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楊林看了半天的雙月,又觀察了一會周圍的植被,終於可以確認自己不是在地球上了。
頓時感覺一陣迷茫,要幹什麼,該幹什麼,怎麼做,都是毫無頭緒。只覺得渾身乏力,不由癱軟到了地上,無意中看到左手帶著的白銀戒指,更是悲從中來,不能自已。
戒指是他青梅竹馬的女友兼小師妹王玨所送,上面雕著小師妹的笑臉,以仙家的雕刻筆法,自然是栩栩如生。雖然不值什麼錢,楊林一直當是個寶,經常被隊裡的人取笑:「小毛孩一個,還學人戒指送來送去。」他送給女友的也是個白銀戒指,地攤貨,也在上面刻了個自己的鬼臉調皮表情,樂的女友也當個寶,逢人就獻。
楊林的師門「隨意宗」歷史淵遠,號稱自唐時就流傳了下來,但是歷屆掌門都是不出名的人,本門流傳至今,到他這代也是小貓小狗兩三個,帶他師傅、師妹、他自己、外加掃地的劉叔也就四個人,平時楊林也覺得自己師門清淨,安詳隨意。
自他五歲的時候被師傅從孤兒院領進師門後,同齡的就小師妹一個,小師妹本來就是師傅的掌上明珠,難得有個玩伴,也加倍地和楊林投契。
兩人自小玩到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再加楊林本來就長的陽光,濃眉大眼,到十八歲的時候已經身高一米八左右;小師妹王玨也是出落的越發標緻,兩情相合,就像水流大海般自然。
臨到楊林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師傅幫他辦了桌酒,酒席上吩咐楊林去國安四組效力,歷練一下再回來。
原來「隨意宗」雖然清淨隨意,但是其師門秘法卻不容人小覷,雖然列祖列宗在江湖上並不出名,但是總有大門大派的首腦或多或少和他們的先師有點交情,也有幾次天劫互為支持,所以都對「隨意宗」暗自留了心,或者都知道有這個門派,秘法可觀。
這次國安四組成立的時候,武當、峨嵋、崆峒三派掌門都發函相邀,楊林的師傅原想推辭,但掐指一算,卻目露異光地應承了下來。
楊林現在還記得師傅在酒席上對自己說的話。
「林兒,你第一次出門歷練,切記謙虛謹慎、不可自傲。」
楊林大聲稱是,小師妹王玨「噗嗤」一笑,楊林更加臉紅。
師傅若有深意地看了楊林一眼,端起酒杯,接著向他娓娓道來:「本門秘法心決分九層,一層傲物,取的是凡俗之物已不動心之意;二層巨力,取的是出手即有無可匹敵的力量之意;三層化無,取的是煉氣化無,已是仙家心法,脫去了凡塵之氣;四層控道,取的是道法由心,隨意驅使之意;五層返虛,取的是合天道自然同生共息之意;六層三清,已可一氣三清,化身千萬;七層隨意,當是隨心所欲,略窺未來過去之事;練到第八層已可長生不死,歷代祖師都是第八層的時候即羽化仙去,為師已經達到了第七層隨意,天上地下皆可去的,無人可以困我,也無人可以阻我。」
楊林當時是入門以來第一次聽到師傅這麼清楚的講解師門心法的階段,連小師妹王玨也是聽的入迷,不自覺的問道:「爹爹,那第九層又是什麼境界呢?」
也不能怪楊林和王玨,「隨意宗」歷代收徒,都是看好根骨後,領進師門,然後師門心法往你腦海裡一印,隨你自己練,楊林的練功更離譜,連腦海裡不認識的字都是小師妹教的,實在兩人都不能理解的時候才去請教師傅,所以修了十五年的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強,更不知道這區區三千字的師門心法居然還分九層境界。
他師傅怪笑了一聲:「嘿嘿,說實在的,第九層從來沒人修到過,祖師爺曾經揣測修到第九層的話,當可隨意創立規則,就像開天闢地一般,過去未來隨意穿梭。」
「但是」師傅話鋒一轉,「林兒、丫頭,你們可知道,為什麼歷代祖師都是大智慧的人,卻從來沒人修到第九層嗎?」
楊林和小師妹當然是大搖其頭,師傅也是長歎一聲:「這『隨意寶訣』的創始之人乃我派開山祖師,他當時費心盡力地搜集各派修真絕學,淬其精華,合成此訣,其中凶險,難以想像。」楊林和小師妹對吐了下舌頭,心道:乖乖,原來開山祖師是小偷啊,怪不得本門一直韜光養晦,不然出手多了總要被人認出來,心法雖改,總有痕跡。
「開山祖師是有大智慧之人,三千字『隨意心訣』概括了千卷修真秘籍的精華,但是自祖師爺以來,到我師傅飛昇之時,總覺得第八層遠非結束,我現在才第七層,無法體會第八層的妙處,更沒辦法得窺第九層的秘奧,可是每個祖師爺飛昇前都曾歎息:『若非第八層的力量已觸動四九天劫,當可得知如何成為天地』,這不能不說是本門的一大遺憾。」
楊林和小師妹都心下黯然,就像一個一生窮困的人,在馬上就要發財的時候死去一般,心中的懊惱是無以復加的,倘若到死都是窮困,倒也算了,看著張彩票是肯定能中獎的,卻等不到那一天,真的是最大的折磨。
楊林現在還記得當時師傅摸了摸他的頭,對他說:「本門心法隨心所欲,你倒不必過於執著於第九層的秘密,像為師般那樣隨意地修到第七層,已經是世間各派竭力追求之事了,又有哪個門派可以像我派這樣雖然人丁稀少,但是每個入我門中之人均可飛昇的呢?」
楊林當時笑了笑道:「那倒是,好像保送一樣。」楊林打小就和小師妹一起上學,一直上到高中,從來沒和時代拖過節,每次家長會也是師傅當作乾爹過去,倒也沒出過岔子,所以各類名詞那是張口就來。
師傅當時還說:「林兒,你的修煉已到第四層控道了吧?」
楊林驚訝地看了看師傅,師傅微笑著說:「就你那點能耐,為師還看不透,第七層也算白修了。」楊林「嘿嘿」一笑,對師傅說:「前幾天剛突破的,這兩天在玩掌心雷和五行佈陣呢。」
師傅大笑一聲:「有出息,十五年進第四層的,本門也就只有開山祖師爺和你差不多呢。不過當時他已經略有根底的,哪像你這般,為師還不如你呢。」
楊林臉又紅了,只是「嘿嘿」地笑個不停,小師妹悄悄地對他比了個中指,他也當沒看見。
之後師傅對他講了些什麼,他也沒聽進去,只知道大約就是此次去四組歷練,當是修行為主,入世積些功德,出手需謹慎,輕易別出風頭等等。
直到快散席的時候,他師傅才說了句重中之重的話:「四組修行回來後,你就和玨兒成親吧。」
當時把楊林可高興壞了,一點沒有注意到師父的奇特眼神,連酒席怎麼散的都不大清楚了,現在回想起來,只記得喝的有點暈暈忽忽,半夜就闖進小師妹的房間裡,大喊:「老婆我來了。」氣的小師妹狠狠捏了他幾下。兩人那天晚上還憧憬著婚禮的時候是應該搞西式的還是中式的,互相爭論不休呢。
那時候的快樂,真的是到現在還記的。
隨意宗的門規就像門派的名字一樣,只須心無邪念,其他小節都不計較的,所以楊林才和小師妹未婚先同居,他師傅也不計較,只是把名分定了,就算放了楊林一馬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皆大歡喜。
楊林現在還記得過了半個月即將出發前的那晚,兩人在本門雙修心法之下瘋狂纏綿之後,小師妹當時臉紅的象蘋果,輕聲在他耳邊的囑咐:「快點回來啊,保重身體。」
如今一切都毀了,楊林只覺得心中一股鬱悶無處發洩,喉頭嘶啞,半天也嚎不出個聲音,只是一拳一拳砸著坑底,原本的大坑立時增添深達幾米的小坑無數。
楊林現在只覺得渾身都在痛悔,早知道平時就好好練功了。
他能掌握的隨意心訣控道之術中,有一個脫胎泰山玉真觀失傳絕技「陰分陽流術」的「隨心罡」,可逆陰陽,縱然無法立即擋下「織田鐵炮」,也能將這霸道的一炮用天道之術圈引在身際,只需數分鐘,就可全部化解。
可惜正因為一直耽於和小師妹的纏綿,進了四組後又任務連連,一直沒有好好將第四層境界再做突破,導致至今仍然需要站定默念心訣才可以將此術施展出來,如果能夠隨心所欲,也就不用使用那枚碧玉戒指了。
沒想到卻從此天人相隔,看這天上星星的位置,和地球上所見全無相同之處,也不知道差了幾萬光年,怕是永無相見之日了。
想到此處,楊林不由生了疑惑,原本是替代能源的樣品,怎麼會發出:「傳送開始。」這種奇怪的命令呢?楊林騰地一下從地上竄起,跑到和他一起傳過來的那個圓形樣品裝置前,一把抓起,對著正面細細端詳。
這一看就有了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