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黑暗聖光
而就在此際，教皇的聲音再度從聖光中傳了出來：「歡迎大家來到艾斯大陸的裡世界。」他的身影此時反而不如先前在外面所見的那般清晰，濃厚的聖光就像清晨的霧氣一樣籠罩著宏偉大廳內的所有物事，就連先前排列整齊地跟隨進來的祭祀此時都失去了行蹤，彷彿被那聖光同時淹沒了一樣。
隨著教皇的話音剛落，他模糊的身影似乎揮了下手，然後那噴薄而出的聖光便將新進來的所有人籠罩了起來，聖音梵唱之際，彷彿就像整個世界都要湟磐了一樣。
除了楊林和費茜，幾乎所有人都被那龐大的聖光所圍繞，每個人的心底忽然產生了無比的崇敬，直到過了許久，才有人赫然反應過來。
「什麼裡世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麼強大的聖光，難道是主神甦醒了麼？」
「教皇殿下，你究竟是在說什麼？」
但是紛亂的嘈雜很快便停止了下來，因為那位淹沒在聖光中只留下模糊身影的教皇並沒有回答這些混亂的提問，他只是伸出一隻被刺目光芒所包圍的手，就如同泰倫穿越霧氣一般閃亮奪目，然後所有人便看見那只原本平攤的手忽然緊緊地握了起來，頓時所有的聖光全數消失，整個大廳就像被潮水淹沒的礁石猛然浮出了水面般清晰。
然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只見這個世界最華麗的殿堂，須臾間便如全裸的女人般出現在了眾人地面前。原本豪華典雅的透天玻璃，似乎被掩蓋上了一層濃郁的彩光，就連正當中午的泰倫都無法將它的熾熱光芒投射下來。
在這片隱諱而奇妙的光芒之間。本來可以容納千多人同時禮拜的教廷大堂，似乎變成了一個悠遠深邃的空間，原本覆蓋著華麗墜飾地長凳和柱子，忽然間蕩然無存，整個殿堂似乎都處在某種奇特的平衡之中漂浮著。而在這片詭異地奇景中，還有無數奇特地光團在輕輕飄舞，彷彿既像是無主的鬼魂，但龐大的聖光附著。卻又讓人聯想到了某種傳說中的精靈。
但這一切還不是最讓人驚訝的，最讓那些各國王室中人完全被恐懼壓倒地。卻是滿地的屍體。
不錯。正是滿地的屍體！而且還是滿地的身穿白色祭祀袍的各色主祭的屍體！
整個大禮堂光滑的地面鋪滿了整齊的大理石地面，這個原本可以讓所有人都生出崇敬之心、由衷地感覺到主神的大氣和豪邁地地板，此際已經完全看不到曾經鐫刻在上面謳歌主神榮耀的雕刻，反倒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遍佈了所有角落。
每個失去生命的祭祀臉上或喜或驚訝，彷彿就在先前一刻還活生生地在頌經和歌唱。卻在下一秒忽然間便失去了生命一般，如果不注意他們嘴角留下的鮮艷血液滴在地板上發出的輕微響動，而只是盯著他們灰白瞳仁的話，幾乎可以讓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場夢魘。
所有人都看著周圍地情景瞠目結舌，直到隔了數十秒後，才有人從喉嚨中發出了驚恐的一聲「啊」，卻是根本沒有任何人想逃跑，反倒是一陣牙關顫抖的聲音此起彼伏。
楊林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頗為驚訝，他其實從一開始先前聖光圍繞的時候。就覺得其中隱藏著難以言喻的惡念，但卻沒有想到居然其中會有如許多的慘事發生。
不過當他看到費茜的眼光中隱隱散發出憤怒和悔恨之後，依然用最柔和的聲音輕聲說道：「不到最後一刻，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
費茜望著楊林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嘴唇開啟了片刻，卻仍舊未能發出任何聲音。楊林見此心中異常難受。知道費茜原來是習慣性地想吟唱聖歌鎮魂曲的，至於為什麼又停下，其中原因不言自明。
還有什麼，比心中原來的理想忽然倒塌更讓人絕望的呢？！
而此時站立在這大堂裡的三十多人，忽然有人開始發出了慘叫：「他們，他們也死了！」這聲呼喚如同點燃了炸彈一般，餘下眾人都如驚弓之鳥一樣四下查看，頓時「啊」的驚呼聲四起，其中還夾雜著無數牙齒咬的個崩響的顫抖聲音。
楊林根本就沒有和那些人一樣四下觀看，他的神念早就告訴了這些人所發現的到底是什麼——那些跟隨他們一起進來的祭祀，也在初臨聖光的剎那間失去了生命，就好像那原本可以拯救世人的神聖力量，在一瞬間變成了可以奪走凡人靈魂的惡魔之力一般！
此時的費茜已經閉目不再觀看，楊林輕輕站到了她的身前，萬千疑慮同時湧上心頭。
擁有一瞬間就能奪走所有人生命的教皇，為什麼偏偏不殺那些一起進來的各國王室？
如果說楊林此行是為了救走海倫並搞清楚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如果修真的是教皇所控制和指派的，他為什麼要將這些擁有戰鬥力的祭祀先行全部殺死？
難道自毀一臂也是教皇的策略麼？
楊林只覺得心中千頭萬緒，似乎原本的計劃竟然完全無法對應眼前的局勢，於是他終究還是沉聲對坐在遠處主祭祀台上渾身纏繞著炫目聖光的教皇說道：「這是為什麼？」
「是的，這是為什麼？」同樣的疑問，一樣迴盪在大陸十二國王室和掌權者的心中，這些曾經以為這個十國通緝犯是和教廷同謀的人，同樣無法解釋眼前的一切。尤其是澤莫、洽娜和索斯的人等，作為瞭解楊林和教廷內務的他們，更是想不明白這些事情發生的根源所在。
無論教廷是否想對付楊林，或者是想將他作為神使洗刷罪名，都無須在大陸各國人的面前當眾擊殺所有祭祀，這樣做的唯一後果，就是教廷從此以後顏面掃地，教皇就算辭職，怕也難逃各地教眾的追究。
「那麼，除非，教皇是想！——一」這些大陸的權臣和王族，生來就是活在權術和陰謀中，當即便有很多「頭腦靈敏」的人已經又想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局，他們雖然不清楚教皇為什麼要這麼做，卻全都在第一時間開始了為生命拚搏的奮鬥。
「教皇陛下，我們逃蘭王國一向都是忠誠於您的，您可要明鑒啊
「主神陛下，聖光就是我的唯一，我願意終生侍奉您~只要陛下原諒我們以前的不敬，那麼我國願意把所有的供奉提高兩倍，哦，不，提高三倍！」
「保羅陛下，鄙國願意將所有物產全部奉獻給教廷，為主神的事業盡心盡力啊！」
頓時這些大陸各國的掌權者，似乎全部拋棄了自己一國至尊的顏面，其中卑躬屈膝、阿諛奉承的話語不絕於耳，顯然先前楊林的奇妙法術於眼前教皇殺人不眨眼的氣魄比起來，實在是後者更讓這些人切身感覺到了恐懼和害怕，說道最後，甚至還有人開始高唱主神的聖歌，並大聲哀嚎道：「偉大的主神，我從來沒有冒犯過您~~哦，不，就算是前幾天劫玉我也是不同意的，如果您通過教皇陛下降旨懲罰我們，那我是舉無上的虔誠之心表示贊同的啊！只是您千萬要分清楚，想要劫玉的都是首相這幫傢伙私下決定做的，我從來沒有同意過啊！」
本來這些人一開始的表演，還讓澤莫和索斯等國的人嗤之以鼻，但最後的那些話，卻讓麥坭等人面面相覷，心中第一次生出疑惑：「難道真的是因為主神的降旨，懲罰我們先前劫玉的行為麼？」
保羅教皇可以通靈主神的事跡，是各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只是一旦如此解釋，那新的疑惑就又誕生了：「那為什麼要殺掉所有的祭祀呢？難道這些身為主神最虔誠的侍奉者，也有不敬的念頭麼？」
「難道這就是主神典籍上曾經提到過的末日清洗麼？」麥坭、安費爾十二世、碧太宗和凱達林十一世同時想到了這個答案，恐懼和驚惶第一次出現在了他們的臉上。
是的，這個世界是由主神所創造的，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而在主神沉眠的這千多年裡，沒有哪個國家敢說自己從來就沒有褻瀆過主神的意念，或許表面上大家都恭恭敬敬，但隨著時光的推移，所有國家或多或少都失去了對主神的敬畏之心——前幾天大陸各國明火執仗劫玉就是事例之一。
既然主神確實是存在於眾人的記憶之中，那麼末日清洗也就會是確實存在的事情了！
「那麼，或許楊林就真的是主神的使徒了？他的使命就是讓我們暴露出最後的貪念，然後讓主神開始末日清洗麼？」彷彿在這一刻，就連麥坭等人都得出了如此自認為最終答案的事實。
忽然間就連這些人都開始惶惶不安了，他們在這霎那間有的開始閃過昔日的片斷，有的則為雄心不能施展而哀歎。
只是當他們的目光集中到所有問題的關鍵，猶如主神特別創造出的那個「使者」楊林身上之時，卻都忽然驚愕住了。
因為這個楊林居然從虛空中拿出一柄五彩毫光盡射的長劍，然後用和主神使者的形象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形象直指著遠處的教皇，沉聲喝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