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魯特自然無法逃脫唐楓的追蹤秘術。
唐門千年以降,不只劇毒、機括、暗器聞名中土武林,這追尋之術亦非等閒。
淺淺的腳印,花草上的細微痕跡,空氣裡的味道,無一不是追殺目標逃逸方向的指路標。安魯特雖然穿了一雙可以浮空做短暫飛行的球鞋,但又那裡知道唐楓身具古地球時代,由野蠻土著的獵食技巧裡得到靈感,經唐門無數天才仔細研究而得來的追蹤秘術。
他那飛行球鞋,尾端噴出的細細流火所造成的空氣溫度差異,落在唐楓眼裡,無疑是一條長長的尾巴。
一頭傻狐狸的長尾。
狐狸並不傻。天下只有蠢豬,並沒有傻狐狸。
安魯特無奈遇到有照妖鏡的唐小爺,所以,他的智商只好被下調了一個檔次。
唐楓很快揪著那條小尾巴,追尋到了他藏身之所。
一個以茅草為頂,綠竹搭建的小竹寮。
竹寮前面酒旗迎風飄揚,上書古地球中文,「清涼宅」
竹寮如其店名,幾個身著短裙的少女正在那裡伺候客人,一簾椰風輕吹,微微掀起裙角,露出短裙下一雙雪藕也似的長腿,看起來清涼之極。
安魯特正和一個白衣少年在裡面喝酒,臉上露出一副優雅的微笑,就似乎,他一直就在和這少年喝酒也似。
和少年一邊喝酒一邊自細聲碎語,不時發出輕輕笑聲。
少年身後是一肥胖青年。一襲復古長袍,臉上掛滿一副滿不在乎的笑容,自靜靜站立在喝酒少年身後。
唐楓見安魯特如此,心頭不禁一樂。暗自想道,「這鳥人,倒也不算傻蛋,倒有一份沉著氣質。嗯,這倒不錯,賺錢時候就不會那麼麻煩了。」
和聰明人打交道有個好處,說話不用動腦,可以讓他勒索之時順手許多。
卻是忽然留意到白衣少年身後那個笑嘻嘻的肥胖青年,自微微稍稍一怔。暗想道,「這小傢伙。武功可不錯。」
肥胖青年安安靜靜站立於斯,海灣清風不停吹拂,一襲長袍卻紋絲不動。
這。已是內力修為達到了相當高明的境界,才會出現如此情形。
正是我自巍然如青山,任它罡風吹拂而不動之謂也。
唐楓已經接觸過了年輕一代的兩個高手,一是帝國公主約瑟琳,一是弈洋洋,都可說是武道修煉的天才。甚至帝國那個極品美女公主,並不差他絲毫。
沒想到。現在竟然又發現了一個年輕高手,心裡不禁嘖嘖稱奇。
也不知道這人是何來歷。
尋思之間,自行入了竹寮,逕直向三人行去。
肥胖青年內功雖然不錯。但卻不是他現在的對手。自不太放在心上。
安魯特沒想到唐楓竟然能追來,心裡頓時一咯登。
沒想到這非人類不只武功高絕,而且追蹤的能力亦是如此了得。
他自以為自己用自己家族所生產出的飛鞋逃跑,無論如何難以被人追蹤得了。
稍稍尋思一陣,跟著就舉起酒杯,對唐楓微笑道,「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你的功夫,的確讓我大開眼界。我這次輸得心服口服。能否容許我敬你一杯?」
白衣少年本來正和他聊得起勁,見唐楓徑直走來。顯有些失禮,心裡不禁微覺惱怒。卻是看到保羅對唐楓如此禮貌,不覺一愣。
少年,正是陳細彩的公子,陳守中。閒來無事,聽人說這海景不錯,就自帶著自己保鏢,陳丁三前來遊玩。只是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保羅家的安魯特,就招呼他過來一起吟詠,喝酒開心。
復看到唐楓那懶懶散散模樣,心裡怒氣更甚,自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這無關風度和教育。一入侯門深似海,世家子弟自小和普通百姓所受教育和生活環境不同,那類與民同樂之事,正因為稀罕才成了故事。
賈府之人會覺得劉姥姥有意思,那只是因為劉姥姥是個戲劇天才。
唐楓猶自好奇那肥胖青年是誰,聽了安魯特的話就嘻嘻笑了幾聲,跟著說道,「你這賤人,誰稀罕你的酒,你既然做出了事,沒把我照死,那就需得承擔失敗的後果。」
保羅猶自微笑,陳守中早自不耐。
這看起來一身土氣的俗人,不只來打攪自己和安魯特吟詠,現在看來,竟然還要為難他。自微微皺了皺眉,跟著對深厚的陳丁三小聲說道,「丁三叔,去處理一下。」
陳丁三其實大有來頭,他其實是陳一明自子弟中選來培養之人,因擔心陳細彩是多事之人,而禍及自子孫,所以特地派他來保護陳守中。
「處理」的意思就是送客的意思。
陳家雖然對保羅家沒什麼好感,但是在正式場合裡,陳家卻不能失了應有的分寸。現在安魯特無疑是他的客人,他怎麼可能讓唐楓在此為難他。
安魯特正不知道如何應付唐楓,聽了心裡大樂,也不聲張,跟著就偷偷將腳下飛鞋的激活。
精心佈局卻是莫名其妙失敗,他現在已無法呆在聯邦,唯一逃生之法,就是躲到帝國去。
如此所為,顯然是想乘陳丁三「送客」之時乘亂開溜。
他們保羅家並非如弈虎擔心的那樣投靠陳家,而是暗中和帝國兩大門閥之一的蘭家結成了同盟。
這也是他敢於出手對付弈洋洋的最大緣故。
要挑起弈、陳兩大世家之間爭鬥,好讓聯邦亂上一陣。以便帝國即將對聯邦的開戰計劃。
陳丁三聽了自無奈搖了搖頭,跟著低聲對陳家少爺說道,「少爺,這人武道修為高過我,只怕,我們碰不得。」
他自唐楓進來早自留意,卻是看不出唐楓深淺,心裡早自暗中提防。
陳丁三實是陳家最近百年內的武修奇才。現在年紀不到三十,內功修為已是唐門除陳一明之外的第一人,但是現在陡然發現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但內功修為卻比自己高的人。心裡這吃驚實是非同小可。其實一直在那種留意著唐楓。
陳守中聽了他這話頓時心內震驚無比,他知道自己這叔公保鏢武功極強,就連自己父親,陳家門主,陳細彩在他手裡都支持不了十招。
又復仔細看了唐楓幾眼,實在看不出又絲毫高手的可能,就笑道,「丁三叔,你又來了,老擔心我惹事做什麼啊。」
陳丁三因了陳一明緣故,不只做他保鏢,更又約束他之意,所以時常都不太情願幫他做打手。
陳守中跟著笑道,「但這事,你若不出手可說不過去,安魯特怎麼也是我的客人,若是讓他在這裡受人折辱,我們陳家的臉面可丟不起。」
唐楓見安魯特毫無表示,老大不耐煩。
而且看他雙眼不停閃爍,顯要逃跑,當下就自怒道,「喂,你怎麼沒點自覺的。」
跟著腳步一點點,瞬即向前飆出。
這人其實也是個人物,所佈置的連環殺招不可不說十分周詳,若不是自己運氣好這次已經掛了。誰知道有沒有什麼古怪法門可以逃跑。
若是被他就這樣白白跑了,讓唐小爺少賺上一筆,叫他情何以堪。
跟著卻是立刻停下。
隨即惱怒地對陳丁三說道,「你這胖子好沒道理,我要尋他晦氣,你好端端攔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