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醫院的病人特多,葉南在下午臨下班的時候還來了一個病危的病人,處理完病人,再寫完病歷,忙完手中的事情,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這時最後一班公交車早已經過去半個鐘頭了,葉南想了想,看看外邊月色挺好,還是放棄了睡值班室的想法,便打算邊走邊在半路上等的士。
跟接夜班的燕姐打了個招呼,便脫下工作服,順著醫院門口公路一路慢慢的溜躂著,一邊張望著看有沒有的士車經過。
九月的天氣,還稍稍帶了些燥熱,但陣陣涼爽的夜風拂面吹過,讓忙了一整天的葉南感到很是一陣輕鬆,抬著頭愜意的伸展著雙臂,扯了兩個懶腰,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看了看,輕聲感歎著:「多美好的月色啊…」
郊外的九點多,公路上基本沒有什麼人走過,偶爾一兩部車閃著車燈呼嘯而過,走了十多來分鐘,卻總沒看到的士。
葉南望了望公路遠處一片的黑漆漆,摸摸額頭,無奈的歎了口氣:「想不到運氣不好的時候,連的士車都不給面子,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有,唉……」
快十點了,有著一絲絲的困意襲來,葉南打了個哈欠,想了想反正都晚了,平時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一個人吹吹風,就慢慢溜躂著,希望一整天都不知道在哪裡閒逛的好運氣能夠記起他這個倒霉的小子,偶爾的光顧他一下。
繼續慢悠悠的往前走著,剛還念叨著的運氣好像要來了,不過不知道是好運還是繼續的霉運。
葉南剛走了不過才幾步,路旁草溝裡突然竄出一人,速度挺快的,力量也不小。葉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撞上了,「呼」的一聲倒摔出兩米多遠。
在這夜黑無人的荒郊野外,剛還看不到一個人影,現在還能被人一下撞出個大馬趴,葉南今天的運氣也可謂是萬中無一。
那人看來也撞的不輕,趴地上,半餉沒起來。葉南剛被撞得一口氣差點憋了過去,好不容易爬起來,深吸了兩口氣,接著好一陣咳嗽,才緩過來。
葉南摸著胸口尋思著,這人力氣可不小,撞人跟一小四輪似的。看了看還有些憋悶的胸口,又揉了揉,也沒有什麼被撕裂痛的感覺,看來還好肋骨沒什麼事情。
那人也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看葉南沒什麼問題,趕緊喊了聲:「快跑…」
葉南一時沒會意過來,心裡還想著:「你撞我,我還沒說什麼,你倒喊我跑什麼。」
那人看葉南沒反應,歎了口氣,自己轉身就跑,不過沒跑上兩步,好像又撞上什麼東西了,「砰」的一聲,摔了回來。這下摔得可比葉南厲害多了,正好摔到了葉南身前不過兩尺處,葉南一估摸,這人起碼倒飛了三、四米。
雖被這人無緣無故的撞一下,葉南還是順手把人給拉了起來。把人拉起來了才藉著月色把人勉勉強強看清楚了下,這人挺年輕的也就二十來歲,留著一個板寸頭,長得好像還挺帥的。
這人也厲害,被撞飛了這遠,爬起來後,拉起葉南轉身又跑,葉南估摸著這人說不定上輩子還真是一小強轉世,被這麼撞都還能活潑亂跳的,生命力太強悍了。不過,這次板寸男跑了兩步,突然停下不跑了。
這下,葉南也看出了由頭,前頭一陣寒氣沁人的陰風撲面而過,吹的葉南「呼」的一下打了個冷戰,一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好像感覺有些不太妙。
正想著,前邊「呼」的冒出一黑影子,陰森森的。那影子輕輕的漂浮在半空中,腳不著地,陰慘慘的盯著板寸男厲聲叫到:「小子,把東西交出來。」
聽著這聲音葉南渾身一激靈,整個頭皮都開始發麻了,這是什麼東西?呆得半餉,嘴巴裡邊下意識地冒出一聲慘叫:「鬼啊……」
當時轉身就想跑,不過剛跑了兩步,就豁然想起了剛那板寸男的下場,葉南嚇得肝腸寸斷,紛身發軟,一屁股坐到地上,想起了前幾天吳老太的話,哭喪著臉忖道:「吳老太啊,吳老太,你說的話,好的不靈壞的靈,這下可真被你說中了!」
板寸男看了看被嚇得一臉慘白的葉南,同情地歎了口氣,剛自己見著這東西的時候也就這模樣了。
趕緊把葉南往身後拉了拉,苦笑著對葉南道:「兄弟,不好意思,這下連你也拖下水了。」
葉南這才藉著月色看清這人,比自己高了寸餘,長得五官分明,留一個板寸頭,看起來很是清爽俊朗。
葉南尋思著今天還真夠背的,摸了摸額頭,腦海裡浮現出了當初吳老太太的話:「你戴著這個墜子,應該能夠保你度過這一劫的!」
想起了這個,葉南才稍稍地鎮定點了,扯動著嘴皮子,艱難的笑了笑:「沒事,這事只怕是注定的,不怪你……」
那板寸男見葉南還能笑的出來,也是太為驚異……
只有那怨鬼等了半餉,卻見板寸男沒啥反應,看來沒打算把東西交出來的樣子,一聲厲嘯,撲了上來。板寸男將葉南往身後一推,右手裡邊冒出一把匕首往前一揮,怨鬼看來吃過這匕首的虧,「呼」的往後一飄,又退了回去。
板寸男看怨鬼退了一下,趕緊從懷裡掏出一盒子塞給後邊的葉南,道:「打開看看,剛光顧著逃命,沒顧上看是什麼東西。你打開看看,要不是啥好東西,就丟給它,可能咱還能逃得一命。」
葉南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愣住了,裡邊這塊黑色的小玉墜好熟悉!
怨鬼看葉南打開了盒子,大怒,又是一聲尖嘯,狠狠的撲了上來,拼著被板寸男的匕首刺了一下,一爪子朝葉南揮了過來,葉南當時正呆著了,只來得及把玉珮從盒子摸到手裡,就被那怨鬼一爪子摔出了幾米遠。
「撲通」一聲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手跟額頭都給擦出血來。
葉南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手裡的小玉墜,實在是欲哭無淚,暗自忖道:「吳老太啊,吳老太,你的話難不成真的好的不靈壞的靈?你說我帶著小玉墜就能保我度過這一劫,可現在我都拿兩個玉墜了,反倒成了這樣子,嗚……」
葉南這下摔的可慘,而那鬼被板寸男的匕首刺了一下,身上冒出了陣黑煙,只是影子稍微淡了些,看來對它影響不大。
板寸男看了看葉南手裡拿著的那玉珮,也是歎了口氣,忖道:「早知道就是一個這樣的小玩意,我就不拿它了,這下可好,只怕命都要送到這上邊了!」
不過事情總是出人意料的,葉南看著手裡的那個黑色魚形小玉墜,歎了口氣,從自己脖子上把那個白色的小玉墜也取了下來,兩個比劃到一起,剛地湊成了一個太極陰陽魚的圓形玉珮,看來果然是一對的。
就算是一對看來也沒什麼用,這一劫只怕真要躲不過去了。葉南拿著兩塊玉墜正傷心間,異變突起。
葉南的手擦傷了,正流著血了,那血順著手指突然滴了一滴在兩塊玉墜上,兩塊玉墜被葉南的血一激活,瞬間融合成一體,變化成為一個完美的圓形太極玉珮,隨著融合的完成,「唰……」的一下綻放出一片耀眼的金光。
而不遠處的那怨鬼,被金光一照,慘叫一聲,「嗤……」的一下,化作一片黑煙,隨著晚風,消散無蹤。
葉南被那金光給耀花了眼,等玉珮散發完金光之後,好不容易才恢復了視線,就看見從玉珮裡邊飄出一個金色的小光點。
葉南看著這小光點正疑惑間,沒等得他反應過來,那小光點飄到眼前,「呼」的一下從他兩眼間印堂處鑽了進去。
隨著小光點的鑽入,葉南兩眼一黑,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葉南的腦海裡冒出了一幅幅奇怪的畫面,其中一個身穿杏黃道袍的小道士,面對著一群奇怪的猛獸,丟出了一張張黃色的紙符,那些紙符丟出去後,有的迎風便著,化作一個大火球,猛然地砸在一隻半人高的狼身上,將那狼炸得四分五裂。
有的符豁然化為一支巨大冰錐,準確地插到一隻正快速襲來的巨大黑熊胸前,那黑熊人立而起,慘吼一聲,接著便翻身滾落在地。
還有厲害的符凌空自燃,「卡嚓」一聲從半空中引得一道閃電直劈而下,將一條水桶粗細的獨角巨蟒炸得漆黑,從中斷成兩節!
那小道士三兩下把幾隻怪獸收拾得一乾二淨,正得意間,突然身前不遠處從地下鑽出了幾隻跟狗一般大小的老鼠,猛的朝小道士撲來。
小道士臨危不亂,手裡冒出一符,往地上一砸,大喝一聲:「長……」
地上猛的長出來一叢粗大的青籐,那青籐遇風便長,不住地在半空中來回揮舞,眨眼間便將幾個大老鼠般的怪獸捆作一團。
小道士看著被捆的扎扎實實,不住掙扎的幾隻老鼠,輕笑一聲,從胸前掏出一張黃符,神情一斂,運氣靈力一催,往前一砸,低喝一聲:「五雷齊聚…爆!」
只見的半空中,一陣「喀嚓嚓」的轟鳴聲,幾道巨大的閃電,一轟而下,正中那青籐出,將幾隻大老鼠轟得血肉橫飛,黑煙直冒……
然後場景一換,又變成一個黑漆漆的亂墳地,那小道士面對著漂浮在空中的幾隻作勢欲撲的巨大怨鬼,不慌不忙地丟出幾張紙符,大喝一聲:「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困…….」
那幾張紙符,化為一個個金黃色八卦陣,將幾隻怨鬼困在當中,那幾隻怨鬼一個個在陣中咆哮不已,左衝右突,但那金黃色八卦陣將其困的穩穩當當,在鬼王的撞擊下,絲毫不見任何波動。
然後道士挑著一個怨鬼,丟出一道紙符,大喝一聲:「敕……」那符化作一團火光擊中陣中的怨鬼,將其燒得「唧唧」慘叫,身上冒出陣陣黑煙,連丟得幾符下去,那怨鬼便被化作一團青煙隨風散去。
這樣小道士輕輕鬆鬆地將幾個怨鬼一一解決,然後飄然而去。
接著場景又變了,這下小道士出現在一個古代的軍營裡邊,一大群受傷的士兵手拿勺子破碗之類的東西,圍著小道士。
小道士憐憫地看了看受傷的士兵們,摸出一道符,運起靈力一催,丟到一個大水缸裡,那符入如水即化,然後小道便轉身離去。
士兵們見小道士離去,便蜂擁而上,有的在大水缸裡舀起一勺水當場飲下,有的拿著破碗舀了一碗就往身上的傷口上倒……
那符水下肚,本來還在吐血的士兵馬上就不吐了,而有傷口的被符水一淋,也很快的就收了口,不再流血,稍稍小些的傷口硬是當場完全癒合,皮膚上連個小傷痕都沒有。
幾副畫面轉的幾轉,突然又是一變,變成一個小道童坐在一個棵大松樹下,搖頭晃腦地念叨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恆無慾,以觀其妙;恆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弗爭。」
小道童的聲音,時而遙遠,時而就在耳旁,在葉南的小腦瓜裡,不住的晃蕩著,當念完最後一頁,小道童「啪」的將書合上。
隨著唸書之聲戛然而止,方南雙眼一睜,順勢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