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雕像
時間已是首都星的下午，唐楓和卡娜出現在了烏森地產交易所門口。
這是聯邦歷史最悠久的地產交易所。
據說是弈家的產業。
門口是一對高約十幾米的石獅子。
一看就知道是聯邦著名雕像大師，艾夢的作品。
也只有弈家，陳家這類大世家，才能讓大師的作品來裝點店門了。
艾夢所出的所有藝術品，都有一種很明顯的古地球雕刻技法的痕跡。
雕刻大師，艾夢是古地球文化的粉絲。特別喜歡古中國，道家那種自由淡泊的境界。
亦是自中受益匪淺，所雕刻的作品已達到了一空靈之境。線條雖然簡單卻非常有力，寥寥幾條粗狂的線條勾畫，就能將事物的神韻表現出來。
就門前這對石獅子來看，雖然只是寥寥幾條簡單線條，卻是生機勃勃，一股嘯傲草原，百獸之王的威勢自撲面而來。
唐楓站在這對石獅子面前津津有味地品味了好一陣子。
大道同源，他現在心法進入第三層，眼光又自不同，覺得這一對石獅子上所表達出來的韻味，和武道妙理似隱隱有些相似。
一時忘乎所以，想將心頭這層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妙理捕捉下來。
卡娜本覺得唐楓不夠時尚，見他現在用心研究藝術品自是開心。就攙著他的胳膊，靜靜陪他觀賞。
卻是看他研究著研究著，眼中忽然閃耀出兩團紫芒，而且竟越來越亮，就慌忙取出一副墨鏡遮在了唐楓雙眼上。
若給人誤會自己帶一個機器男友出來逛街，那可是……可是非常木面子滴事兒。
「難得現在還有年輕人喜歡石雕……」
兩人身邊，一個老者忽然出聲說道。
一個看起來保養得十分好，滿臉紅潤的老者。
在他身旁，是一個模樣英俊挺拔，看起來有些驕傲的青年軍官。
這老者聲音中氣十足，忽然而來，當即嚇了卡娜一跳。
老者見自己說話嚇著了笑姑娘，就笑著賠禮道，「尊貴而美麗的女士，請原諒我的失禮！」
卡娜自不會和老人家生氣，聽了微微一笑，露出兩排如玉碎牙，「老人家，沒事的。」
卻是見老者身旁的青年軍官不時偷偷打量自己，目光有些不善，心裡覺得不是很舒服。自將臉別過了一邊。
日光斜照在她白皙如玉的臉上，眼波之間春水凝佇，神態似怒非怒，有說不出的好看。
這讓老者心裡暗暗稱奇不已，「這觀賞自己作品的少年看起來天生犯賤之極，沒想到女朋友竟是如此美麗。」
老者不是別人，卻是這對石獅子的雕刻者，艾夢。因最近找不到靈感，所以就來到烏森交易所，想找個幽靜一點的房子來修煉一下心境。看到兩個年輕人正自仔細觀賞自己的作品，心裡自是欣喜了。
他身邊的青年是聯邦陸軍指揮部的總參謀，威赫上將的獨子特尼，亦是唐楓的師兄。
五年前自03學院畢業之後，就進入自己父親的作戰指揮部。
五年軍旅生涯雖並沒立什麼軍功，亦是沒出什麼大錯，已被陸軍指揮部提升至上尉。
眼看仕途一片光明，自難免有些傲氣。
今日無事閒逛，路上遇到自己父親好友，這雕刻大師艾夢。一來無事，二來不敢失了晚輩的禮數，自陪著他來此。
他並非花癡。只是卡娜的確長得太過美麗，復加上唐楓那土得掉渣的人在旁反襯，更顯得動人之極，所以就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老者說完見唐楓並沒理會自己，過了一陣，卻是見他目光落到石獅子的鬃毛處，跟著就此停住，並皺起了眉頭。
很快自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心裡頓時大吃了一驚。
他當年雕刻這對石獅子的時候，對其鬃毛處的著刀一直都覺得略有瑕疵，實是他這作品唯一的遺憾，現在見唐楓雖然氣質土裡土氣沒什麼看頭，卻似有些眼色的人，心裡吃驚自是難免。
也不知這青年是何來歷。
竟沒理會唐楓的失禮，自尷尬地笑了笑解嘲，跟著說道，「年輕人，能否請教如何稱呼你？」
唐楓又那裡懂得什麼雕刻。
他只是自這對石獅子上所展現的空靈之境，想將心裡那層武道上的玄妙感覺捕捉個實。只是目光落到其鬃毛處之時，心頭那玄妙之境卻戛然而止，無以為續。
心裡不禁覺得一陣焦躁。聽到聲音方才發現眼前多了兩個人，微微一怔，暗想道，「奇怪了，我這耳目平時也算過得去，怎麼給兩個普通人近身都毫無知覺？」
他自不知，他剛剛領悟之時，入神體會一陣，無意中卻是進入了道家「渾然忘我，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妙境。
這種心靈上的體會其實十分危險，若非老者這石獅子上的瑕疵，他很有可能因功力不夠而導致走火入魔。
好奇之間卻是看到那年輕軍官正看著卡娜發呆，竟當自己不存在也似。唐小爺雖然脾氣不錯，平時不喜歡發火，而只是一門心思要買賣賺錢。只是，做買賣，卻不是拿女朋友做交易滴。心頭登時大怒，也不理會老者的問話，直接就將手指指著特尼的鼻子，跟著罵道，「喂，眼睛給我放老實點。」
特尼本早就看他不順，大為卡娜這美女惋惜，聽了自心下大怒。
卻是想到自己是個有教養之人，犯不著和這一看就知道是鄉下星來的土鱉生氣。又因長輩在旁，只好強忍了一口氣，復臉鐵青地望著唐楓。
艾夢見他如此神情，心裡不僅為老友威赫上將歎息不已。
自己老友軍功顯赫，智計過人，推演能力在軍中最少也可以進入前十名了。卻是將門犬子，生了如此一個草包兒子出來。
想來，這公子爺一直沒出什麼大錯，必是自己老友暗中出手的緣故了。
卡娜見唐楓吃醋，心裡一陣甜蜜，卻是很快看到許多人好奇地地將目光投來，自臉上一紅，就扯了一下唐楓的衣角。跟著悄聲說道，「呆子，這人討厭得很，我們別理會他。這裡人好多哩，你可千萬不要動手，要是一不小心傷著人了可就不好了。」
「我可不想你被人當成怪物看哩。」
唐楓聽她如此說，方才想起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實在不宜以大欺小，當街揍眼前這看起來有些弱智的上尉，就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只是她這話落入特尼耳中，他臉上的鐵青之色瞬即加深變濃。
片刻之後臉已經漲得發紫。
他雖是參謀類文官，卻是靠老爸運作的緣故，他其實一直想當個特種兵。
因為，他在03學院學習之時，曾連續四年獲得學校格鬥競賽的第一名。即使在他父親的一群保鏢裡，亦是能和那些老兵打個平手。
而且從軍多年，一直就沒有耽擱下自己在03學院苦練來的格鬥技術。
但現在聽這美貌少女所言，竟似乎眼前這精瘦得好似猴子也似的鄉巴佬，隨便出手就會傷著自己也似。
是可忍，孰不可忍，年輕人最難忍受之事，莫過於被美女當面諷刺自己無能了。
在體內過剩的荷爾蒙刺激之下，自忘了自己的教養，老爸平時的嚴厲管教，當下就對卡娜冷笑道，「怪不得會看上這樣傻頭傻腦的鄉巴佬，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自不是表達解釋困惑自己的難題之後的開心，而是用來形容卡娜的智商。
不過，也不得不說，他說得似乎有些道理。因為全宇宙也只有卡娜這笨笨女孩，才會喜歡上唐楓這一看就是天生犯賤之人了。
一干圍觀路人聽了心裡暗自同意他所說的話。
他們早被這爭吵的動靜吸引而來。
有幾個負責安全巡查的警察見此早自躲開。
因戰爭剛剛結束，這段時間時有戰士因對聯邦的戰後福利不滿而鬧事，考慮到隨時還可能和帝國之間爆發戰爭，所以總署有密令要求他們最近這段時間少點惹事。
出了什麼人命關天之事，自有軍部大佬們去承擔。
特尼的脾氣相對其它的官二其實還算夠好的了，他此舉實是想撩撥眼前這鄉巴佬先動手，然後再用自己格鬥技術給唐楓一個狠狠的教訓，這樣即使打死了唐楓，在自己父親面前也容易交待些。若是換圈內的其它官二，只怕早就拔槍了。
一想到自己被一對傻笨之極的鄉巴佬如此羞辱，此後必會成為圈內笑柄，心頭火氣更盛。跟著繼續說道，
「果然是郎才女貌啊……」
說完見唐楓緩緩將卡娜拉到自己身後。顯然要和自己開架的模樣，不禁微微一楞，跟著心頭火氣越發熾烈，自冷聲說道，「你這鄉巴佬還和我玩什麼護花遊戲，我放單手就可以把你這土包子揍回鄉下星去。有本事來啊。」
「咋啦，以為戴上一副墨鏡，就能遮得了你這一身傻氣了？」
一席話說得圍觀之人哄堂大笑。
艾夢是見過世面之人，卻是早看出唐楓必非普通之人，見此自是大急，只是轉念一想，自己老友平時對自己這兒子也太過放縱了，讓他受些苦反是有好處，所以就站在一邊沒有干預。
以唐楓的脾氣，特尼如此辱罵卡娜，自是不可能輕饒了。
他連元帥大人都敢動手，何況眼前這看起來就有點弱智的軍官。
早聽說過首都星那幫爺們的許多傳說，卻是沒想到竟如此作為，早自心裡怒極。
卡娜見他這神色，知道他實際上已經動了殺機了，不禁心裡擔憂。只是也實在是眼前這青年軍官太過無理，她亦是心裡不舒服，就對唐楓柔聲說道，「出口氣就好了，千萬不要殺人。」
唐楓聽了點了點頭，跟著當即就一記耳光甩了過去。
以他現在身手，特尼格鬥技術再高，又如何可能是對手。
別說03學院格鬥的第一名，即使他老爸所有保鏢一起上來，卻也不是對手。
所以托尼只是見眼前一花，已自啪一聲，被唐楓的耳光煽中。
半邊臉頓時高高腫起。
說是說放單手也可以打敗唐楓。
事實卻是連唐楓一根手指他也招架不住。
更何況是一巴掌。
他自出生到現在一直順風順水，又那裡遇到過如此情形，復因被唐楓打得大腦震盪不已，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捂著臉愣愣望著唐楓。
「你打我……」
唐楓沒理會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跟著怒聲說道，「立刻道歉！否則你別指望能完整離開這裡。」
以他自己認為，今天不殺眼前這白癡軍官，實已是心腸太軟了。
也是，唐門中人，有那個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也只有他是異數，一向不怎麼喜歡殺人。
艾夢雖然知道這少年不凡，卻沒想到身手竟如此了得，見此知道他所言並非空頭恫嚇，當即心慌，慌忙走上前攔在他身前，跟著說道，「年輕人，他所為的確有錯在先，但你念在他是我好友唯一的獨子，千萬不要傷害了他了。」
說完見唐楓無所表示，眼看就要下狠手，心裡更為焦急，就繼續說道，「你若是不甘願，就由我替他道歉如何？」
「你替他道歉？」
唐楓一怔，卻是見老人一副焦急神情，心頭火氣自消了一半。
就對特尼冷冷地哼了一聲，跟著說道，「好吧，看老人家的面子，我這就放過你一次。記得，出門在外，不帶腦子也要帶眼珠子。也不看看你面前是誰，你別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小爺分分鐘可以殺你。」
特尼臉上痛極，復見老人為自己道歉，又自羞極，更是因唐楓這番奚落而怒極。
如火藥桶一樣當即爆炸，「你這鄉巴佬，我今天不殺了你就不是人。」
自伸手去取出腰間的能量槍。
當即唰地一聲打開保險，跟著指著唐楓的腦袋，狠狠說道「立刻道歉，否則我馬上開槍。」
「很能打是不是？現在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耳光快，還是我手裡的能量槍快。」
圍觀路人見要鬧出人命，頓時一陣起哄。
怕事之人自悄悄離開。
唐楓見他如此，心頭不禁一陣歎息，「為什麼過了幾十萬年，高衙內還是如此弱智哇。」跟著無奈對艾夢說道，「你看，這下可不是我惹事。」
說話之間，忽然傳來一陣汽車急剎之聲，跟著飛快開來五部軍車。
一群持槍聯邦特種兵自軍車上跳下，瞬即就衝前將他們包圍起來。
特尼見來的是自己父親一向依為心腹的部下，張泉上校，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雖然智商不是很高，但卻也看出唐楓的古怪。
更是見他在自己能量槍指著的情形下臉不改色。心知自己可能得罪了有來歷之人，又那裡敢按動扳機。
他們這些官二並不怕殺人，出了事情自有父輩照應，但卻害怕殺錯圈內的人。
因為首都星各種人脈關係複雜，若是誤殺了圈內的人，那就只好比誰的後台硬了。而他老爸雖然是個上將，但在首都星，卻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人物，若真惹到什麼扎手之人，特別是兩大世家之人，其後果可不是他能承擔得下來的。
張泉上校接到警察的通知，知道威赫上將的獨子在外面受人欺負，心裡那裡敢怠慢，自是立刻就帶兵前來了。只是來到之時，卻看到上將的寶貝少爺半邊臉高高腫起，顯然已經吃虧了。
讓他不解的是，偏偏現在又拿著能量槍，指在一個土裡土氣的人的腦袋之上。
這情形，卻又好似他現在正在讓人吃虧得模樣。
更是見少年身旁的老者，認得這是上將的好友，雕刻大師艾夢。正在旁不停搓手歎氣。一副焦急的神色。
一時不明其因，不禁一呆。
很快就反應過來，心想道，「無論如何，必須先給這草包公子爺出口氣再說，否則的話，以後必會被他整得很慘。」
打定主意之後，就對身邊特種兵說道，「先將所有鬧事的人拉回去審問再說。」
「如有違抗，就地處決。」
說話之時，稍稍向那群士兵打了個眼色。
這些特種兵跟隨他多年，那裡會不知道他這意思，一些人當即做掩護遮住圍觀的人，另外一撥人則將能量槍的保險悄悄打開，立刻就射向唐楓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