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乾淨
誰能想得到，朱高尊所派的五名中級機甲師裡，竟有一個是仇彪的老大，蔣存理少將的結拜兄弟，胡白沙。
唐楓一直對自己那《搜魂魔音》能成功蠱惑他很奇怪，因為這樣的老兵，經歷戰火熬練多年，心理素質必已強過許多人了，他雖然奇兵突出，靠一把古怪斧頭剁斷他機甲的一條機械臂，卻還不至於讓他心神失守。
心裡實已對此有些懷疑，待得捉到他之後，又發現他右腿上有一處風痛傷患，恰和仇彪所言他老大胡白沙的特徵吻合。兩相結合，心中已知他是誰了。
對朱高尊更覺憤怒。
天下那裡有那麼多湊巧之事，這必然是朱高尊背後所為了。
這等工於心計，無不盡其極之人，以自己和卡娜的關係，和上次救她成功逃脫帝國殺手的追殺，又怎逃脫得了他的算計？自是早自暗中調查過自己的底細了，因此對自己十分忌憚。更是因為知道自己和仇彪的哥們關係，所以，就用了一些辦法讓胡白沙出手。
好讓自己即使知道事情真相也會陷入兩難之境。
連復仇都阻隔著胡白沙和仇彪的關係而無能為力。
甚至大有可能在適當時候連胡白沙也滅口。
這些聯邦大人物，做什麼事本就不需十分精密，只需要一個理由向聯邦高層交待而已。
將自己這些小人物乾乾淨淨幹掉之後，然後就可用一些簡單的借口，將黑鍋硬扣到胡白沙這些廝殺漢身上，然後憑聯邦高層多年自行形成的食物鏈關係，而輕鬆逃脫法律的制裁，繼續去追求他那「愛國」信仰。
不只乾乾淨淨，而且毒辣之極。
胡白沙其實早也認出他來了，「這菜鳥，不就是仇彪時常說的小兄弟。有點欠扁的好苗子。」
卻是有自己的原因因非殺卡娜不可。
但心裡總難免對仇彪愧疚。
待得唐楓施出仇彪的招牌絕招之後，這愧疚之心更甚。復又因中招臂斷，形勢已非自己能掌控，已無法成功刺殺卡娜。這連番疊加，方才心神大亂，所以才被唐楓乘隙得手，中了他的搜魂魔音的蠱惑。
只是沒想到竟然被唐楓看出了自己身份，一時之間，臉色又變得十分難看了。
比之剛剛唐楓嚇唬要殺他還難看上許多。
畢竟是個久經沙場之人，轉眼已自回神。「好，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
「你現在殺了我！」
聲音鏘鏘作響，臉上毫無畏懼。
看了看卡娜休息的那台機甲，又自狠聲道，「她，我非殺不可，我以自己一命抵她一命就是！本來我就覺得這事做得不地道，十分對不起阿彪。」
說完自長鬆了一口氣，跟著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就好似困擾自己的麻煩得到了解脫的模樣。
唐楓覺得有些頭大。「非殺她不可？」
他自知道胡白沙殺卡娜必有自己的緣故。
現在看來，這緣故可有些不簡單。
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讓我想想……」
想想自不是去考慮真的拿卡娜的命和他交換這樣的傻事。
這等雙死結局，只會讓朱高尊大賺特賺的虧本買賣他怎會去考慮。
他是在考慮胡白沙此舉是何緣故。
「連自己命都不要，朱高尊這賊鳥究竟給了他什麼好處？」
尋思一陣終不得要領，見胡白沙猶自雄赳赳立於身前，就說道，「我說，胡老大，彪哥當你是老大，而我當彪哥是兄弟，說起來我也不是外人。究竟為何你必須殺我這小妹妹？你說出來，大傢伙開個小會，看看如何解決就是。」
胡白沙聽了心裡一動，卻是立刻就想到唐楓的機甲操作水平連自己都遠遠不如。
就重重地呸了一口，「說個鳥，囉囉嗦嗦的，趕緊的，我等著下去陪千里眼。」說完自閉上雙眼。
千里眼是那個被卡娜誤炸而死之人，亦是仇彪的鐵哥們之一。
唐楓看到他這情形有些無奈，「***，怎麼到處都可以遇到不要命的人的哩。想不開尋短見本就不對了，還***這樣迫不及待，倒好似爭搶大買賣一樣。」
「你還是說出來吧！」，他只好繼續軟纏。
「爽快點，別廢話！」胡白沙依然一味拒絕。
「說出來吧……」已自老不耐煩。
「無可奉告……」漸漸覺得痛苦。
「說……」
「不……」
咚一聲巨響，忍無可忍的唐楓終於爆起，伸出拳頭將胡白沙當即砸得直通通暈倒在地。
「叉的，早忍你半天了，想幫你竟然這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彪哥當你是老大，別以為我也要當你老大。我不殺你，敲暈你總可以吧！」
跟著朝自己機甲方向大吼道，「彪哥，這事我不方便做主，你快點回來！」
「你家老大這樣不聽話，我沒辦法，只好把他敲暈了，可不要生氣!」
相隔兩百里外，正潛伏在叢林中的仇彪默默關掉了聯絡系統。跟著猛一推操縱桿，機甲引擎全開，當即全速向唐楓方向趕來……
「我很生氣。」
「十分十分的生氣。」
仇彪一臉鐵青……
一臉鐵青在那裡聽老大翻來覆去嘀咕這兩句話。
說生氣的並不是他，而是他老大胡白沙。
以胡白沙那強性格，不想辦法讓他平靜一下的話，他只怕會立刻去撞牆尋死。唐楓直接敲暈他的方式雖有些埋汰人，但仇彪還能接受。
因為他遇到煩纏之人，也是立刻就拍暈算俅。
他臉色鐵青是因為剛剛知道，自己又死了一個兄弟。
而且憋悶的是死在「弟媳婦」手裡。
這等理不清的恩仇關係太過複雜，讓他這廝殺漢無可奈何，不知如何解決。
能拚命他早豁出去了，問題是現在和誰拼都不對。
找老大拚命？
仇彪並非腦殘。
找「弟媳婦」？
她做錯了什麼？是自己兄弟先要殺她的。
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壓抑著悲痛，默默無言望著胡白沙，等老大來做決斷。
只是胡白沙看到他之後就一直悶聲喝酒，跟著就抱著腦袋，顛來倒去只是說這兩句話。
「我很生氣……」「十分十分的生氣……」
唐楓則一直在旁笑嘻嘻望著他們。
作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旁觀姿態。
這讓仇彪心裡覺得很不爽。
又過一陣，他實在看不下去，自將手指骨掐得一陣啪啪作響，跟著對胡白沙說道，「老大，有什麼抹不開的事就說出來，痛痛快快的，別這一個鳥樣，千里眼看到你這模樣怎麼會安心下去。」
說完卻是見老大無任何改變，不禁十分著急。
才剛掛一個兄弟已讓他這魯直之人痛苦之極，現在老大又如此一副失心瘋的模樣。
旁觀的唐楓看他這著急模樣有些不忍，就自插話道，「彪哥，放心，胡老大沒事！」
他自一邊旁觀，早留意到胡白沙在看到仇彪之後，竟放棄了尋死之念，尋思一陣，心下已經有些明白。
仇彪早自滿腔怒火，處於誰開腔滅誰的火爆狀態，現在找到一個宣洩口頓時爆發。
「**的閉嘴，老子死了個兄弟，你還一直在旁傻笑。**什麼玩意……」
唐楓知道他這性格，自不會生氣，笑了笑，跟著對胡白沙說道，「胡老大，省點時間，要不，我看可有些不妙。
胡白沙猶自抱頭，聽他這話眼睛一亮，終於停止了念那「我很生氣。」這兩句話了。
跟著抬頭望向唐楓。
卻是見仇彪猶自恨聲不迭，當即就啪地一聲，一記勾拳狠狠打在他臉上。
當即將仇彪打翻在地。
跟著怒吼道，「我生氣是你為什麼不早點來。**的給我閉嘴，我有事和你這小兄弟說。」
他們兄弟之間幹架十分平常，仇彪並沒在意，自地上爬起，站在旁邊默不作聲。
胡白沙跟著望著唐楓問道，「你知道？」
唐楓笑嘻嘻地道，「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頓了頓，跟著繼續說道，「你們這樣的人，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但是怕情義兩字！」
胡白沙嘴角抽動了一下，「嗯，繼續說下去！」
唐楓就繼續說道，「我一直在琢磨，既然朱高尊用情義兩字來為難你，莫非，你以前是否欠過朱高尊的恩情要還？所以才一定要殺我那小妹妹呢？只是自己一想，這可不怎麼對，因為有彪哥和我的這層兄弟關係，這樣你必定會毫不猶豫拒絕。甚至急了就直接抹脖子算了，就和剛剛一樣。因為你和彪哥一樣，都是早就看透了生死的人了。要自己命可以毫不眨眼，但若是做什麼事會讓自己兄弟為難的話，那可想都別想。朱高尊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用恩這東西來讓你殺我那小妹妹了。」
世間之人貪生怕死，所以時常強調義氣之事，因稀缺的緣故而已，實則望風不對即行開溜為常態。而這些血戰沙場的廝殺漢，並不常談論義氣這些東西。因為他們用行動來表達，有誰和自己兄弟過不去的，奔赴千里以逞一快者大有人在。
唐楓跟著加了一句，「更何況，這樣的私事，即使你答應，也不可能拉上自己兄弟前來，連累到千里眼因此冤枉而死。」
「對的！」胡白沙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跟著扭頭對仇彪說道，「你這小兄弟的確腦瓜子不錯。我看這次有點把握。」復又轉頭，示意唐楓繼續說下去。
仇彪也不知道他說把握是什麼，但看他已經恢復正常，心裡替他開心，自露出一絲感激的眼神投向唐楓。
早自忘記剛剛對他怒吼之事。
唐楓又自尋思了一陣，跟著繼續說道，「我再一想，是什麼東西讓你連死都不怕也一定要完成這刺殺行動呢？這可不是我誇獎你們，胡老大，你們都是熱血之人，最抹不開的就是自己一幫同生共死的兄弟。我尋思上一陣，終於想出了一個可能。」
望定胡白沙，跟著緩緩說道，「以朱高尊那樣無不用其極之人，最大可能，應該是拿你兄弟的命來要挾你。我也不知道這猜測對不對？」
胡白沙臉當即神色大變。
跟著歎了口氣，頹然而坐。
唐楓也不待他回答，自繼續說道，「我看到你見彪哥來之後這神情變化，心裡覺得我是猜對了的！若是我猜得沒錯，你看到彪哥來了，心裡是打算讓大傢伙一起去救你那些被朱高尊綁架的兄弟。可對不對？」
這話緩緩說出，語氣也十分平淡，卻有如晴天霹靂一樣。
仇彪當即大楞，跟著怒吼道，「老大，你是說，朱高尊那王八蛋綁架了兄弟們來威脅你？」
「你他叉叉的怎麼不早說。」
這樣的大事，你竟然不告訴我，你還有沒有當我是兄弟……
胡白沙默默點了下頭，過了一陣才說道，「山豹，阿肥，瘦龍三個，被朱高尊設計故意激怒，因此殺了他一名少尉。然後朱高尊就要和我私下解決，我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下來了。」對付他們這些直暢直肚的廝殺漢，朱高尊根本不需太多費心，略施小計就可以讓他們乖乖就範。
這些小兵，上又如何是一個聯邦軍功顯赫的元帥之敵。
頓了頓，跟著繼續說道，「但我無論如何都不放心那王八蛋，就要求他們一同前來啟航星，待我殺了那個女的之後，直接用屍體和他們當面換人。」
看到仇彪這暴怒神情，自眉頭皺了皺，跟著怒道，「你這急個鳥，你在首都星那麼遠，我告訴你頂屁用？誰知道你能及時趕來？我就是為這生氣，我們之中就你最能打，若是知道你在，早尋個機會和他們拼了。我何苦去做這樣丟人的事。要去殺你這小兄弟的媳婦。」
仇彪方才記起自己和唐楓是用那條很危險的空間通道自首都星趕來的。當即憋得脖子一陣通紅。
卻是知道老大說得在理，只好又自默不作聲。
跟著聽胡白沙繼續說道，「我敗給你這小兄弟之後，也想過告訴他事情原委，好拉他衝回去救山豹他們。可惜你這小兄弟實力不行，而他們還有三個中級機甲師和一個特種機甲排。那樣的話，可要白送他一條命。你這小兄弟已經有女朋友的人，可不比得上我們這些光棍。這樣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這話卻是有些一廂情願，以為唐楓也是和他們一類的人。卻是不知唐楓雖有時會氾濫下光棍氣質，常態卻是天下最貪生之人，見勢不妙立刻鞋底抹油的逃命天才。
跟著繼續說道，「現在可不一樣了，有你來幫手，即使救不出他們，最少可以拉多幾個墊背的，大傢伙死在一起也覺得痛快。」
頓了頓，自咳嗽了幾聲，清了下嗓子，跟著對唐楓說道，「我跟你交流雖然時間不長，但已經知道你腦瓜子的確好用，小兄弟，你就借點計出來給我。若是能救得了我那三個兄弟，我胡白沙終生不忘！」
他雖是老大，但卻和仇彪一樣，只是個廝殺漢，對推演，謀略之道顯比和仇彪高不到那裡去，都是爛得不能再爛的那類，唐楓心思如此靈動，實早已讓他心折。
早自被他升到那些部隊裡那些戴眼鏡的文官一樣的地位了。
唐楓心裡早有了計較，一直沒有發話正是等他說出這價碼出來，自己才好小賺其錢，大撈一筆，一聽「終生不忘」這四字早自喜上眉梢。
自笑嘻嘻回答道，「妙計沒有，我們直接硬來就是。很多時候，笨辦法比妙計更好。」
「硬來？」
胡白沙和仇彪頓時一陣失望。
畢竟，他們久經沙場，沒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對各種行軍用兵之計已經看過許多。卻是沒想到這「軍師」竟然說來說去，還是胡白沙那拚命之策。
就連仇彪心裡都很自然就想過一些誘敵出來，分而吃之，再一鼓作氣等等計策。
唐楓見他們這神色心裡暗笑，跟著說道「當然，也不是硬搶，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們拿我小妹妹的「屍首」換人質的計策失敗了的話。自然只好硬搶了，他們可不知道我們兩已經到啟航星了。」
仇彪一聽更覺糊塗，「我這弟媳婦那裡有死？」
旁邊胡白沙已自眼睛發亮。
他已經聽懂了一些，自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什麼辦法都不管用，只要給他們發現稍稍有一點動靜，那他們肯定會立刻殺了我三個兄弟。這樣的話，不如直接硬來了。主要是他們還不知道你們這兩個幫手來了。」
「我看這辦法管用！」
復好奇問唐楓，「只是，這弟媳婦沒死，如何有那屍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