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烈微微一笑,說道:「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
「可以!」刑偵隊的人知道徐烈的背景實力,也不想把關係弄得太僵,便給了徐烈一個方便。
「喂?肖良嗎?我被請去喝茶了,你下來把過節的東西拿上去。」徐烈打完電話後,聳肩道:「走吧。」
坐上刑偵隊的三菱越野軍駛出停車場的時候,正遇上張岑開車從外面進來,她掃過掛著省廳警牌的越野車,心下一跳。
「徐烈出事了?」張岑把車停在固定的停車位裡,見肖良正在從徐烈的車裡把東西出來,跟過來問道。
肖良點頭道:「是省廳的人,大概還是為了李鐸和李世鋒的事吧。」
「人都死了那麼久了,還查!」張岑惱怒地把一盒月餅狠狠地擲在地上:「還讓不讓人活了?」
肖良無奈地抱起剩下的盒子,走進了電梯裡。有些話是不可能讓張岑知道的,對她沒好處,這些即使不用徐烈叮囑,他都明白。
「徐總,」李綽走進審訊室裡的時候,笑道:「初次見面,我是公安廳長李綽。」
徐烈抬起頭瞟了他一眼,笑了笑:「久仰大名了,省裡的破案能力,希望這件事李廳長能還我徐烈一個清白。」
李綽笑著坐下後,說道:「當然,不過徐總也要看清牆上的字……」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徐烈笑道:「只怕還差了幾個字吧。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勃然變色,連李綽都不禁皺了皺眉,他冷冷地道:「這裡不是宋州,我李綽也不是葉誠開,更不是在你恆星的公司裡,你別給我說這些俏皮話。」
「既然李廳長不愛聽,那我也就不說了……」徐烈微笑道。
李綽聽完徐烈那句話後,就知道這傢伙絕對是個老油子,一般的程序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但想要用些激烈的方法,那更是想都沒別想。
能夠把徐烈帶回來江奇不知頂了多少的壓力,現在正是天演資產處理最關鍵的時刻,天演旗下的軟件公司將並到恆星遠揚裡,其餘的十家分散開在省內各處的網吧都將併入新恆星。
在這個節骨眼查徐烈?你是腦子進水了嗎?王令明開始的時候還是很的,但幾天過後,渺無音訊後,他也沒給江奇好臉色看。
而且徐烈身後有什麼人,張家,七叔的份量,也是王令明不得不考慮的。坐到他這個地步的人,往往思考問題的方向都要成熟得多。一件事,不光要看經濟上的影響,還要看政治影響。
他可不想去觸七叔的霉頭,那老傢伙沒幾年能活了,把這幾年安生挨過去,比什麼都強。再加上下個月兩會在即,換屆一事已經提到日程上了。
你江奇不想幹,我王令明還要幹下去。你腦子抽筋就抽你的去,我沒閒工夫陪你。最後王令明拗不過江奇,還是決定讓江奇試試,但給出了一個期限,七天之內如果事情還沒有結果的話,那麼你就不要再查下去了。畢竟對於那件事到底是不是徐烈做的,王令明心裡也沒譜,他也很想知道,因為徐烈給他的印象就是一直都摸不透。
江奇身上的壓力自然地傳導到了李綽的身上,李綽的壓力又傳導在刑偵隊的人身上,這些人現在看著徐烈一副地痞樣,恨不得擦棍子就拍,拍到他說真話為止。
「有煙嗎?」徐烈口袋裡的煙抽完了,指著刑偵隊桌上的白雲煙問道。
「沒有,」刑偵隊的人把煙盒往抽屜裡一扔,瞪了他一眼:「交待就有,不交待就沒有。」
「我交待。」徐烈笑著伸出手。
刑偵隊的人又拉開抽屜,把一盒煙都扔了過去。徐烈點燃後,吸了一口,深沉地道:「去年九月的時候,我在一家酒吧裡喝酒……」
一聽徐烈開口,在場的人都提高了注意力,特別是坐在最邊角的那個警花妹妹,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徐烈,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環節她是管記筆錄的。
「我和一個朋友,還有幾個客戶,」徐烈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叫了十餘個小姐,那些小姐一個個長得都跟剛從淨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說多純有多純。身材呢,那叫一個好,一手摸上去滑膩得像在摸海星似的……」
「別說細節,說重點。」刑偵隊裡看上去領頭的拍了拍桌子,叫道。旁邊那個警花的臉早就漲得通紅了。
「重點?」徐烈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重點在關燈後……」
「操,你拿老子開涮呢?」那頭頭怒不可揭地站起來罵道。
「嘴裡乾淨點,你再罵一句試試?」徐烈把手放在靠背上,目光凌厲地盯著他。
「你……」頭頭剛想罵下去,李綽推開門走進來,瞪了他一眼,「吵什麼吵,旁邊都聽到了。」
頭頭立刻慫了,李綽是比他更大的頭頭,頭頭見頭頭,大的壓一頭。
徐烈把手收回來,笑道:「李廳長,你再不進來,我怕頭都被打暴了。」
李綽瞟了頭頭一眼,知道徐烈是在說笑,嘴角一揚,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什麼?」頭頭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能放他走……」
「不放他走?留著他過中秋嗎?」李綽惱火地一掌拍在桌上:「去辦手續,放人。」
頭頭咬著牙剜了徐烈一眼,才心有不甘地走了出去。
李綽等所有人都出去後,緩步走到徐烈身前,笑道:「王彭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七叔讓我給你帶個話,以後動手幹淨一些。」
徐烈身子猛地一震,抬起頭盯著李綽的臉,彷彿現在才認識這個人一樣。
「走吧,還真想留在這過夜嗎?」李綽把徐烈扶起來,推著他出了門。
徐烈坐在肖良開過來的凱迪拉克STS裡自從苻迪調去研究院之後車就留下來了,另配了一輛奧迪斜靠在後座椅上,苦笑道:「我不回公司了,送我去別墅吧。」
肖良點了點頭,打轉方向盤,上了交流道。
「王彭死了。」徐烈在車開出去一段後,說道。
肖良雙手紋絲不動,眉頭卻跳了一跳,「你下的手?」
「不是我,是七叔。」徐烈坐在車裡,卻感覺越來越冷,把放在車後的毛毯拎起來,蓋在了身上。
「他是在保護你。」肖良一字一頓地道。
徐烈搖了搖頭,七叔心裡是怎麼想的,任何人都猜不到,這是他在見七叔第一面的時候就留下的深刻印象。
他可能會挖一個坑在很遠的地方等著你,而在你跳進坑之前,他一路都不會讓別的東西驚動你,因為你是他的獵物,而不是其它人的獵物。
連李綽都是七叔的人,還有多少人與他有關係,或者說與張家有關係,徐烈一想到這裡,就情不自禁地拉了拉毛毯。
「或者是在害你。」又開出一段後,肖良說道。
徐烈身子微微一顫,兩腳也縮進了毛毯中。
「王彭死了,不代表事情就完了,」肖良現在的眼神就像一匹狼,「要是後來查到王彭身上的話,只會令上面的人更加起疑,到時連王令明都保你不了。」
「欲蓋彌彰。」徐烈從嘴裡吐出了四個字,側轉了身子,好讓毛毯能緊緊地包裹著自己。
「到了,」肖良把車停在別墅前,轉過頭問道:「進去嗎?」
徐烈深吸了一口氣,坐起身,摔開毛毯,把車門按開,跨下車。突然一陣寒風吹來,徐烈雙手環抱著,抬頭望了一眼空中的圓月,在黑寂的夜空裡,慢慢地落下幾片霜粒。
「下霜了?」肖良站在徐烈的身旁,愕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