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病人和大夫的聊天
唐楓待得他走了之後，又自睜開眼睛，十分好奇地問那個醫生道，「你是新來的吧？」
笑了笑，復說道，「我們教官脾氣有些暴躁，不要小氣哈。」
那模樣有幾分文弱的醫生正自整理著自己衣領，彈了幾下灰塵，聽了就點了點頭，「嗯，昨天才來的。」
醫院空氣系統有自動除塵功能，病房內並為任何灰塵。
看到唐楓那微笑顯然心情十分不錯，亦自向唐楓微笑道，「這有什麼好小氣的！不過你這教官對你可真不錯，這幾天一帶隊操練完就跑到這裡來看你。」邊自說，看到病床前藥水已經滴完，就自拿起一瓶藥水掛了上去。
一個看起來有些古樸造型的瓶子，裡面是半瓶淺藍色的藥水，在陽光映照下晶瑩剔透。
和瓶子那古樸的造型搭配，流露出一絲自然平淡而不失雅致的氣韻。
「這是什麼啊？」
唐楓看到這藍瑩瑩的藥水很是好奇，他雖從來沒學過什麼美學欣賞，亦沒受過什麼禮樂熏陶，但分析好壞自有其法，一眼就看出這瓶藥水肯定是很值錢滴東東。
「哈哈，肯定是值錢貨。大夫，我可是學校全報銷的，你也聽我們教官說了。反正什麼東西貴的都給我用上。」
「我最喜歡貴這詞，東西，就只有貴的才頂用。」
仇教官的「學校全報銷」讓他有點得意忘形，現在滿臉非要將學院吃光花窮的神色，似忘記了自己幾天前才為擇課費而愁腸滿肚的鬱悶。
卻是一邊說，眼角偷偷望向對面高樓處，那一片正自怒放爭艷的石榴花。
是處花紅日麗，生趣盎然。這讓他心情十分舒暢。
他跟著嘴角浮現出一絲淺笑，繼續說道，「你別看我這人不咋滴，哥有的是錢，就是學校不報銷，我也出得起。」
百無聊賴中暴發戶形象升級，繼續口沫橫飛，「錢這東西，就是用來花的，我說帥哥，我這身體你要是能調理好，我們一起去找樂子去。你可別看我年紀小，那些地方可去得多了。老子就喜歡挑頭牌，要不，就只要有點年紀的，你可不知道，老雞技術才好……」
大有要當即要和這文弱醫生燒黃紙，哥兩好，然後一起出去橫掃整個首都星的窯子的氣勢。
似足他前生，古地球時代那些拉著一卡車雞蛋要去收購硅谷的老闆們。
醫生強忍著要吐的感受，定了定神，「這藥的確很貴。」
唐楓這有點小錢就趕著去送給窯姐的暴發戶形象，實在讓他覺得難受之極。
「嗯，我可不想被當成帝國奸細被你們教官處決。」
即使唐楓這膩味到極點的氣質讓他難受之極，他亦還勉強保持著一些和病人親近的幽默感。跟著繼續說道：「聽說你的手速測試成績很不錯，這次可不只是你教官，學校方面也特意叮囑了幾次，要我們一定盡力而為救治好你。給你掛的這藥，可是我用私人關係好不容易從弈家買來的，有錢都買不到的。」
這藥可的確是很貴很貴的好東東。
唐楓當即大吃了一驚，「哇，弈家的啊！」
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聯邦兩大世家之一的弈家，是個傳承了幾十萬年的古老家族。一直以盡善盡美的百工製造而聞名整個人類世界，從戰艦、機甲到各類生活用品，所出之物無一不是頂尖精品，為帝國和聯邦的上流社會爭相搶購。
那些搶購之人不只是為了炫富，也是因為這古老家族的品牌早已成為人類世界的文化符號，能獲得一件兩件足以證明自己在圈內的江湖地位。
這藥的確如醫生所言，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到的稀罕貨。所以唐楓大吃一驚之後就是大喜，蒼白的臉上瞬即湧出一抹紅潮，「他們出的東西可都是很值錢的哇！」
世間之事，有什麼比消費很值錢很值錢的東西而且還不用自己買單開心呢。
他跟著很樸素的給這瓶弈家精品估價。
「這瓶藥，我看最少值十噸蘿蔔乾……」
「不對，還要加飛船鹹豬肉才行……」
「……」
醫生代表怒火的肝臟小老鼠當即吱地一聲竄出一蓬火苗。
「我頂你個肺……」
這個鄉巴佬有一種將各種高雅瞬變為惡俗的天賦。
弈家這雅致之極的藝術品，竟然被他和啟航星的土特產劃了個等號。
即使他教養再好，亦自難免有些肝火失調。
唐楓看他臉上連連抽動，心裡暗笑，跟著連連咳嗽了幾聲。
裝資深嫖客來噁心這個有潔癖的大夫，純粹是他的一種惡趣味。他一看到裝逼之人總是有些不爽。
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哈哈，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手速這樣快嗎？」
卻是話題一轉，做起了神棍。「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我其實是個吸血鬼。」
臉上一片神秘兮兮。
醫生掛好藥水正欲奪路而去，聽了唐楓這話楞了楞，「吸血鬼？」
卻是看到唐楓那滿臉騙油騙米的淘氣神情，當即醒悟了過來，不禁覺得好笑，「你是吸血鬼，我是白衣天使，我們可不是要作對了。」
「你這小鬼頭有點意思……」
「我說大夫，你剛剛裝害羞，現在又來和我套近乎了，大家哥倆好，爽快點就是。這裡我不熟，有沒有好地方介紹？若是你到啟航星，我保證帶你玩個夠，可別說那裡所有妹妹們，就連老闆娘我都……」
醫生才對唐楓有些好印象，當即就被這些話轟得一塌糊塗。
他自亦只好稀里嘩啦地逃離了這病房。
他是個自小就受高等教育之人，唐楓這粗鄙之極的市儈之氣簡直就是他的致命剋星。
醫生十二歲之前接受帝國的貴族教育，十二歲之後又接受聯邦上流社會的教育。
若非他十分固執地認為殺人是很有藝術內涵的行為，而且對唐楓的身體無比好奇，只怕早就出聲，讓那躲在石榴花下的阻擊手直接轟掉唐楓的腦袋算了。
這個醫生並非救死扶傷的好心大夫，而是帝國索魂要命的殺手。
唐楓病床對面的高樓處，石榴紅艷下，正埋伏著他所挑選的搭檔，一個美女阻擊手。
他在帝**機處的代號是一九，直屬帝國三朝元勳，文老丞相指揮，在聯邦則以詩酒淳為名。
唐楓救了卡娜之事讓帝國君王卡帕洛憤怒無比，咆哮聲幾乎震塌了帝國皇宮，軍機處負責卡娜之事的幾個大員當即被處決。
卡帕洛憤怒歸憤怒，卻是沒自亂陣腳。他和文老丞相商議之後，覺得聯邦那個美女特工是不能動手了，但唐楓這樣的小人物卻無論如何要殺掉的。
因為現在正是帝國和聯邦和平談判的關鍵時候，必須向聯邦表示點什麼東西。
否則，聯邦那些無恥議員們只會毫無底線地敲詐勒索。
詩酒淳一直是文老丞相十分器重之人，自被帝國寄以厚望。所以就左肩挑著帝國談判底線，右肩挑著恩師文老丞相的殷切期待，奉命前來要幹掉唐楓這小人物。
他一向認為人是萬物之靈人類的生命應該獲得尊重。
所以他一直都覺得，殺人應該是一份十分優雅和有藝術內涵的職業。
所以他很少出手，深潛入聯邦這幾十年也只殺了一個人。
代號「賽金花」的S中將，聯邦情報局的前任局長。
為了殺他，詩酒淳花費了八年時間做廚師，然後花費了三分鐘，用一根烤得火候十足，金黃滴油的烤魚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那次任務他覺得十分的滿意，因為「賽金花」死之前猶自對他的廚技讚歎不已。
能如此迅速找到唐楓下落，並迅速打入03學院，脫衣換袍變成一個文弱校醫，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無疑，他是一個殺手中的天才。
優雅殺手離開病房之後，深深呼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又自仔細思索了一陣，覺得沒什麼問題之後，就吩咐正潛伏在石榴花下的阻擊手。
「繼續認真監視！有什麼異常不要自作主張，一定要先向我匯報。」
他心情已自恢復，邊自說，邊自路邊摘下一朵紫焉鮮嫩的牽牛花，「這人有點意思，竟然不怕劇毒，昨天晚上我連續給他注射了三種劇毒都沒什麼效果，反是奇跡般醒了過來。這很有趣。我現在給他換上弈家所出的毒王，「QJ－3」，你再監視二十分鐘，沒什麼意外你就先行撤退。」
那瓶精緻美麗的藍色液體的確是弈家所制，而且也的確很昂貴。
很貴很貴的殺人毒藥。
弈家原裝正版，包死無傷的品牌，殺手最喜歡的頂級劇毒，「QJ_3」。
黑市價一盎司70萬聯邦幣的毒王。
將這朵紫花湊到鼻端聞了一下，跟著十分溫柔地說道，「這傢伙已經發現了我的身份，他沒當面揭穿我，是表示他接受我這次挑戰的意思。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和你沒什麼關係。所以，你若是監視之時發現有什麼不對，有自己選擇離開的權利，千萬不要隨便開槍就對了。」
牽牛花的花香並不咋滴，這不過是他表達自己對花的禮貌和尊重。
唐楓第一句：「你是新來的？」實際已經開門見山，表示自己看穿了他的身份了。
至於不當場揭露他，以他的理解，這是一種紳士風度的表現，表示要和自己公平單挑。
雖然那鄉巴佬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收到！」
阻擊手收到他的指令後立刻回應。
詩酒淳對她如此聽話和乾脆覺得十分滿意。
這個阻擊手是他親自挑選之人，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子。
就因為這女孩身上那種古地球文明，那種東方女人特別的內蘊氣韻。
一種讓他心碎的氣韻。
所以他沒理會這個女孩才向帝國效忠不到一個星期，內務處「身份可疑，待進一步考驗」的結論。毫不猶豫地挑選她作為自己搭檔，前來暗殺唐楓。
「美人如玉劍如虹，就看你如何能破這禪關了。」
他望向唐楓的病房處有些落寞地說了一句。跟著將指間那朵紫花揉成一團，揮指彈進綠得滴油的籐蘿綠葉之中。
又自身上掏出一古版手機，開始有些無聊地玩起古地球的遊戲===「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