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的救護車有定點醫院,葉玲和肖世明幾乎穿過了大半個宋州才來到定點的宋州市人民醫院。肋骨骨折那幾位由骨科醫生接好骨後,躺在病床上咧著嘴叫疼。脾臟出血的也從急救室裡推出來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至於輕傷的,被范仁叫人帶回局裡去了。
葉玲交了錢,又照來之前徐烈的叮囑,給了醫生一個紅包:「能治多慢治多慢,錢不是問題。」
醫生心也黑著,病人呆著越久,他能拿到的錢也就越多,於是笑道:「放心吧,明年過年前一定能看到人。」
葉玲:「……」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十個月,下手也太狠了吧。
恆星電腦公共辦公區,韋琦從手中遞過一份文件:「謝總剛從臨江傳過來的。」
徐烈翻了翻,是臨江分公司辦公地點的租賃協議。價格比市價低了兩成,想必謝靜也費了一番唇舌。
「讓謝總和苻總商量著辦。」徐烈把文件放在桌上,問道:「老秦呢?」
「剛才還見他……」韋琦指著門口,「這不回來了。」
秦想手裡拿著一本雜誌,全神貫注地低頭盯著雜誌。
「什麼雜誌?」徐烈一把將雜誌抽到手中:「《電腦報》九七年的合訂本?你看這東西幹嘛?」徐烈把書丟了回去。
「打發時間。」秦想老臉一紅,說道。
「你先和韋琦商量一下人事上的安排吧。」徐烈正色道:「臨江那邊一但開業,勢必要從宋州抽調一批技術骨幹。你們可以預先考慮宋州方面的人員安排。」
說完,徐烈走回到辦公室掃雷。
「徐總,事情查清楚了。」聽到葉玲的聲音,徐烈非常意外。
「我路上遇見了范隊,他讓我轉告你……」可憐的葉玲像在擠公交車,聲調一上一下的,「那些人是寧昌派來的,具體目的還不清楚。」
徐烈有些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感覺。周寧昌早在恆星開業之初就叫陳彪幹過一回,現在陳彪還成天流著口水,想不到他這麼不長進,還敢對恆星下手。難道他就不知道我徐烈已經不是六個月前的徐烈了嗎?不過以偏門起家的周寧昌能夠忍住半年沒有動手,徐烈還是心懷感激的。
「烈少打算怎麼辦?」葉玲的話把徐烈從思緒裡拖了回來。
「不著急,你先回來。」徐烈掛下電話後,想了想,撥通了李超的電話。這時他已經快進入實習期,於是就把他從烈火電腦室裡抽到了公司的技術部,他現在是歸秦想和韓蕊管。不過在口風方面,徐烈也特別交代過,不能在學校露出一點風聲。
「烈少?有事?」李超正把一台顯示器從牆上的木板上扛下來,電話就響了。
「嗯,嗯!清楚了!」李超聽著電話裡的指示,連連點頭。掛掉電話後,他跟龍衛軍請了假,先走了。
傍晚徐烈回到家裡,突然發現家裡電話正擱在一旁,凌素芬歪著身子倒在了沙發上,一時方寸大亂。
「媽,你怎麼了?」徐烈一把扶起凌素芬,伸出手在鼻子前放了一會兒,還有氣。來不及撥120,徐烈直接將凌素芬橫抱在身前,一腳踹開大門,飛也似地朝樓下奔去。
在記憶裡,凌素芬病發是幾年後的事,難道……難道……越想越急,徐烈跑到小區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逕直朝醫院開去。
「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徐烈急得頭上直朝冷汗,忐忑不安地念叨著。
「闖!」徐烈見凌素芬依舊昏迷不醒,前面又亮起了紅燈,把口袋裡的錢全都掏出來,扔在前座上:「罰多少錢我給。」
司機愣了一愣,方向盤猛地往前一打,油門到底。
徐烈緊緊地握著凌素芬地手,大滴地淚珠在眼眶裡不斷地打轉。
「我絕不允許歷史再次發生!」徐烈咬著嘴唇,腦子裡只還剩下這一個念頭。
「讓開!」徐烈抱起凌素芬從車裡鑽出來,大聲叫道:「醫生,醫生!」
站在門口的病人和家屬看見徐烈的模樣,都不由自主地退到了一邊,從醫院急症室那棟樓的大門裡飛快地跑出一個白大褂:「快找輛車。」
兩名護士從門邊推了一張鋪著白布的活動病傳車,徐烈將凌素芬放在上面,護士跟著白大褂推著車往急症室裡跑,徐烈急忙跟了上去。
「你不能進去!」護士把徐烈攔住了。
「她是我媽媽!」徐烈心急火燎地道。
「是誰都不行!」護士冷冷地說了一句,把門從裡面關上了。
「操!」徐烈狠狠地罵道。
坐在急症室外用劣質油漆塗抹過的灰白色長椅上,徐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用力地揪著頭髮,一根又一根地吸著煙。
「是他?」一個臂圓膀肥地交警指了指徐烈,問著旁邊剛才送徐烈過來的出租車司機。
司機點了點頭。
「喂!」交警見徐烈沒反應,拍了拍他肩膀,很不友善地道:「是你讓他超速闖紅燈的?」
徐烈木然地點了點頭。
「跟我回去一趟。」交警往外指了指。
徐烈一動也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急症室的大門。
「我說話你沒聽見?」交警表情不愉。
徐烈從口袋裡掏出最後一支煙,點燃後,把煙盒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小子挺拽啊……」交警突然伸手抓住徐烈的胳膊:「跟我走。」
徐烈一把甩開,轉過頭,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他。
「怎麼著?拒捕是吧?你看什麼看?不服?」交警罵罵咧咧地道。
「我家人急病,我送她過來。」徐烈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平靜地道。
「急病怎麼了?急病就能違法亂紀了?」交警瞪了他一眼,繼續道:「就算是死了,也不能……」
徐烈不等他話說完,跳起來狠狠一拳打在他臉上:「**你媽,我讓你說,我讓你說!」
交警被徐烈一拳打倒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兩腳胡亂地往上蹬著,抵擋著徐烈如雨般的拳腳。
「死你媽死,老子今天就讓你死!」徐烈狂勁暴發,一把抄起旁邊桌上的針筒,對著他頸上的動脈紮下去。
「烈少,不要!」肖良一進門就看見徐烈如同餓狼一樣,想要致地上的人於死命,急忙死死地抱住了他。
「你放開我,我今天就要他死!」徐烈被肖良死死地抱住,感覺就像被四根鐵柱子拴住似的,正一步步遠離交警。
「烈少,冷靜點,他是警察。」肖良低聲提醒道。
徐烈胸口上下起伏,深吸了幾口氣後,總算是平復了一些,他冷淡地道:「你放開我,我不會再動手了。」
肖良慢慢把手鬆開,這時徐烈才發現,雙肩上赫然出現了兩道深陷下去的凹痕。
這時那出租車司機早就跑了,交警還倒在地上,圍觀者紛紛低頭交談著,不敢高聲說話,剛才徐烈瘋狂的模樣,讓他們噤若寒蟬。
「砰!」急症室的大門推開了,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怎麼樣了?我媽她怎麼樣了?」徐烈焦急地抓住醫生的肩膀,不住地搖晃著。
「她只是勞累過度,現在已經醒了,你可以進去看看她。」醫生面無表情地道。
徐烈心裡終於算是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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