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醫 卷二 第二十九章 責任
    雖然石醫生剛才那番話說得還算含蓄,但是馬威又哪能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他馬威在人民醫院裡當太皇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還沒有誰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乍聞此言愣了足足有十秒種,才寒著臉哼了一聲,說:「針灸?針灸算是一門學科嗎?我在大學裡怎麼沒有聽教授說過呢?哼……那不過是民間一種愚昧無知的保健療法而已,簡直就和未開化民族的巫醫巫術沒什麼兩樣,有什麼科學依據嗎?再說了,就算針灸勉強可以歸入到醫學的範疇,那也得持謹慎科學的態度來對待吧?你看看,病人頭上的這些松針也可以用來給人治病嗎?我想這些東西至少沒有經過嚴格的消毒程序吧?而他所紮的部位又是人體最精密的部位——頭部,萬一松針上帶有病菌,感染了患者的腦部組織怎麼辦?如果在手術的過程中,或者是在術後患者出了什麼事,那到底應該由我們醫院負責,還是由這位……哦,還是由這位莫先生負責呢?所以……我經過鄭重的考慮決定拒收這位病人,手術立刻取消!」

    他慷慨激昂地說罷,一回頭見秦思秋一臉愕然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忙上前兩步,假惺惺地解釋說:「對不起秦小姐,這……患者是你爸爸吧?我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您父親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真的在這裡出了什麼醫療事故,我個人的得失到是無所謂,而醫院的利益可是損失不起呀!所以我也只能對您表示遺憾了!」

    秦思秋愣了半晌,也來不及向馬威解釋自己是病人的妻子而不是女兒,便急切地問道:「那……那怎麼辦?你們就不管他了?」

    「我們不是不想管,而是實在管不了、不能管呀!」

    馬威聳聳肩,裝出一臉痛惜的樣子,說:「或者你可以把病人送到別的醫院試試,看看有沒有敢接收的,實在不行……」他說著眼神向一旁的莫一凡瞟了一眼,說:「實在不行你也可以找那個人負責嘛!他不是挺能的嗎?居然還敢拿著松針給人針灸!說不准人家還真是一個隱藏在民間的神醫呢!那樣的話,你可就撿著了……嘿嘿……反正這事和他是脫不了干係的……」

    「這……」

    秦思秋聞言又哪能不明白馬威的意思,他這分明就是想讓自己訛上那個小伙子嘛!可是她聽那位石醫生話中的意思,還是人家這小伙子救了老常的命,若不是小伙子搶救的及時,老常早就已經沒命了!

    秦思秋正在那不知所措猶豫不決的時候,只聽石醫生已怒氣沖沖地同馬威吵了起來。

    「馬主任,你這是什麼工作態度?我們醫生的天職就是治病救人,你怎麼可以為了怕擔責任就把病人往外推呢?病人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能拖到現在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如果現在才讓他轉院,那麼他將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死在路上,你……你這不等於是在害人嗎?」

    馬威當然已看出了病人的情況很糟糕,若非如此他又怎麼可能會想盡辦法的把病人往外推呢?

    最近他正通過他老哥的關係,準備活動到市衛生局當一個副局長呢。在這種敏感的時刻,他可不想在手術台上出現任何的差錯,既然明知憑自己的水平很難把這個瀕臨死亡的病人救活,又為什麼要冒這個險呢?就算這個手術非做不可的話,那也得先想辦法把責任推出去才行呀!

    雖然說在手術台上死個把人也是很尋常的事,只要不被病人的家屬發現什麼特別明顯的漏洞和錯誤,到時候只要說上一句「我們盡力了」就一切O。可是問題在於馬威是在接到通知後拖延了三個多小時才趕到醫院的,如果病人家屬追究延誤治療時機這一項,他就萬萬解釋不過去了。

    昨晚馬大人趁著老婆出公差的機會,把相好已久的姘頭招到了家裡,胡天胡地地折騰了一宿,直到凌晨三點多種才剛剛睡下。

    醫院的總值班室打頭一遍電話時,我們的馬大人正是又困又乏又滿足的時候,當時也不知有沒有聽清楚什麼事,隨口答應了一聲,就又一把摟住他那姘頭肥肥的大屁股,接著呼呼大睡起來。

    而第二遍電話打去時,他基本上已經睡得人事不知了,電話響了好久,是他的那個姘頭接的,結果那大屁股女人和馬大人一個德行,哼哈答應了兩聲就把電話掛掉了,根本就沒打算去叫醒馬威。

    直到醫院總值班室的第三通電話打來時,馬威才略微清醒了一些,想到自己耽擱了這麼長時間怕是要壞事,不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來醫院的路上還在琢磨著萬一病人的情況不妙的話,該如何才能開脫責任呢!這時見到病人的頭上插滿了松針,正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若不藉機擺脫責任,那他那個馬上到手的副局長寶座豈不就要泡湯了?

    因此不管石醫生怎麼說,他只是咬准了病人的大腦組織可能已經被病毒感染了,為了醫院的利益,絕對不肯接收這個病人。

    秦思秋見這樣子吵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於是便走到了莫一凡的面前,商量著說:「這位小兄弟,你也看到了,醫院方面因為你的原因不肯給我們家老常動手術,再這麼拖下去的話,我們家老常可就完了!這個……你看你能不能向馬主任做一個保證,如果真出了什麼事的話,責任就由你來擔著,不管怎麼說,還是先讓馬主任把手術做完了,只要老常可以平平安安的,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在馬威和石醫生吵鬧的時候,莫一凡始終耐著性子一言不發,但是現在一聽常伯的家屬居然也把矛頭指向了自己,頓時再也壓不住心頭的火氣,,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這位阿姨的意思是不是怪我救人救錯了呀?當我在公園裡見到常伯快要嚥氣的時候,就應該像個正常過路人似的遠遠的躲開,是不是呀?」

    「不不不……這位小兄弟你別誤會,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思秋連連擺著手說:「這不是……馬主任他不肯給我們家老常做手術嗎?我實在沒辦法才求你的嘛……你救了老常我當然很感謝你,可是……你既然救了他就不想他再死在這裡,是不是,所以……現在就請求你隨便表個態吧!你放心,只要我們家老常到時好了起來,我一定會以重金酬謝你的……」

    「那如果常伯不幸去世了呢?」

    莫一凡冷笑一聲,說:「那到時是不是所有的責任就得由我來背了呀?哼……救人也能救出一身的責任來,難怪現在的人都變得越來越冷漠,還不都是被你們這種人把好人的心都給寒透了?呵……反正這種蠢事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你要是真想讓那位主任馬上手術的話,只要你肯保證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會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不就完了。嗯……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呀,依我看那位馬主任分明是對手術的成功率沒有什麼把握,所以才會這樣子急著先把責任往外推,以免別人追究他無視病人的安危,遲來手術室三個小時的責任的……」

    「啊……是……是這樣子嗎?」

    秦思秋聞言心中頓時沒了底,扭頭看了看一臉橫肉的馬威主任一眼,然後有些心虛地說:「這個……我可不敢下什麼保證,雖然我是老常的愛人,但是老常他還有一個和他前妻生的兒子呢,而且他兒子還是……嗯,總之就算我答應不追究責任也沒有用的……」

    正當手術室內的四個人分成兩撥爭論不休的時候,只見緩衝室的門一開,又是一個「全副武裝」的男醫生氣洶洶地走了進來。

    「馮院長,您怎麼來了?」

    看到進來的那位醫生,馬威和石醫生立刻同時停止爭吵,一起迎了上去。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嗎?」雖然馮院長的臉上戴著大大的口罩,看不出他的臉色如何,不過他那語氣中卻明顯透著很大的火氣,以前他見了馬威都是一向客客氣氣,不笑不說話的,今天的樣子可是著實有些反常。

    「馬主任你做得不錯呀!」

    馮院長冷笑了一聲,說:「如果你家裡有事的話,可以明確地告訴總值班室嘛,為什麼答應了來做手術,卻要拖延三個多小時才出現呢?你難道不知道腦溢血患者每耽擱一分鐘,生還的可能就會小上一分嗎?還有……你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還沒有開始手術?到現在還磨磨蹭蹭的,你這簡直是在謀殺病人,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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