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二監位於青城縣隔壁的柳青縣,由於都是山路,驅車也需要三個小時左右。李健事先和省二監的監獄長龍谷清通好電話,他們三人一到柳青縣就先去龍谷清家裡。
由於省高級法院的副院長,輝少的陳叔叔早就和龍谷清通過電話,龍表示一定會安排輝少和依然與羅義見面。
加上李健和龍谷清是省公安高等專科學校的同班同學,所以龍谷清和太太極為熱情地接待輝少、李健和依然。輝少買了好多禮物送給龍谷清。
龍谷清受寵若驚地說道:「雷大哥,你這就見外了,都是自己人,拿什麼禮物呢?」他確實不想收輝少的禮物,因為他清楚他的背景。就連他的同班同學李健——青城縣的公安局刑警大隊長都得叫他哥的人,他哪裡還敢擺官架子啊!
輝少呵呵笑道:「龍大哥不要太客氣,大家都是朋友。我們非常榮幸有機會能來柳青縣拜訪龍大哥,請龍大哥多多照應啊!」
龍谷清把手一揮思,笑道:「雷大哥,好說,好說。」
李健和龍谷清自然是稱兄道弟、噓寒問暖,依然也和龍谷清友好地點頭問好。這些筆者就不再多加贅述。
大伙東拉西扯地閒聊之後,都談起了監獄裡羅義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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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谷清:「他剛進來的時候還挺硬的,後來的情況你們也知道,精神完全崩潰了。我下午安排你們去見見他吧。」輝少和依然都點頭,輝少說道:「龍大哥,一切你安排吧。」龍谷清微笑著點點頭。
午飯,是龍谷清請輝少三人吃的。他和他太太在柳青縣最好的酒店包廂宴請他們。由於有正事要辦,輝少不敢喝酒,李健和龍谷清無所謂,兩人大喝起來。要不是龍谷清的太太勸他們少喝一點,估計兩個都得趴下。老同學見面嘛,不奇怪。下午兩點鐘的時候,龍谷清用自己的專車載著輝少、依然和李健去省二監。
這裡是省級監獄,高牆大院、陰森森的,光是外形就給人一種極具震懾力的感覺。有很多荷槍實彈的獄警在裡邊把守著,誰想要越獄,就意味著死亡!當車子開進監獄時,依然情不自禁地將身子往輝少那邊**,咬咬嘴唇,皺著眉頭。輝少也很自然地輕輕擁住她,他覺得或許這樣能消除心愛女人的心理緊張感。
一個正常的人初次進這種省級監獄探監都會有如此大的心理反應,很難想像一個罪犯初次來這裡會有什麼反應。也有可能他什麼反應都沒有,為什麼?因為他是罪犯,而一般正常人是無法想像罪犯心裡在想什麼的。這勉強算是正常人和罪犯的最大區別吧!
監獄裡的羅義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自從東窗事發後,他沒有一天不在回憶。回憶過去的人,回憶過去的事,回憶過去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終究會有這麼一天,但不知道會來得這麼早。在過去,他甚至有過美好的幻想:自己即將退休,撈也撈足了,一旦退下來,再想辦法去國外。這樣,即使以後東窗事發也沒事,因為我已經逃之夭夭。
他也想過自己該如何逃跑,甚至也設計好一整套逃跑計劃。讓兒子羅俊生逃跑只是他一整套大計劃中一個子計劃,當然這是整個計劃裡最重要的一部分。因為他將絕大部分的贓款都轉移到了兒子的名下。可是,他也有失算的時候,因為兒子是跑了,但他和老伴卻被「留」住了。
羅義起床照照鏡子,疏疏頭髮,這是老伴自盡後,他第二次梳頭髮。他從沒有後悔,從沒有自責,也從沒有懺悔。可老伴死後,他的思想意志有了極大的動搖。他覺得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報應吧。
俊生,一個人在國外好好地過,再也不要回來了,永遠也不要回來了。在國外除了好好過之外,如有可能也做點善事吧!老爸這輩子除了貪污腐敗,還害過人,而且害過不少人,尤其是十年動亂期間……這些天,我每夜都會做夢,夢見那些曾經被我設計,被我陷害,被我打壓的人。
剛開始我只是在夢裡看見他們。現在,我感覺他們時刻都在我的周圍。但是,我並不害怕他們,因為我知道我和他們其實一樣了。儘管那顆「花生米」還沒有讓我吃到,但吃不吃那顆「花生米」都已經不重要,因為我和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親戚、朋友專門來探望我呢?我羅義雖然罪惡纍纍,但我也幫過不少人啊。尤其是自己的親戚和朋友。難道他們都忘記我了?以前他們在我們面前,說客氣點是尊敬,說得不客氣點都是一條條搖著尾巴向我乞討的哈巴狗。他們就是狗,一點人性都沒有。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我羅義做人就真的這麼失敗?工商局的老邱,以前你不是說願意一輩子把我當成親哥哥嘛;城建的老鄭,當年要不是我,你他媽的還在擺地攤呢;夢婷,你是我除了老伴而最心愛的女人,你不是說這輩子不管我倒不倒,你都心甘情願地跟我一輩子嘛……可你……你也不來看我。要知道你在上大學的時候是多麼依賴我,多麼想著我,多麼崇拜我。你大學一畢業,我就讓你去了人人都羨慕的青城一中教書,你說這輩子都不嫁人,就為了守著我……可你……你這個狐狸精、賤人、臭女人,你居然看也不來看我一眼……
我羅義一生也許是罪惡滔天的,但也不是一點好事都沒做過的。可到頭來,所有的人都離我而去了……
這些天,羅義的頭腦裡每天都在細細地品味這些東西,也在想過了一輩子了,誰有恩與他,誰有仇與他,他幫過誰最多,負過誰最多……
「羅義,有人來看你,跟我走一趟。」獄警對羅義說道。
「什麼?……有人來……看……看我……」羅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的心還是興奮了一下。
終於有人來看我了,終於有人來看我了!天啊,終於有人來看我了!可是……是誰啊?誰會來看我這個即將被槍斃的人呢?會是誰呢?
帶著滿肚子疑問的羅義在兩名獄警的押送下,來到一個單獨的房間。他看到輝少和依然後,更是吃驚地瞪大眼睛:怎麼會是他們兩個來看我呢?天啊,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雖說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是故人雷連清和卓東興的兒女,可他們沒有任何的理由來看我啊!可能是怡航差點成了我的兒媳婦,來看看我這個差點成為她公公的罪犯吧……
房間裡只有輝少、依然和羅義三人。房間門口站著李健、監獄長龍谷清和兩名獄警。他們不想打擾房間裡三個人的談話。
羅義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有點傻乎乎地不知道做什麼。輝少站起來平和地說道:「羅叔叔,坐下來說話吧。」
羅義:「少輝啊,我和你們雷家也有十幾年沒什麼交往了。你還叫我叔叔啊,呵呵。」他說完坐了下來。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了兩條中華香煙,和一些水果、乾貨之類的東西。
輝少:「羅叔叔,怎麼說,你也是長輩,還是我爸爸的朋友,我爺爺的門生。我叫你叔叔沒有什麼不合適。」
羅義點點頭,看看桌面上的東西,說道:「這些是你們給我買的?」輝少和依然均點點頭。羅義歎口氣說道:「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你們來看我,而且也只有你們來看我這個即將要死的人。能告訴我為什麼來看我嗎?我很好奇。」但他似乎也有點隱隱約約的預感,預感到這兩個年輕人為什麼會來看自己,但卻沒有把握斷定自己的預感究竟正確與否?
輝少說道:「羅叔叔,晚輩想問你,你是否知道……」他看看依然,依然神情緊張地看著羅義。不料,羅義開口問依然:「怡航,俊生……」依然搖搖頭,說道:「我來找你,不是為了俊生的事,是為了我媽司徒雪的事情。」
羅義愣了愣,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輝少和依然也看著他。整個房間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簡直是肅靜下來。所有的空氣彷彿在這一刻都凝固住了,房間裡的三個人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崩、崩——崩、崩——崩、崩——」最後,還是羅義眼睛一閉,開口說道:「我想見見卓兄。面對他,我比較好開口。」
依然有點緊張地說道:「我爸爸已經去世了……」
羅義有點吃驚地說道:「什麼,卓兄已經……去……去世了?」他在獄中並不知道卓東興已經死去。他的眼光變得稍微有一點呆滯。
輝少:「卓叔叔在臨終前交代,讓我們來問問當年司徒雪的事情,也就是怡航的親生母親的事情。」
羅義的眼眶裡滴出兩滴淚水,又閉上眼睛歎口氣,最後還是睜開眼睛,靜靜地說道:「難怪你們會來看我。我明白了,是卓兄讓你們來看我的。既然如此,我想他已經知道答案了。怡航,我是一個即將要死的人,我不想再欺騙你什麼。」他點了點頭,就沉默了。
依然的淚水立刻湧出眼眶,身子則輕輕顫抖起來。輝少吃驚地看看依然和羅義,他覺得眼前這兩個人都有點怪怪的。他知道羅義點頭意味著什麼,可他有點看不明白眼前的依然和羅義。因為他們兩個過於沉默了,沉默得有點可怕,沉默得不同凡響,沉默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爸爸,您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了,羅義承認了他的罪行,是他當初將那些反動刊物塞進卓叔叔的床底下的。爸爸,您看見了嗎?我想您一定看見了!羅義,謝謝你,因為你承認是你害死司徒雪的。這不僅讓我雷家的聲譽保住了,更讓依然明白不是我父親害死她母親的。天啊,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雷少輝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輝少思潮滾滾,但他此刻不敢過於衝動。他有點興奮,甚至想蹦起來。但此時此刻,他不敢蹦。因為他看見依然的淚水和眼神,他覺得好可怕。女人的眼神就像要殺死羅義一般,可是,很快,依然就閉上了眼睛,任隨淚水淌過臉頰。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居然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羅義,幾乎是哭泣著說道:「羅義,能說說為什麼嗎?」
羅義點點頭,平靜地說道:「怡航,因為我恨你爸爸。我恨你爸爸是因為你媽媽只愛他,而不愛我。我用盡了一切正常的手段,還是沒能追到她。我以為她和你爸爸結婚會讓我忘記她。可是,沒有,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她。我每天上班依舊可以看到她。後來,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有丈夫,更不在乎她是不是生下了你,我只在乎要她真正地愛我一回,哪怕只是一回!我以為你爸爸會被抓起來,這樣我就有機會接近她。可是,我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去頂替你爸爸。那一刻我絕望了,我知道無論如何我是得不到她的。既然我得不到,我為什麼要讓別人得到呢?她是那時的我最愛的女人。那時的我很幼稚,每天都有一股衝動:只要她喜歡我,我可以為她拋棄一切,包括所有的一切,甚至連官位都不要。我願意為她做個普通的老百姓!可她呢?我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屬於我的了。所以,我決定毀掉這美好的一切。」
輝少:「羅叔叔,我爸爸替你背了二十年的黑鍋啊……」
羅義點點頭,說道:「算他倒霉吧,我無能為力。」
要在平時,輝少肯定衝上去踹死他,但此刻他還是硬忍著心裡的衝動。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去和一個死囚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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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流淚說道:「是你挑唆那些家屬打死我母親的吧?你是怎麼做到的?」
羅義點點頭,平靜地說道:「女人是妒忌的動物。那些女人本來就妒忌你媽媽。我只需對她們說她們的老公都在暗戀你媽媽,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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