滿清清泉水的池塘為前,依山坡下衝之勢而建,方圓約莫五六百公里,看起來十分樸素的農莊。
不遠處可以看到他熟悉之極的籬笆,黃牛,和裊裊而起的炊煙。
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一輪早起的玄月斜掛枝頭,農莊內早燈火通明一片,門前石獅子斜上方,是一對寫著大大的唐字的朱紅燈籠。
唐楓見此情景,復看到自怒吼完之後,柱著一根枴杖罵罵咧咧走出家門,滿臉緊張之色的唐潔,霎時幾十萬年前的前世記憶忽然湧向了心頭,不自禁竟然心裡一酸,差點失聲痛哭了起來。
這個唐潔。赫然就是他前世的堂兄,那個比武時常暗算自己的小屁孩,唐傑。
雖然已經長大成人,而且看起來有些老邁,但這鼻子,這眼睛卻是騙人不到的。
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堂兄,為何要改名為唐潔。
當下這熟悉之極的情形,和眼前這個已變成老人的堂兄,早打消了他對唐風清的懷疑。而接受了自己,的的確確已經回到了唐家堡的事實。
「咦,客官是誰?怎麼擅闖我唐家堡?」
他自滿肚子的鄉親,但卻忘記了自己現在肉身早和以前不同。這個堂兄並認不出自己道理。聽了當下就惱怒道,「葫蘆,你也忒沒眼色了,我難得回鄉一次,竟然也不先撲過來認真溫暖上幾句好話,咋還如此一副凶狠神色。」
即使唐小爺心機靈動之極,值此情形,思維也難免會出現一絲疏忽之處。
他的堂兄唐潔並沒理他。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淘氣之極的孫子。
當下就自露出一絲愛憐之意,卻是很快就自隱去,復換做了滿臉的惱怒之色。
一把就將他自唐楓身後拉到自己身邊。跟著大聲呵責道,「你這小混蛋,爺爺罵了你幾句竟然就玩離家出走。看今天不揍死你不可。」
當然只是怒罵。又如何捨得揍他。
教訓完這淘氣孫子之後,作出似才想到唐楓這陌生人的神色,自向唐楓恭敬行了個禮,「多謝客人幫我找回這恐怖分子了。」
唐楓看他猶自沒有認出自己來,心裡不禁更覺惱怒,那裡有當著本堂兄弟的面稱呼客人這樣的道理。
他才剛要發飆,唐風清已經幫他完成了介紹,自他爺爺身後,怯生生說道,「爺爺啊,他不正是你時常說的唐楓叔公
「你這胡說八道啥。」
這話自然立刻又是惹來老傢伙的一通吹鬍須瞪眼了。
「你叔公雖然是武修天賦高絕之人,但在很久以前,因為勤練武功過度而走火入魔,自己爆炸了哩。」
「我不是說了好多次了,你別以為爺爺上了年紀,就可以忽悠我。」
跟著繼續惱怒罵道。
唐楓早自大不耐煩,聽此自左手微微一震,立刻施展出一式唐門獨有的武功招式,「化雨為雲。」
他當然已經醒悟了自己已經投胎轉世之事了。
解釋的東西其實很多,並不單單是那種花費無數口水,嘴唇說得乾枯的語言交通的方式。
只要刷上幾手唐門絕學的話,要證明自己身份顯然要方便許多。
他施展出的,正是唐門初級修為的子弟,施展暗器的常用招式。
只是唐小爺現在武修了得,雖然手裡並無暗器,但亦施展出了一番新意。翻腕之間五指揮灑如電,抓向了唐潔的龍頭枴杖之上。
和飛灑銀針傷敵的招式一模一樣,唐小爺也只是稍稍改動了一點點,就已變成了奪取兵器的巧妙招式。
「咦。」
唐潔見此頓時自臉上露出好奇之極的神色,顯然認出了唐楓所施的一招。
同時手裡的龍頭枴杖自向後一甩,復一式太公釣魚之勢,黑黝黝的杖頭早劃出一道光幕,躲開了唐楓攻來的十指。
早反打向了他的肘尖。
唐楓因了自己堂兄緣故,並無使用多大力道,而這個老人亦是見他施展出門中武功招式,而且顯然造詣非淺。所以亦無使用什麼力道。
砰然一聲,當即打在了唐楓的肘尖之上,而將他攻來的招式破掉。
恰到好處,既沒有讓這疑似同門之人受傷,亦破了他的貪玩之舉。
有那個了得孫子唐風清,他修為又怎麼會差?自是看出了唐楓這式對自己並無惡意。
跟著哈哈笑道,「你究竟是家裡那個晚輩故意易容來逗我老人家開心哩?」
「嘻嘻,別以為我老了……」
卻是這話還沒說得完全,臉上得意神色才露出不到半秒之間。唐楓右拳忽然竄起,跟著啪一聲,打到了他那紅光滿面的臉蛋之上,亦是生生打斷了他的話語。
十分普通,既不是表達自己身份,也根本無任何武修技術含量的拳頭,街頭流氓時常使用的牛角拳是也。
唐小爺見一擊得手,當下就露出滿臉的得瑟,「看你這白活了幾十歲,還是躲不了我的偷襲。」
「難道忘記我老爸當時教育我們,千萬不要和對手行得太近的話哇。」
因了開初兩人一番身份檢查的較量,這一老一「少」現在相距不到三寸,形成了有些基情傾向,十分滑稽的情景。
唐潔在唐楓前世的童年時代,其實沒少吃過他這記牛角拳的虧。自是對此熟悉之極。
復聽到了唐楓所言,他父親唐欽佩傳授唐門絕學給他們這幫小孩子時常用的話語。
這當世根本就沒任何人能知道的事情。
看到唐楓說完之後滿臉得瑟的模樣,自身軀一震,手裡的龍頭枴杖跟著啪一聲摔在了地上。
望了唐楓好一陣子,方才嘴巴一咧,復哇一聲哭出了聲,「二春,真的是你哇?」
在這真情流露之時,早和唐楓來了個肉麻之極的熊抱,給了這死去復生的堂弟十分時髦的招待禮儀。
「沒想到老大前世的小名竟然如此有藝術內涵哇。」
小僥人一直在他身後不遠處,聽到了「二春」這土得不能再土的小名,幾險些笑爆了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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