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開業的前一天,蘇魏就把能通知的都通知了。就連鐵中和附近的小學,他都自己掏錢印了傳單,帶著兩個初中玩得挺好的同學去派了。
據他回來跟徐烈嘮叨,在鐵中門口還算是不錯,很多人表示那天一定去捧場。而在民主小學那裡,他卻被來接孩子的家長一頓數落,弄得好沒面子。
徐烈笑著沒理會他。
沒想到,蘇魏鬼點子還特別多,一個小時不見,他又跑去精品店裡買了一堆藝術畫回來。強烈要求徐烈在每台電腦正對著的牆壁掛上,說這看起來特別有情調。
徐烈只好去問馬科長借了個樓梯,把畫都釘上牆。老馬聽說第二天鋪子就要開張了,立馬表示到時一定過來。
兩個人忙活了一個星期,到傍晚的時候,各自回各自家,約好第二天早上八點在店裡聚頭。
徐烈七點半的時候就從家裡走過來了,可沒想到蘇魏比他還早。看著他臉上的黑眼圈,徐烈問道:「昨晚沒睡好?」
「草!根本就沒睡!」蘇魏拍拍額頭,一臉的疲倦。
徐烈笑笑,走進店裡,倒了杯水,遞給蘇魏:「洗把臉吧。」
蘇魏接過水,順著額頭往下淋,兩手用力地搓著臉頰。把杯子放到從老馬那勻來的辦公桌上後,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卡西歐電子錶,納悶道:「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還早呢。」徐烈拉過一張真皮座椅,坐在上面後,神色平靜。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間好不容易到了七點五十,人終於來了。第一個過來的是毛巾廠的老馬。
他八點上班,見時間差不多了,就過來打個招呼,道聲賀,然後也不多留,就走了。雖說毛巾廠已經倒閉,但他屬於值班人員,每隔一天就要過來打個轉,以免有些外來的進廠裡去偷剩下的東西。
又過了五分鐘,李超帶著一幫計算機二班的同學過來捧場,男男女女加起來足有小二十人。
徐烈雖然不太愛搭理他們,但蘇魏自從那天李超跑到班上想認徐烈做老大後,一直都和他們走得很近。
今天又是開張的日子,徐烈也不好太不近人情。於是都把人讓了進去。李超和他的同學,把店裡僅有的十台電腦都佔領了。餘下的都分散著坐在徐烈買的塑料凳上,看著他們玩。
到八點的時候,蘇魏從店裡掏出一串炮仗,在門口拉開了,正準備取個好兆頭。突然,從拐角處走出來幾個人,一腳踹在蘇魏身上。只聽「噗」地一聲,蘇魏毫無防備,被踹翻在地。
徐烈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一手抄起放在桌下的鐵棍,就要開打。李超他們眼睛全都盯在電腦上,一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烈少開店,怎麼不叫我來玩玩?」突然從那幾個人身後走過來兩個人。
說話的正是一個星期前被徐烈在校門口把兩個手下都拍破頭的陳彪,而依偎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身材嬌好,面目風騷的女孩。
女孩及腰的長髮染成了猴**一樣的腥紅色,火得刺眼。一件明顯要小一號的淡黃色花紋T恤,把女孩的雙峰箍得令人窒息。而一條短到大腿根處的牛仔短褲,更是將她雪白修長的雙腿晃得人眼都花。
女孩要比陳彪高出半個頭,足有一米七左右,此刻正把身子盡量地縮著,以便能夠把頭搭在陳彪的肩上,不過她這副情形卻讓徐烈覺得非常好笑。
蘇魏早從地上爬了起來,本來打算撲上去,誰知女孩一出現,他那兩隻眼睛就再也沒離開過女孩的大腿根。
李超這時才發現情況不對,帶著人從店裡衝了出來。一見對面站著的是陳彪,立馬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就想開拍。
徐烈一把攔住他,用鐵管敲著外牆,冷冷地道:「怎麼著?砸場子來了?」
陳彪一見李超他們衝出來,就知壞了。本來他收到風徐烈弄了間電腦室,早上八點開張,他以為自己趕個早,不會有什麼人,先把徐烈收拾了,幫兩個手下報仇。
誰知道李超帶著一幫人先過來了。這一算,自己加上動手也不頂用的林麗,不過六個人。而對面,先不說下手絕對狠不留情的徐烈,光李超那裡就有十二三個平均身高一米七七以上的彪形大漢。
何況自己的手下一來就踹了蘇魏一腳,即使想回頭也來不及了,徐烈就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陳彪不住地計算著,眼珠子亂轉,徐烈有些不耐煩地用鐵管敲了一下外牆:「打!」說完,徐烈衝上前,用鐵管對著剛才踹蘇魏那傢伙的小腿用力一敲,只聽「卡」地一聲,那傢伙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叫。
接著,徐烈把鐵管交給李超,走進店裡,倒了杯熱水,坐在靠門口的皮椅上,輕輕地抿著。
「給我用力打!」徐烈含笑道:「別出人命就好。」
陳彪剛開始還想跑,被李超兩步追上後,對著後背就是一鐵棍,整個人頓時癱倒在地上。林麗早被嚇得花容失色,平日裡都是陳彪那伙**害人,她就站在一旁笑就行了。像今天這樣的事,她可是第一回遇上。她整個人就像被暴風刮著的麥穗一樣,瑟瑟發抖。
蘇魏倒沒動手。他原來是盯著林麗,沒反應過來,等他打算上去的時候,都沒地方可以插手了。
徐烈原本也不是好狠鬥勇之徒,在生命的前十八年,基本上連架都沒打過。可自從進了大學,誰也不知道怎麼的,他一下性子就變了。在大學幾年裡,可以說學校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保衛科第一個找的就是他。而只要超過三十人的斗歐事件,必然少不了他的身影。
可最讓人奇怪的是,從大學畢業後,一回到宋州,他又變了。成熟謙恭,待人接物彬彬有禮,生活工作有條不紊。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好像在身體裡存在著兩個靈魂似的。
徐烈見差不多了,站起身來:「行了!停吧!」
李超用鐵棍對著陳彪的手背狠狠地敲了一棍,才帶著人回到徐烈身邊。
也不知李超怎麼打的,地上竟然一滴血也沒有,只有五個像蛆蟲一樣翻來滾去的半大孩子,而在他們中間還站著一個已經快要哭出來的嬌滴滴人兒。
徐烈從李超手裡拿過鐵棍,走到陳彪身旁,蹲下後,用鐵棍敲著地面,眼睛盯著陳彪:「我上回說的話管用嗎?」
陳彪被痛得根本就聽不清楚徐烈在說什麼,只知道用力地點頭。
「都給我滾吧!不要再在我的視線裡出現,聽見了嗎?」徐烈其實是一個和平主義者,這是他給自己下的定義。如果不是他們一上來就踹倒蘇魏的話,徐烈挺想用一種和平的方式解決的。
陳彪爬起來,踉蹌著帶上身下正準備離去,突然聽到蘇魏叫道:「等等。」他以為蘇魏還要再補幾下,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她必須留下。」蘇魏一臉壞笑地盯著林麗,就連一旁的徐烈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你想要就給你吧!」陳彪咬著牙把林麗往前一推,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徐烈暗地搖了搖頭,對李超道:「你們都回去玩電腦吧。」
等李超都回到店裡,門口只還剩下徐烈、蘇魏和林麗時,蘇魏突然靦腆地道:「剛才沒嚇著你吧?」
「沒……沒……」林麗芳心大亂,剛才陳彪推她那一下,讓她和陳彪徹底地恩斷義絕了。特別是他把自己當成物品一樣送出,更讓林麗咬牙切齒。但突然又讓她再接受另一個男人,即使像她這樣不善待自己的身體,也是非常舒服。
不過幸好蘇魏也並沒有過於急色,他拿過一張塑料凳子,笑道:「先坐坐,中午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好嗎?」
林麗雙腿緊緊併攏,被蘇魏雙眼雷達般掃視居然讓她有了一絲羞澀。她坐在凳子上,不置可否地低下了頭。
徐烈實在看不下去了,回到辦公桌後,拿起旁邊書架上的雜誌隨意地翻著。
由於是星期天,大部分的人都還在夢鄉裡,這條路除了學校的學生,也很少有人經過,剛才那場群架並沒有人注意。
意外的是,八點半的時候,蘇建業來了。這讓蘇魏立馬腦子就大了起來,他一臉憨笑地舉了舉手:「爸!」
「嗯!」蘇建業答應了一聲,眼睛轉到了林麗的身上,眉頭皺了起來,不過還好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走到店裡看了看。
「不錯!」蘇建業背著雙手打量著,跟上級領導來視察似的:「有模有樣的。」
「都是托業叔的關照。」徐烈含笑道。以後靠他的地方還多,而且有著蘇魏這層關係,在蘇建業面前,徐烈也不敢太放肆。
蘇建業扶著徐烈的肩膀走出店外,站在門口,抬頭看著上面的招牌:「烈火電腦?怎麼想到取這個名字。」
徐烈笑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取的是這個意境。」
蘇建業大有深意地看了徐烈一眼,笑道:「好好幹吧,我先走了。」
蘇魏跟上去:「我送送你!」
「你送什麼,晚上記得回家吃飯!」蘇建業笑著拍了拍蘇魏胳膊。
等蘇建業走後,蘇魏才算是鬆了口氣,偷看了林麗一眼。只見她正在掩嘴偷笑,頓時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到中午的時候,蘇魏和林麗已經熟得只欠一層衣服沒脫了。林麗本來就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蘇魏的性子也外向,幾句話下去,就聊開了。
中飯是蘇魏和林麗去吃的,徐烈因為要看店,托不了身,而且也不願意去做電燈泡。蘇魏把林麗送回家後,給徐烈打了份快餐回來。
李超的同學大部分都回家去了,空下的位置也馬上被鐵中的學生填滿,十台電腦都沒休息過。門口時不時還有人伸頭過來打量,看有空位置沒。
徐烈一邊扒著滷汁叉燒飯,一邊回應蘇魏:「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你別老嘀咕了好不?」
徐烈對林麗的印象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差。記得當時從宋州回來時,在聯華超市裡見過她一面。她當時正在做收銀員,一副勤懇敬業的樣子,與和陳彪混在一起時風騷模樣判若兩人。或許是年齡的原因,或許是別的原因,至少徐烈感覺她本質並不壞。
蘇魏嘿嘿一笑,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你說我什麼時候能把她給騙上床?」
徐烈停下筷子,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道:「記得戴套!」
蘇魏:「……」
徐烈給電腦室的定價要比工地那間電腦室的定價要低一些,每小時七元。如果包夜的話,是從十二點到八點,一共二十元。
六點差一刻,蘇魏今天被蘇建業特意交待過,只好按時回家,剩下徐烈一個人守在店裡。從八點開張到現在,幾乎全滿,雖然在徐烈的意料之中,但要這樣下去的話,只怕身子會受不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蘇魏來到店裡,徐烈立馬把事情給交待了,直衝去學校。
前一天徐援朝跑車未回,凌素芬是上的大夜班,事前徐烈打過電話給她,自己一夜未歸的事應該沒被發現。
到學校的時候,上課鈴剛響,徐烈在全班人驚奇的目光注視下跑到座位上。還沒等王月走進教室,他已經進入了夢鄉。
王月見徐烈居然會來上課,也是大為詫異,等她發現徐烈只是借個地方睡覺時,不禁怒火中燒:「徐烈!」
一連叫了三聲,徐烈連姿勢都沒換過。全班人都在偷笑,等著王月出醜。
「啪!」王月手背一片赤紅。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走下去想扭著徐烈的耳朵給他個好看,誰知道被他反手一掌拍在了手背上。
徐烈見站在旁邊的是王月,也不禁一愣,隨後他又扒在了桌上:「別吵我睡覺。」
這時全班人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知是誰發出的第一聲,整個計算機班全都大笑起來。只有苻櫻那張俏麗的臉孔上,還是一貫的冷淡。
「你給我出來!」王月氣得渾身直抖,卻也不敢再去碰徐烈,天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來。
「唉!」徐烈苦笑搖了搖頭,跟著王月來到走廊處。
「開學一個星期,曠了一個星期的課,你還想不想讀了?」王月嬌小的身子上那兩顆更嬌小的花蕾正在上下起伏,顯然情緒十分激動。
見徐烈沒反應,王月氣得罵道:「明天把你家長叫來,不然就辦退學吧!」
徐烈依舊沒反應。
王月納悶地抬頭一看,氣得差點沒撅過去。
他竟然站著睡著了。
等徐烈睜開雙眼的時候,王月早就回教師辦公室去了。這時他才從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竊笑。
這一切都被心細如髮的苻櫻看在眼裡,她翹著嘴,一臉地不屑。
剩下的課,都不是王月的課,徐烈終於睡了一次囫圇覺。直到下午放學鈴聲響起時,他才伸了個懶腰爬起來。
徐烈離開教室的時候,看了一眼還在做功課的苻櫻,想上去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著她就覺得心裡有些泛痛,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大步走了出去。
蘇魏正等著徐烈來換班,對他而言,守著一堆電腦,又沒得玩,那比跳海還難受。幸好林麗的學校下午沒什麼要緊的課,被他叫來陪著,要不然他可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徐烈一到,他二話不說,帶上林麗就走了。徐烈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而且徐援朝明天就回來,凌素芬過兩天也要調班。
正當徐烈為這事犯愁時,李超自告奮勇把夜班給承擔下來。經過兩天的接觸,徐烈感覺李超這個人還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他畢竟也中二了,到下個學期就可以用實習的晃子正大光明的不去上課。他電腦方面的底子也還不錯,雖然比蘇魏要差了點,比徐烈就差得更多了,不過還算夠用。
李超家裡方面也沒有問題。他家在宋州縣裡,又不住校,在校外租的房子,根本就沒人管。
深思熟慮後,徐烈決定以六百塊每月的工資聘用李超。雖說李超怎麼樣也不同意收這錢,但在徐烈手持鐵棍的強烈要求下,他只好接受了。
徐烈沒有讓人白幹活的習慣,有些錢看上去可以省,但最好還是好,不然帶來的麻煩更多,特別是像李超這樣和自己有些關係的人。
等徐烈把各項事情都交代清楚後,李超開始正式上班,時間是每天的下午六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
徐烈回到家裡,粗略地算了一筆帳,昨天一整天二十四個小時除開水電各項開支外,純賺一千,看來比預計的要好。
徐烈把錢放進桌子裡,又在外面加了一把從文具店買的便宜鎖。倒不是怕家裡人會偷拿,而是怕他們發現後,自己說不清楚。
徐烈暫時還沒打算把這一切都告訴徐援朝和凌素芬。
「回來了?」聽到凌素芬的聲音,徐烈轉頭望去,意外地看見蘇建業正站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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