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87章 婉兒駕到
    武則天盤腿坐在一個坐蒲上,手握佛珠雙眼閉瞌,嘴唇微微翕動似在頌唸經文。身前的佛龕上正燃著一爐香,裊裊的青煙飄飄蕩蕩,讓整個房間都瀰漫了一股說不出的莊重氣息。

    「案子查得如何?」似是天外來音,武則天啟動雙唇發話了。眼睛沒有睜開,身形也沒有移動半分。

    這讓垂手立於她身後的狄仁傑差點有了一絲錯覺。

    「回陛下。微臣多方查證詳細推理,最終都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是何結論?」

    狄仁傑拱手下腰輕聲道:「梁國公,確係飲酒過多失足落水而亡。當時船上雖然也有識得水性的船夫,但無奈夜黑風大波浪湍急,梁國公也定然是不識水性,落水便沉。那些船夫們驚慌之下立刻下水打撈,終是無果。陛下,這也是天命使然……」

    「哎……」武則天輕輕的長歎一聲,睜開了眼睛手上的佛珠也捏了起來。上官婉兒與一名宦官急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狄仁傑面沉如水,始終拱手立於一旁目不斜視,如同一株千年老松般淡定。

    「懷英,朕對你的誠實與查案能力沒有絲毫的懷疑。」武則天踱了幾步,回到御陛臥榻邊坐下來,輕輕的將手中的佛珠扔到了矮几上,聲音中透出些許憂傷的說道,「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奈何。」

    「陛下聖明……」狄仁傑拱手再拜。

    「那便就此結案吧。」武則天雙眉輕顰稍稍皺了一下,平靜的道。「薛懷義於我大周實有功勞,便以國公之禮將其葬於白馬寺吧。朕本該隆重操辦他的喪事,但朕剛剛登基國庫入不敷出,就只好委屈他一回了。懷英。你辦事穩妥,朕將梁國公的喪事交由你來主辦。」

    「微臣領旨。」狄仁傑小心翼翼地拱手而拜。心裡就嘀咕開了。這皇帝有意思。嘴上說要以國公之禮厚葬薛懷義。又搬出了國庫空虛地借口來。看來。皇帝對這個薛懷義也地確是沒什麼感情了。死了就死了。沒必要在他身上多花錢。更沒有必要把這樣一個不光彩地面首地葬禮。搞得多麼風光氣派。

    狄仁傑心如明鏡。總算是理解了皇帝這番話地弦外之音就把那傢伙草草葬了吧。別驚動太多人。也別再折騰了。念在他往日功勞地份上。墓碑上不妨賜他國公二字。

    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懷英。朕累了。你且退下。」武則天輕輕揚了揚手。看似地確有些心力憔悴。狄仁傑施禮退了出去。站在武則天身邊侍候地上官婉兒。明顯聽到皇帝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天官,你有點本事啊「那你娶了她吧!」劉冕促狹的笑,仰脖喝下一杯。

    紅衣大胸脯已經跪坐到了馬敬臣身邊,拿起酒壺來準備給他倒酒。馬敬臣略翻了一下身一條胳膊就繞到了她粉白的玉頸上,手指尖極不安份的晃動,作勢要去捏她半裸的酥胸。

    劉冕在一旁看得好笑,悠然的自斟自飲。酒杯剛放到唇邊準備飲下,眼角餘光裡突然閃出一道金白地亮光。

    「出去!」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雖是溫柔婉轉卻透出一絲怒意。

    馬敬臣一抬眼朝門口看去,頓時像觸了電一樣渾身一彈,條件反射般將鹹豬手收了回來嘿嘿傻笑:「哈,哈哈……婉、婉……」

    劉冕也有點驚訝的放下了酒杯準備站起身來:「婉兒?」

    上官婉兒一身金白色的男兒胡服。亭亭地站在大門口,雙手剪背目如秋泓。

    只是那臉色彷彿有點不善。

    幾個正在舞動的歌伎急忙停住,怯怯的退到了一邊。這種場景她們見多了。男人在外面鬼混,家裡的母老虎來發彪。於是她們未經過任何思考就達成了一致的決定:閃!

    此地不宜久留。

    舞伎們還當真是都見過點世面,這時也未見得驚慌,排成一條線個個低著頭,從上官婉兒身邊掠了出去。

    上官婉兒始終站在門口,也沒正眼去瞧過其中的任何一個女人。神情淡定目光平靜。

    馬敬臣卻感覺出來了。今天恐怕有點不妙。於是他站起身來。尷尬的乾笑幾聲:「天官,婉兒,我、我有點事,出去一下。」說罷拍拍屁股,灰溜溜的鑽出了房間。

    劉冕心裡也有點犯窘:居然被抓了個現場。咳!

    他站起身來,往臉上擠出笑容朝上官婉兒走近:「婉兒。你怎麼來了?」

    「你地意思是我不該來了?」上官婉兒地表情和語言倒沒有什麼怒意,只是劉冕分明感覺她有點咄咄逼人。

    在婉兒身後,府裡管事的宦官在一臉苦色的衝著劉冕比劃,意思大概是沒法擋住上官婉兒,也沒來得及通報。劉冕目露凶光的瞟了他一眼,嚇得那宦官渾身一顫抱頭鼠竄了。

    「你別瞪眉豎眼了,我沒興趣跟你發脾氣吃醋。」上官婉兒背剪著手提步就往樓梯口走,「上來。有話同你說。」

    「哦……」劉冕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快步跟上來。

    二人徑直上到三樓,上官婉兒還特意關上了三樓地門。讓劉冕與她在琴桌前對坐下來。

    劉冕也感覺出來了。上官婉兒來意非常。「婉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官婉兒拿出一個精緻的沉香木小盒子放到桌上:「陛下賞賜給慈安郡主地壽誕禮物。你收好。」

    劉冕好奇的拿起盒子打開來。一道異芒從盒子裡閃出,幾乎刺傷了眼睛。

    「好珠子,異寶啊!」劉冕和太平公主在一起的時候,可是見多了這種東西。眼前的這顆珠子,恐怕連太平公主都拿不出可以與之匹配的貨色來。

    「你還算識貨。」上官婉兒平聲靜氣道,「此珠名為玲瓏珠,是嶺南某地異人在深海發現的,天下僅此一顆。可以說是價值連城,陛下對其愛不釋手,還準備拿來鑲到龍冠上的。」

    劉冕輕皺了一下眉頭:「無功不受祿,陛下怎麼突然動用這麼大的手筆來賞賜慈安?」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在外面前也裝糊塗?陛下說是賞慈安,實際是賞你吧?」

    「賞我?為何要賞我?」劉冕有點驚訝的道,「要說打了勝仗,那都過去好久了,該賞的都已經賞了。」

    「算了吧你,別再掩飾了。」上官婉兒嗔道,「薛懷義地事情,你幹得漂亮啊!」

    「啊?」劉冕愕然地抬了一下眉毛,搖頭,「不是我幹的!」

    這下輪到上官婉兒驚訝了:「真地不是?」「絕對不是!」

    上官婉兒木然的看著劉冕,眼神中漸漸滲出一絲恐懼。

    「怎麼了?婉兒?」

    「怎麼會這樣?」上官婉兒嘴唇有點發抖,「不是你幹的,陛下為何突然賞你?」

    劉冕的心也擰緊了。他起了身來,背剪著雙手在房間裡踱起了步子,思索。

    上官婉兒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她也站起了身來,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劉冕。

    「我明白了。」劉冕突然出聲說了一句。

    「明白了什麼?」

    「只是猜測。」劉冕轉頭看向上官婉兒,目露精光,「陛下以為,關於薛懷義之死我劉冕定然是知情的。這筆賞賜,大概是用來封我的口,或者說是警告我,叫我不要到處亂說。」

    上官婉兒情急道:「那你知不知情?」

    劉冕停頓了一下,避開上官婉兒的眼神,緩緩點了一下頭。

    「太平公主告訴你的?」

    劉冕一愣:「這你也知道?」

    「除了她,還能有誰?」上官婉兒有點惱火的皺了下眉頭,「太平公主一向聰明過人,為何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犯糊塗?這種事情豈是能夠告訴你的?」

    劉冕微然一笑:「說算她不告訴,皇帝就真的會相信她沒有告訴我了嗎?」

    上官婉兒有點恨鐵不成剛的瞪著劉冕看了幾眼,歎一聲點頭道:「說得也是……所以陛下都不必找太平公主證實,就料定你劉冕定然知道內情了。」

    劉冕算是從上官婉兒的話中嗅出一絲酸味兒了。他笑了一笑走到上官婉兒身邊道:「放心,不會有事的。狄仁傑斷案如神,他調查過了我沒有問題,那就絕對不會有問題。至於知情……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再私密的事情,也會有人知道。」

    「可是你難道不明白,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嗎?尤其是事關皇室的**!」上官婉兒有點氣惱的瞪著劉冕,「你也太不安分了!」

    「我怎麼不安分了?」劉冕眉頭一皺,反問。

    上官婉兒火氣愈盛:「你和太平公主,是否太過親密了一點?她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出了問題,她總能脫身事外,你有這個本事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離她遠一點?」

    上官婉兒被劉冕這句搶白堵了一下,咬咬嘴唇賭氣般道:「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嫉妒她天天和你混在一起,好了嗎?哼!」說罷,一屁股坐了下來,扭頭不再看劉冕。

    劉冕看到上官婉兒這副模樣,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心裡暖暖的。他知道,上官婉兒表面上是在吃太平公主的醋,實際不過是想讓劉冕脫身是非之外,能夠安全一點。

    劉冕走到上官婉兒身邊,伸出一手輕輕搭上她的肩頭。

    「別碰我!」上官婉兒倔強的一扭肩。

    「婉兒,謝謝你。」劉冕沒有生氣,反而善意的微笑。

    上官婉兒微然一怔,本待繼續凶巴巴的罵劉冕幾句,嘴裡卻怎麼也硬不起來了,聲調調下來許多道:「謝什麼?」

    「你明白的。」劉冕滿面微笑再度搭上上官婉兒的肩頭。這一次她沒有避開。

    「哎……」上官婉兒歎息一聲,兀自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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