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身份確認
在考黎王國的南部腹地,楊林所在的疾風傭兵團正向著落日王國方向急速前進。
原本縈繞在先頭部隊心中的那種駭異,也在疾風後續部隊趕來後消散無存。
「有隕嵐大師和崔斯特大人坐鎮,還有那麼多兄弟,還怕那些傢伙什麼?!」當看到總數達到三千人的疾風傭兵團全部都集合在一起的時候,每個心底都是這麼想的。
「而且,我們這裡還有一個神奇的傢伙呢。」楊林不止一次聽到輜重營的夥伴在背後悄悄地議論著他。
楊林拯救路易男爵的神勇表現,早就被那些先頭部隊的人津津樂道。隨著疾風傭兵團急行軍的每天三次休息和進餐,之過了三天,楊林的事跡就傳遍了所有疾風傭兵的耳朵。
後面的版本越來越邪乎,甚至變成楊林爆出滿天的光芒,猶如主神一般衝上去將那個滿身「惡魔斗焰」的盜賊一劍砍成了無數碎肉。……
楊林第一次感覺到荒謬和可笑,又根本無從向三千多傭兵一個個解釋,只能每天在越來越崇拜的眼光的注視下拚命前行,心理別提有多彆扭了。
甚至連路易男爵的離開,楊林都只是心不在焉地互相打了個招呼,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年輕貴族的那聲冷哼和眼光中流露出的複雜、不甘以及無奈混雜在一起的眼神ま
「真是和崔斯特大人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啊?」輜重營的傭兵看到路易男爵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謝意的時候,都悄悄地為楊林鳴不平。
楊林卻絲毫不在意,他甚至感覺這個路易男爵的離開,就是對他感恩的一種表現……不過他對身邊這些夥伴還是比較感謝的,因為這些樸實的傭兵,在內心地崇拜之下,根本就不給他任何幹活的機會,就連原本是他專利地一人扛數個大包,也早早地就被熱心的其他傭兵所分攤了。導致楊林現在反而成了輜重營的一個閒人,既不用幹活。也不用報道,只要每天跟著疾風傭兵團的大隊人馬,向著落日王國地事發地點奔襲就好了。
「你慢慢就會習慣了,他們都是淳樸的人。」在路易男爵離開的那一天。隕嵐大師策馬站在楊林的身邊,看著輜重營的同伴將楊林負責的部分都早早打包裝載上路的情景,不由對同樣騎馬站在旁邊的楊林開導道。
楊林皺了皺眉頭說道:「我還是不習慣,好像一下子就從普通人變成了一個享受特權地人一樣,而且」少年的眼中射出迷茫的眼神:「我也不認為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啊。」
「那你認為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包裹在純白烈焰中的大陸傳奇魔導師非常感興趣地問道,他實在是有很大地好奇心想瞭解這個十國通緝犯的內心思想。
「或許,對如何讓他走回正路會有很大地幫助吧。」信奉神教「普渡世人」教義的魔導師,心中如此想到。
「我不知道。其實說坦白的吧。」金髮少年用純淨的目光注射著那個在純白烈焰中漂浮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產生了傾訴的願望:「我想不起以前發生地事情了。」
或許是純白魔導師以前的慈悲行為,又或許是他感化那些盜賊和崔斯特遊俠的事跡,更或許是這幾天隕嵐大師鍥而不捨地執著開導,讓金髮少年在感覺自己身世的惶恐之下,對這個怪異而偏執的魔導師產生了奇特的信任感吧?!
即便如此。失憶修真少年的回答,依然讓隕嵐大師大吃一驚:「什麼?你說你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是的。」既然已經說出口。楊林感覺不如說個明白:「不錯,正是失憶了。」
隨即楊林便將他被考黎山區獵人從水中救出,然後在修養之後參加遊俠祭禮,因為擊退了鎮長對褐髮少女的圖謀,而導致整個斯強村被鎮長的手下馬特拉齊和黑風盜賊團互相勾結被屠村的事情全部講述了一遍。
講完之後,楊林只感覺自己神清氣爽。彷彿心中一塊大石頭搬離了胸襟一般。
他卻不知自己此舉正暗合了隨意心訣「淡然無牽掛,萬事如雲煙」的心境,原本在水火融合的時候壓抑在心頭的魔障,隨著他的傾訴而消散,反過來更加促進加快了休內仙家真元的融合。
不過他自己卻全然不知曉,只感覺神清氣爽之餘,天地好像也開闊了起來,往昔的記憶似乎又離自己近了一層。
「什麼?你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主神在上,萬事的因果原來如此。」
當楊林將自己失憶後的故事全部講述了一遍之後,卻同時響起了兩個聲音,金髮少年詫異地向後看去,只見面相猙獰的崔斯特遊俠在數米遠的身後驚訝地看著他。
原來這股崔斯特遊俠其實是對路易男爵非常喜愛的,只是他不喜於表達,所以在自己唯一的學徒離開的時刻,他只是悄悄地躲在一旁默默地觀看。
當看到楊林和隕嵐大師交談的時候,這個本來就行事不講究規則的萬人斬,便毫無風度地躲在一旁偷聽了起來,正好這時楊林尚未恢復全部記憶,還不能運用師門心法神識天地,而那個隕嵐大師則偏生也是個性格怪異的人,也沒有來點穿他,所以倒讓崔斯特遊俠從頭到尾聽了個明白。
只是當他得知心中這個可能的仇敵和恩人,居然已經在半個月前失憶了,不由失聲驚呼了起來。
一個偷盜了十國國庫,接著又被教皇下令稱之為「主神的敵人」的可能嫌犯,居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失憶,那麼除了羅德山區的教廷以外,恐怕東方十國都要急得挑腳了!
「如果他真的是楊林,而又始終不能恢復記憶的話,那十國國庫的財寶豈不是永遠也找不回來了嗎?」想到這裡,崔斯特遊俠心中的驚訝有一半已經化為了好笑。
「你好,尊敬的崔斯特大人。」楊林看見這個萬人斬的時候,心中雖然感覺有點突兀,不過倒也並不懼怕他,因為那天雖然是隕嵐大師將崔斯特遊俠的黑色斗焰劍風接了下來,但是在少年的心中,彷彿也如看穿路易男爵的絕技一般,將崔斯特萬人斬的驚天絕技神奇地瞭如指掌了。
按照楊林此時休內的暖流強度,自覺對付崔斯特並沒有什麼要擔心的,正是在這種奇怪的自信之下,讓他根本就不害怕這個凶名卓著的凶神。
隕嵐大師則在起初的驚訝之後,恢復了波瀾不驚的表情,他在念頌了神教小乘教義中的「萬物因果」之後,便目露奇先地對楊林說道:「你真的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嗎?」
「正是。」楊林騎在馬上端正地回答道:「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現在卻對那些事情半點記憶都沒有了。」
「請大師點明。」楊林總覺得這個包裹在純白烈焰中的魔導師知道自己的過往,此時正好是試探的最好機會,無論是好是壞,這幾天少年早就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
「其實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隕嵐大師只是虛無飄渺地說了這句話,然後便沒有下文了,過了半晌才說了句不相干的話:「你先跟著出發吧,有我在,終究不會讓你有任何事情的。」
楊林看了看隕嵐大師,又看了看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崔斯特遊俠,終於沒有再說什麼,一轉馬頭,便跟著疾行的大部隊向落日王國方向行進而去。
崔斯特遊俠看著楊林遠去的身影,忽然對尚未離去的隕嵐大師說道:「隕嵐,你難道不怕教廷的人來找你算帳嗎?」
崔斯特記恨隕嵐的事情,在各國權貴和傭兵團上層都是公開的秘密,他自然不會尊稱這個純白魔導師為「大師」,不過他終究心中還是尊敬這個白魔導師的,所以即便在私下,也還是比較有禮貌地稱呼了隕嵐的全名。
「教廷?」那些純白的火之烈焰彷彿彎成了一張笑臉,這位大師絲毫不以為意地說道:「如果說七月以前的教廷,我仍舊是非常尊敬的。」
「但是從雪甫蘭大師傳來的信心中,」隕嵐大師彷彿也有一絲困惑:「我得知如今的教皇似乎有了些異常,這次平息了黑風盜賊團之後,我會親自去教廷一次的。雪甫蘭雖然聰明絕頂,但是在神教的感知方面,那是遠遠不及我的。」
「何況,即便給保羅那個傢伙十個膽子,也未必會來敢來找我算帳呢。」隕嵐大師非常有深意地看了崔斯特一眼,然後便策馬躍下了高坡,匯入了浩蕩的人流之中。
崔斯特遊俠咀嚼著隕嵐大師的最後這幾句話」心中已經明白這個生平第一大敵人,已經確認了楊林的身份,不過正是出於對教廷最近變化的不信任,才決定親自來鑒定這個十國通緝犯,到底是不是「主神的敵人」。
「不過隕嵐啊,雖然我痛恨你,卻還是敬重你。」崔斯特遊俠的眼中閃現出奇特的表情:「我克不希望你也成為教廷指定的『異端』啊!」
「至於這個神奇的少年~」萬人斬看著遠處楊林的小小身影,心中一陣無奈:「希望我能有先報答你龍巢救命的恩情,然後再親手殺了你吧!最好那個時候,你能夠想起你所有身份,到時候痛痛快快地戰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