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麗穿著一件,或者說是一圍獸衣,從樹林裡驚慌萬分地奔跑出來,臉上塗上了炭灰,一眼望過去和原始人類差不多。
她白皙的肩膀和細腰都露了出來,獸衣被撒開了數條裂口,倒真有那麼幾分限制級的感覺但還沒級的地步。
在她三五米的地方,兩個戴著頭套打扮得如狼人一般的男子跳了出去,一面拍著胸口,一面狂呼著。
「怎麼樣?」張潮指著林麗問道,眉目間像是露出一股十分親密的意味。
這讓徐烈心下一凜,先把林麗和蘇魏的關係按下了,笑道:「還不錯。」
一開拍的時候,攝影柵內的燈光就關掉了,但是還有幾盞效果燈投射在聚光板上再反射到演員的身上。
「卡!」大鬍子導演叫了一聲,被狼人強壓在地上,正準備快活的林麗站了起來。
她正含笑抬頭想和張潮打招呼,卻不料看到了一旁的徐烈,眼神一滯,隔了幾秒,才叫道:「你來了?」
徐烈知道她說的不是自己,張潮含笑道:「是的。」
一個鏡頭拍完,旁邊的助理遞上飲料送到林麗的手上,她才緩緩地走過來,又瞅了徐烈一眼,終於像是下心決定似的,裝出一副不認識的表情,問道:「這兩位是你的朋友?」
「這是我的堂妹張岑,」張潮介紹道:「這是她的未婚夫徐烈。」
林麗身子輕微地一震,才勉強笑道:「你們好。」
她的反應沒能瞞過徐烈,他笑了笑,說道:「你好。」
女人總是敏感又多疑,張岑敏銳地把握到了這一絲不對,她白了徐烈一眼,對林麗道:「你是潮哥的……」
林麗臉色極不自然地一紅,張潮倒很大方地說道:「我的女朋友林麗。」
張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等再開拍的時候,她把徐烈拉了一邊,問道:「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沒關係呀!」徐烈攤開手,一副極無辜的表情。
「你別想瞞得住老娘,」張岑氣呼呼地瞪著眼,「剛才你們在那邊眉來眼去的幹什麼?」
「……我有嗎?」徐烈苦笑道。
要說關係,還真能扯上一點,但那多是由於蘇魏當年和林麗的一段情,倒不想張岑懷疑到了自己的身上,這讓徐烈還真是有苦說不出了。
至於眉來眼去,有那樣眉來眼去的嗎?徐烈撓頭道:「要不你給我表演一個看看,怎樣才是眉來眼去。」
「去你的。」張岑一腳踢在了徐烈的小腿上,狠狠地道:「你晚上賣力點就行了,別玩這虛的。」
徐烈:「……」
好半天後,他才感覺到小腿處像被靴子戳中一樣的疼,確實是靴子,還是限量版的,早前一些時間在羅迪克大道買的,應該是普拉達的專賣店。
徐烈瘸著腿走回到張潮的身邊,苦笑道:「姓張的都這麼能折騰嗎?」
他是在看到張岑走到另一邊去拿飲料才這麼說的,要不然,他還真沒力把這算給說出口。
「呵,」張潮瞅了一眼徐烈的下半身,笑道:「你還年輕,要實在不行的話多吃些深海鱉精什麼的。我那還有一條虎鞭,你要不要?」
徐烈:「……」
看了不多一會,徐烈就把這部戲大概想要說的故事條理出來了。在很久以前原始社會,有一個美麗的姑娘林麗,遭遇狼人後,生出一個混血兒的故事。
其間自然極盡曲折之能,要多坎坷有多坎坷,再加上血腥、、荒誕、搞笑,這好萊塢B級片的四大元素,就成了這一部片要敘述的東西。
「這是我投資的,」張潮說這話的時候看上去有點自豪,「前後要花一千萬美金。」
徐烈瞟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在好萊塢,一部B級片的投資標準大約也就在這個數上下,當然,這樣的投資額放在國內,那是很大一筆的了,《英雄》和《墨攻》也不過一兩億人民幣的投資。
「玩票?」徐烈剛把煙掏出來,一位面容嚴肅的工作人員就走過來,打了個禁止的手勢。要說英文的話,徐烈是聽不懂的,不過打手勢,他到看得明白。
「Sorry!」徐烈道了個歉,把煙塞進了口袋裡。
「」那位工作人員口舌便及得很,一看徐烈能說英文,一張口出來了一長串,又快又溜。
徐烈愕然看著他,半晌後,他哭笑不得地說道:「潮哥……」
「他說你實在忍不住的話,可以到外面去抽,這裡是片場,不能吸煙,請你包涵。」張岑笑吟吟地解釋了一遍,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了徐烈。
「……教育還是得從孩子抓起啊。」徐烈感歎了一句,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
「怎麼說?」張潮偏過頭,問道。
「我就是典型的例子,這從小沒學到,到現在還聽不懂外國人說的什麼。」徐烈自嘲道:「好在我出國的機會也少,要出國也得帶上秘書不是。」
說到後面的時候,徐烈向張岑抑了抑下巴。張岑抬腿一踢,徐烈低呼一聲,苦著臉道:「你怎麼都踢一個地方啊。」
張潮笑了笑,又轉過頭去看林麗。
「好一道含情脈脈的目光啊,」徐烈指著張潮笑道:「沒想到潮哥也是吾道中人啊。」
「怎麼說?」這回是張岑不解地問道。
「專一啊……」徐烈這回見機得快,張岑腳剛抬起,他就一個八步趕蟾後退勢,一下退出了七八步,「別,再來,晚上就垮了。」
張岑俏臉一紅,「啐」了一口,扭轉頭,不再搭理他。
林麗今天的戲有點多,但都是斷斷續續的,她時不時還能過來打聲招呼,聊會天,但用不了多久就又會被導演叫過去說戲。
張岑看了不多久,也覺得沒意思,便和張潮說了一聲,拉著徐烈走了出去。
她對整個好萊塢都熟門熟道的,畢竟她畢業也還兩年不到,有她做導遊,和張潮親自做,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唯一的差別就是她總是往人家大明星拍戲的地方裡擠。這到後來,徐烈也找到了規律,哪裡人多,哪裡就有明星。哪裡人多得一塌糊塗,哪裡的明星也大得一塌糊塗。
可這麼多人,誰也不認識你,你怎麼可能擠得進去嘛。折騰兩三回後,徐烈也惱火起來:「擠不進去就別擠了,湊這熱鬧幹嘛。」
「哇!詹妮弗·安妮斯頓,」張岑叫了一聲,跑了過去:「讓讓,讓讓!」
徐烈頭上劃下三條黑線,看模樣安妮斯頓應該是剛拍完《六人行》從裡面出來,也不知道是第幾季。
張岑情急之下說了國語,圍在那裡的美國百姓可聽不懂中國國語,紛紛把頭扭過來,七嘴八舌地用各種方言回應她。
她好一陣才反應過來,走回到徐烈身邊數道:「剛才那些人有說英語的、有說法語的、還有說拉丁語的……對了,還有幾個說日文的。」
徐烈:「……」
張岑躑躅了一會兒,才和徐烈來到一家室外咖啡屋,坐在陽傘下,叫了一杯卡布奇諾,又幫徐烈叫了一杯格拉巴。
「……這是什麼玩意?」徐烈喝了一口就叫苦不迭,這味道,還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格拉巴,一種滲了烈酒的咖啡。」張岑笑了起來,問道:「好喝嗎?」
「……不怎麼樣。」徐烈搖了搖頭,想讓服務生換一杯,可他腦子的英語湊全了也不夠一句話,又不想求張岑,鬱悶得他頭埋在了桌上。
「你和林麗是怎麼認識的?」張岑突然問道,顯然沒把攝影棚裡的那一幕給忘了。
徐烈有氣無力地說道:「不認識,不認識……」
「啪!」張岑快速地抽起桌上的雜誌,徐烈整個臉頰像被火燒過一樣,一下抬起頭來。
「說吧,我不會介紹的。」張岑說著,眼睛流露出一絲苦澀。
「……真不認識。」徐烈辯解道。
「你有了謝靜,有了我,還不夠嗎?」張岑突然站起身來,「你到底還想要多少個女人?」說完後,她緊咬著嘴唇,眼中含淚看著徐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