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是挺可憐玲玲她們祖孫倆的,不過卻也不是開慈善堂的,不可能就這麼稀里糊塗地就幫一個不過是見了一面的人家付房租,就算要幫,至少也得等向玲玲問明白了再說,當下只得耐著性子說:「我真的不是她們的親戚,就是來給老太太看病的,房租的事你跟我說不著,唔……麻煩你借一下光,別擋著臘燭……」
「不給房租?不給房租我讓她們立刻就搬出去!」
大河馬說著轉到莫一凡的面前,特地擋在他和老太太之間,明顯是想阻撓莫一凡替顧老太太治病。
莫一凡臉色頓時一沉,冷哼了一聲,說:「這位大姐,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救人嗎?如果因為你的關係而出了人命,你能夠擔得起嗎?」
「嚇我呢?」
大河馬聞言眼睛一瞪,潑婦的本色展露無遺,一隻手掐著水桶狀的粗腰,一隻手向莫一凡的胸口推了過去,扯著脖子大罵道:「你可別拿那大帽子扣我呀!老娘我怕誰呀……這裡是我的房子,你們不交房租的話就給我滾出去,你要給這老不死的治病我不管,不過別在我家裡瞎搞,萬一讓這老太太死我家裡,那我這房子以後還有誰敢住呀!」
莫一凡哪會讓這個看著就倒胃口的女人摸到自己的胸口,立刻一抬手將她的手腕擒住,皺著眉頭說:「怎麼,要不到錢就想打人呀?」
大河馬的手被捉住,只覺得好像是被一個鐵鉗夾住了似的,用力掙了兩下都沒有掙出來,心下惱火,隨即用另一隻手將自己睡衣的衣襟扯開一些,跳著腳叫道:「來人呀……有人耍流氓了……快抓流氓呀!」
莫一凡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女人還真是潑辣,居然連這種下流的招數都用得出來。就你這副德行,估計就連瞎子對你都產生不了什麼慾望,我會對你耍流氓?就算你真的把人喊來了,也肯定沒人會信你的鬼話!
然而莫一凡雖然不怕什麼,卻也不想和她這樣子糾纏,當下用力一推,將大河馬遠遠的送到了門口,哼了一聲,說:「乾嚎有什麼用?有本事打110把警察叫來呀!說我對你耍流氓!嘿嘿,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要想別人非禮你,你也得有那個資格呀……大嬸!」
大河馬當然明白莫一凡話裡的意思,不由得惱羞成怒,擼起袖子吼道:「好哇,你不怕是嗎?我也不找警察,這就去叫我三個弟弟來,今天你們不交房租,我不把這裡砸個稀巴爛,我***就不姓劉了!」
「劉嬸,你……你怎麼能這樣子呢?」
這時候玲玲已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溫水回來了,剛好把大河馬最後的一句話聽到,一急之下差點兒把好不容易打來的水扣到地上,忙跨過高高的門檻,先放下水盆,然後一把抓住大河馬的胳膊,說:「劉嬸,欠你多少房租我們遲早會給的,可是……現在我奶奶病成這個樣子,你總不能現在就把我奶奶趕出去吧?最多我替奶奶答應你,下個月一定把這兩個月欠下的房租一起都補上,這總行了吧?」
「補?你拿什麼補呀?」
大河馬冷笑一聲,說:「你家的情況我還不瞭解嗎?下個月你開學得交多少學費書費?而你家這個老太太一身是病,買藥都沒錢買了,還有錢交我的房租?哼……所以如果你們今天交不出欠下的那兩個房租的話,那麼我也不要了,只是你們必須立刻搬出去,否則可就別怪我讓人來清你們出去了!」
玲玲本是一個很機靈也很有個性的女孩子,可是現在畢竟是她們家欠人房租,說話也沒了底氣,只能緊咬著嘴唇,苦苦哀求說:「劉嬸,就算你不想把房子租給我們了也可以,可是……你看看我奶奶現在的樣子,我們……」
「你奶奶什麼樣,是你們的事,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今天沒錢你們就立刻給我搬……哼……我再給你們最後半個小時,到了時間還沒錢的話,我就找人幫你們搬家了!」
大河馬說罷狠狠地瞪了莫一凡一眼,轉身就走。
「等一等……」
莫一凡這時候已經將手裡的一把毫針消完了毒,抬起眼來看了看神態囂張如同女流氓一樣的大河馬,冷冷地說:「欠你兩個月的房租是嗎?一共多少錢?」
大河馬聞言知道莫一凡有意要替這祖孫倆付房租,不由得大喜,她這破房子也只有玲玲她們這樣窮得連一日三餐都成問題的人家才會來租,如果不是看她們實在是交不出房租,大河馬自然也不願意真的把她們趕出去,現在有人替她們交房租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了,只要有鈔票落入口袋就行,大河馬哪裡還會在乎之前和莫一凡發生的衝突,立刻換上了一副令人噁心的笑臉,擠眉弄眼兒地說:「哎呀……我就說這位大兄弟是一個好人嘛……呵呵,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呀……」
莫一凡皺了皺眉頭,說:「少廢話,快說,總共多少錢?」
大河馬尷尬地笑了笑,說:「其實也沒多少錢了,我這房子的租金一個月是五百塊,她們一共欠了兩個月的房租,不過呢……再過個七八天就又到交房租的日子了,我看她們也不像有錢交的樣子,所以呢……如果她們還想繼續住在這兒的話,我希望她們能多交一個月的房租,呵呵……看著大兄弟就像是個有出息的人,這點兒小錢應該不會放在你的眼裡吧?」
莫一凡哼了一聲,掏出自己的錢夾來。因為他姐姐正在住院的關係,這兩天他身上總會多帶一些現金,這時便數出二十張百元的鈔票遞了過去,說:「我替她們多交兩個月的房租,麻煩你立刻打一張收條。」
「好好……沒問題,沒問題……」
大河馬一見到花花綠綠的鈔票,立時比見了親爹還要親,拿在手裡一張張仔細翻看了一遍,才讓玲玲拿筆紙過來打了一張收條,簽了字遞給玲玲收著,然後扭著磨盤一般的大屁股走到莫一凡身前,說:「這位小兄弟,剛才的事咱就不提了,看得出來你是一個仗義的人,姐姐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了!唔……兄弟吃過飯沒有呀?要不到我們家讓你姐夫陪你喝兩杯怎麼樣?」
莫一凡面無表情地說:「不用了,現在我要給顧奶奶治病了,沒什麼事兒你就出去吧,人多了會影響我的……」
大河馬吃了一個鱉卻也不生氣,兩隻手緊緊抓著那兩千塊錢,陪著笑臉說:「那好,這位醫生兄弟一定是位妙手回春的大名醫吧……哈哈……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說罷又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顧老太太,自顧搖了搖頭,大概是還在擔心老太太會死在她的房子裡。
「大哥哥……我……我真不知道該……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玲玲見莫一凡這麼大方地替自己家交了四個月的房租,已經感動得眼睛發紅,一把拉住莫一凡的胳膊,輕聲說:「大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祖孫倆特可憐呀!我……」
莫一凡笑著搖了搖頭,說:「不是,你們只是生活困苦了一些,又有什麼可憐的?其實我肯替你家交房租,主要是因為覺得房東太太很可憐……」
「什麼?」玲玲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頭看了看已走到門外的大河馬,詫異地問:「她……她有什麼好可憐的?」
大河馬出了門正要轉身去後院自己的家裡,聽到這話也不由停住了腳步,想聽聽莫一凡是怎麼說的。
莫一凡輕咳了一聲,故意放低聲音,但是卻又剛好能讓門外的大河馬聽得到,「我剛才無意中發現了,房東太太她……她這裡有病……」他說著伸手向自己的胸口指了指。
玲玲不解地問:「哪裡?是心臟?」
「不是……」莫一凡有些尷尬地說:「是……是乳房了……唉,如果我猜的沒錯,她的乳房上一定長了不少腫塊,嗯……現在雖然還不是晚期,怕是也沒有多少日子……」
「什麼,這……這是真的……」玲玲雖然對那個大河馬很是不順眼,不過聞言卻也吃了一驚。
「噓……小聲點兒,別讓她聽到……」莫一凡很「小聲」地提醒了玲玲一下。
「嘩啦」一聲,大河馬手裡的鈔票落了一地,她呆了幾秒鐘,然後瘋了似的回頭跑到莫一凡面前,臉上的橫肉不斷跳動著說:「你……你怎麼知道的?我……我是不是真的沒幾天活頭了?」
莫一凡好像被嚇到了似的,往後縮了縮,連連擺手說:「沒……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沒說什麼!」
大河馬咬了咬牙,說:「你不用騙我,我都聽到了,只是……我奇怪,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毫無顧忌地當著莫一凡的面將睡衣解了開來,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胸罩,自己低頭看了看,說:「我……我這裡剛才沒露出來呀,你……你怎麼就能看出來我……」
莫一凡轉過頭去,對她自己洩露出來的「春」光看也不看一眼,「哦」了一聲,說:「你是說這個呀……嗯,我是看出來了,不過是因為剛才碰到你的手腕無意中從你的脈象中聽出來的,也不知道准不准,嗯……你最近是不是月經先期或行經期乳房腫痛異常,隨喜怒消失,一側側可捫及大小不等的串珠狀綠豆大小的節結、腫塊,或成粗條索狀。質韌不堅硬,按之可動,不與深部組織粘連,境介不清,月經週期不足,經量較多,胸悶暖氣,精神抑鬱,心煩易怒……」
大河馬聞言不禁目瞪口呆,臉上的神情也越發難看,嘴唇哆嗦著說:「是……是呀,你說的一點兒也不差……天!我……我是不得癌症了!」
「當然不是了……」
莫一凡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說:「其實你得的就是普通的乳腺增生,而且還是發病初期,等你有時間到醫院看看,隨便吃上點兒藥保管就能治好了……」
「不……不可能……」
大河馬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流著淚說:「我剛才都聽到了,你說我……不是晚期也沒有多少日子了,我一定快要死了是不是?」
看到這張醜臉在自己面前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樣子,莫一凡噁心的差點兒吐了出來,再次退了兩步,說:「真的沒事,我說你沒有多少日子意思是說你得了這病沒多少日子,而且你這又不是癌症,當然不是晚期了……你別瞎想呀!」
「不是的……」
大河馬終於捂著臉嗚嗚大哭起來,說:「如果不是癌症,你怎麼可能怕我聽到故意說得那麼小聲?我一定是沒有幾天可活了……嗚嗚嗚……」
她說罷一轉身,抹著眼淚直奔而去。她本來想求莫一凡幫自己治一治的,可是一想人家既然已經說自己沒有多少日子,又一副怕自己知道的樣子,自然是對自己的病束手無策了,這可是癌症呀,又哪是那麼容易治好的,求他也是沒用!
「喂……劉嬸,你的錢……」玲玲見狀忙一邊將地下的鈔票收起來,一邊大聲招呼大河馬。
大河馬跑出幾步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玲玲一眼,咬了咬牙,說:「玲玲,其實……其實我這破房子閒著也是閒著,除了你們家根本就不會有人租的,以後你們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嬸我再也不收房錢了,還有這錢……就算我給老太太治病的吧。我的病是沒得治了,可是老太太的病還有救呀……嗚嗚嗚……你劉嬸我命苦,要那麼多錢還有什麼用哇……」她說罷再次放聲大哭,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家裡跑去了。
莫一凡想不到這大河馬知道自己得了「絕症」後居然會大徹大悟,也不禁愣了一下,隨後搖頭苦笑起來。
「大哥哥……」玲玲拿著那疊錢,愣愣地走到莫一凡面前,鼻子酸酸地說:「劉嬸她真的得了癌症呀,你……你有沒有辦法治好她呀?」
莫一凡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其實她得的真的只是普通的乳腺增生,無論中藥西藥吃上幾個療程絕對可以治得好,是她自己太多心了而已。」
玲玲呆呆地看了莫一凡半晌,突地「哈哈」一笑,說:「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故意嚇她的是不是……哈哈……大哥哥,你可真壞呀!」
莫一凡有些心虛是摸了摸鼻子,說:「你說的沒錯,我剛才就是見她這人太沒人性了,為了幾個臭錢,居然不顧你***死活,硬要把你們趕出去,所以我才顧意耍了她一下。不過……唉,聽到她臨走時說的那些話,我才發現她這人其實也不是天生就那麼壞……嗯……這樣看來,我到是好像很沒有職業道德了!唔……讓我想想,看看怎麼樣才能補救一下,不要把她嚇得想不開再尋了短見可就麻煩大了!」
玲玲搖了搖頭,說:「大哥哥,我覺得你做得沒錯,劉嬸這人平時是很不講理的!如果不是你這麼刺激了她一下,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像今天這樣子大發善心呢!所以呀……你做得一點也不過份,不過呢……既然她能夠悔悟,那麼大哥哥你就想辦法把她的病治好,這樣就自然也算對得起她了。」
莫一凡想想不錯,伸手刮了一下玲玲小巧的鼻子,笑著說:「好,那就按你說的做,現在我們還是先幫你奶奶把病治好吧,她的事等明天再說,嗯……這種惡人讓她受到一點精神上的折磨也是應該的,誰讓她剛才那麼對你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