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五卷 九州風雷 第450章 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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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是死,恍若是魂遊天外虛無飄渺。腦海裡不停的閃過前世今生的諸多畫面,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終究仍是醒來,眼睛瞇開一絲細縫時,耳邊傳來的一陣驚喜叫聲讓劉冕心魂悸動。

    「天官!」

    「大將軍!」

    「醒了醒了!」

    「太好了!」

    滿屋子歡欣鼓舞的叫嚷,朦朧之中看到有人激烈的擁抱喜極而泣。

    劉冕只能翕動了一下嘴唇,便聽得身邊有人急道:「大將軍剛剛甦醒神思混亂,不可打擾。請副帥與諸位將軍且先退去。」

    眾人聽了言語馬上安靜下來,靜悄悄的往外退去。

    劉冕艱難的將手抬起一點朝前指了一指,身邊那人急道:「副帥請留步!」

    黑齒常之急忙頓身轉來。落到劉冕身邊握住他地手:「天官。老夫在此。」

    劉冕閉上眼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用盡渾身地力氣緊緊地握了一下黑齒常之地手。

    黑齒常之重重地點頭:「放心。沒事了。沒事了。你不會有事。蘭州暫時也不會有事了。」

    『這就好……』劉冕雖是不能說話。心中卻是長吁一口氣。這一放鬆。人又暈厥過去。

    黑齒常之急了一下。身邊地軍醫忙道:「副帥勿憂。大將軍只是身體虛脫累到了極致。偶有昏厥是正常地。只須調理休息一些時日即可。」

    「那就交給你了。」黑齒常之這才吁了一口氣。將劉冕地手放進被子中走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仍在深沉睡夢中的劉冕,感覺到身體一陣涼,然後有人在搓動自己的雙腿與手臂,又是一陣熱,悠悠然的醒來。

    「大將軍醒了?」身邊幾人歡喜的小聲叫嚷。劉冕這才現,原來是幾名軍醫,在用雪塊擦拭自己的手腿。

    不等劉冕問,軍問解釋道:「大將軍的四肢凍傷比較嚴重。為了給你活血,必先用雪水化搓,若用熱水或是一直捂著容易死皮或是龜裂。

    劉冕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已經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一絲絲地生氣正在慢慢復甦,腦海裡也漸漸清晰起來。

    原來,終究是沒死成。

    『呼』一口長氣吐出,劉冕頗感輕鬆。

    軍醫喜道:「大將軍吐出了這口堵在心門的郁氣,那便是氣脈暢和的先兆了。用不了多久等得外傷痊癒,便可以活動自如。說來也只有大將軍這樣非凡體格之人,才能這樣快的甦醒過來。換作是一般人,沒個十天半月恐怕是動彈不得。」

    『篤篤篤』,門被敲響,聽聞一個細小的聲音道:「幾位軍醫,可以進來麼?」

    劉冕聽到這個聲音就有點想笑,馬敬臣嘛,什麼時候像個小媳婦這麼小心翼翼了?

    一名軍醫急忙上前開了門,堵在門口反覆解釋說大將軍如何如何,現在不方便進來。

    劉冕提一口氣:「讓他進來。」

    倒把身邊的軍醫駭了一跳:「怪哉!才第三天大將軍居然就能開口說話了,體格驚人啊!」

    說出第一句話,劉冕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接著道:「暫且歇歇,把我搬進被子裡焐著吧。我餓了,快弄點東西來吃。」

    「來了來了!」馬敬臣一把撞開堵在門口的軍醫,興高采烈的衝了進來,手裡擔著一個大碗,裡面熱汽騰騰。

    幾名軍醫只好依了劉冕的,將他的衣服穿好,塞到了熱乎乎地被褥裡。然後一起退了出去。

    馬敬臣將大碗放到床邊的矮几上,神情緊張小心翼翼的過來搬劉冕,塞了個大枕頭在他背後,費了番力氣將他搬得坐起來。

    劉冕有點艱難的呵呵直笑:「蠻賢惠的嘛,還挺細心。」

    馬敬臣滿臉堆笑:「老子由得你奚落。看在你是個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來,喝湯,上好的犛牛老骨湯,吐蕃特供!」說罷一柄勺子就遞到了劉冕嘴邊。

    還真是香啊!劉冕地肚子裡一陣咕咕直響,一口吸上去差點沒把嘴燙翻,恨恨罵道:「賤婢!這麼燙也來給老爺喝,想謀殺親夫麼?」

    馬敬臣不怒反笑,哈哈的笑:「燙死你這個萬年害人精!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啊,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都沒死成,估計你要長命百歲了。」

    劉冕哈哈的笑,笑著笑著劇烈的咳嗽起來。馬敬臣也是一陣大笑,笑著笑著眼眶就濕了。

    「戰利品,剿的吐蕃人的。」趁劉冕沒注意,馬敬臣掄了一把袖子抹了下眼睛,岔開話題道,「東門外的吐蕃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全撤退了。除此之外,其餘三門的吐蕃兵馬也在今昨兩天地深夜,悄無聲息的全部撤走。東門營寨的戰場上留下了一批戰利品,有牛羊女人和一些糧草。」

    劉冕輕擰了一下眉頭點點頭:「預料之中。」

    「怎麼就在你預料之中了?」馬敬臣大不解的道,「你也沒帶多少兵馬來,難不成就能將器弩悉弄給嚇退?」

    「沒這麼簡單。」劉冕說道,「不是我帶來的多少兵馬嚇退了吐蕃的大軍,而是戰場時局打亂了器弩悉弄的部署。起先他們圍城建營,其目地就是為了要斷絕蘭州糧道和對外通信聯絡。現在我都從外到內殺了個通透打破了這種封鎖,於是他們的圍城連營就失去了意義,而且還暴露出了兵力分散力量薄弱的弊病。與此同時,器弩悉弄對我後方援軍的虛實也非常懷疑。萬一後方有大批援軍趕到,他們反而落入背腹受敵的窘境。於是才不得不撤後以便集中兵力靜觀我變。」

    「原來是這樣……」馬敬臣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好吧不說這些了。你剛醒來也別動太多腦筋。吃飽喝足養足精神再說。」

    劉冕喝了幾口牛肉湯,身體再添幾分生機和熱力,舒服了很多。只是這幾天來一直都是嚼的乾糧沒沾半點油腥,現在居然有點反胃,於是沒吃幾口只得又打住了。

    「與我同行地將士呢?」劉冕問。

    馬敬臣歎了一口氣,搖頭:「沒剩幾個了,幾乎全部陣亡。

    進城的時候,好像還有六七十個人跟著一起衝了進來。可惜……

    兩天,又有三四十人先後犧牲,還有一批人昏迷不醒(傷,便是活活累成、凍成這樣地啊!他們沒有天官你這樣驚人的體格,終究是沒能熬過來。」

    「中郎將周成呢?」

    馬敬臣略一激動:「這小子命硬,真是條漢子!光個幫子在雪地裡殺了大半天,居然沒有陣亡!現在正臥床養病,不過仍是沒有清醒。」

    冕總算是略微找到一點安慰,閉上眼睛朝後靠了一靠,輕歎一口氣。

    「找到這些陣亡將士地屍骨,集中安葬,鑄英雄塚烈士碑,讓蘭州地百姓世代緬懷。」

    「我去安排。」馬敬臣點了一點頭,心情也是略有沉重。

    正在這時,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喧嘩。馬敬臣急忙走到門口朝外觀看,回來對劉冕道:「左右衛的許多將士們都來探望你,被軍醫攔了駕。還有蘭州的州官帶領大批百姓,在館舍外圍了厚實的幾層,都要見你。」

    劉冕苦笑:「我起不了身。」

    馬敬臣便道:「我出去跟他們說吧!」於是出了房門。

    劉冕臥倒下來,長長的吁氣。

    門外的喧嘩聲越來越大,好像還傳出了爭吵。出去沒多久的馬敬臣突然又回來了,叫苦不迭的嚷道:「他***還要嘩變了不行?天官,別怨我。我鎮不住啦!以前挺聽話的一群猴子麼,現在聽我地將令居然都敢違抗了,嘩啦啦的跪倒一片,非要見一見你的真顏才肯安心退去。還有許多的百姓們,全都稀里嘩啦的跪倒在雪地裡,拉也拉不起來。朝天拱拜就跟拜神似的,非要你現身一見報個平安。」

    劉冕深吸一口氣。

    「叫幾個人,抬我出去!」

    過了許久,十二名軍士抬著一張蓋有厚實棉被的胡床,拆除了館舍地大門,將劉冕抬了出來。

    剛出門的一剎那,劉冕還沒看清眼前是一批什麼人呢,便聽到幾聲震天響的大吼:「大將軍!大將軍出來了!」

    聲音很熟悉,全是右衛的一些大小將領和鬼龍營的兵王們。

    齊刷刷的一陣衣甲響動:「拜見大將軍!」

    劉冕像個子似的包在厚實的棉被裡,只能將一隻手從被窩裡伸了出來,捏個拳頭,緩緩的、但是高高地、筆直的揚起。

    「大將軍!!大將軍無事!」右衛的將士們喜極而泣,高聲歡呼。

    在他們身後,一群百姓們也欣喜的歡呼,跪倒在雪裡的一片人歡欣鼓舞大聲呼叫。

    「馬敬臣,快去請百姓們起身。」劉冕好不容易攢了一口力氣,大聲喝道,「右衛將士聽令!」

    「諾」衣甲齊響重重的抱拳之聲。

    「速速散去不得聚眾。隨馬敬臣譴散安撫百姓。」劉冕拼著一點力氣,下達了指令。

    「得令!」右衛眾將士這才排成了隊列小跑而出,在馬敬臣的帶領之下去安撫那些跪拜在地地百姓們了。

    馬敬臣又恨又笑的拍著那些將士的頭盔罵:「你們這群猴子!猴子!他娘的只聽大將軍的不聽老子地話!拍死你們!」

    眾人一起呵呵的笑,劉冕躺在被窩裡長吁一口氣,只能再度閉目養神了。

    館舍外地百姓們,好不容易才起了身來。密密麻麻,足有五六百人之多。馬敬臣等人苦勸了一陣,仍是不肯離去,圍在那裡非要見一見劉冕。

    無奈,劉冕只得讓人將他抬出了館舍,來到大街上。

    百姓們一片驚喜的大叫就要往前湧,馬敬臣帶人苦苦阻攔,維持著場面地序。

    劉冕咬牙,攢起體內不多的一絲力氣,在胡床上坐了起來,朝百姓們揮了一下手。

    「大將軍!」

    「劉大將軍哪!」

    百姓人群之中,一片呼喚,淒地呼喚,繼而哭聲四起,又有人要跪倒下來。

    劉冕提起一股氣大聲道:「鄉親們,我劉冕好得很,命硬,死不了!」

    「噢」一片歡呼,又很快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都盯到了胡床上,看著劉冕等著他的下文。

    劉冕只能露出一個頭來,臉上掛著微笑:「蘭州之危已解,鄉親們很快就能安居樂業了。朝廷派了援軍前來,定能擊潰吐蕃保河隴安寧。本將已受皇命奉旨掛帥如帝親臨,可見陛下對蘭州的百姓們是何等的關愛。今後,本將會與鄉親們同生共死不離不棄,共保蘭州!」

    「好!」一片歡呼震耳欲聾,蘭州的百姓們喜極而泣!

    在長達數十年的日子裡,蘭州都是中原、吐蕃、突厥與其他諸胡軍事爭奪的核心地帶,飽受戰火摧殘。人心浮動百姓不得安寧。一直以來,蘭州就缺乏一個主心骨,也可以說是蘭州的人們,缺乏一個精神支柱和信仰圖騰。朝廷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遙遠,州官將軍們大多心有餘而力不足。蘭州或失或得,或許今年隸屬中原,明年又淪陷於吐蕃之手。

    幾年前,正是劉冕在這樣一個滿目瘡痍、人心危危的地方,創造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奇跡。孤身入敵營勸服論弓仁率眾設誠,免去了一場浩世兵災。從那時候起,劉冕在蘭州百姓們的心目中,就變成了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今日,貴為一品國公三軍統帥的劉冕,又孤身一騎殺進蘭州,打得吐蕃陣腳崩潰部署大亂從而不得不撤軍而退,這又是一個更大的奇跡!

    一個人的力量實則有限,再如何神勇也頂多是力敵百人。但劉冕顯然已經成了蘭州城滿城軍民的精神領袖與信仰的圖騰,這其中的價值和地位無法用一個準確的數字來衡量。

    馬敬臣走到百姓們身前拱手而拜,苦口婆心道:「鄉親們,大將軍重傷在身大病未痊,就讓他多歇息將養一下吧?鄉親們都請散去,就別讓大將軍為難了好麼?」

    百姓們這才依了馬敬臣的同意散去,但又大叫道:「那請大將軍收下這些吧!」

    雞蛋、麥餅、煮好的熟肉,堆成了一座小山。馬敬臣苦笑,只好替劉冕收下了,否則這些百姓還真是不肯退去。

    劉冕吁了一口氣,這才讓人將他抬了回去。

    ((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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