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六十章 禍福本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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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城突圍戰,是淺水清自出道以來的第一場敗仗。

    天風歷107年1月18日,淺水清拿下大梁城不過短短的一天半時間,大梁城再度易主,消息震動天下。世人還沒有從淺水清不戰下城的消息中清醒過來,轉眼就又聽到淺水清丟了大梁城,人人驚駭之餘,完全不明白事情怎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淺水清就像是一台奇跡與新聞的製造機,連續不斷地製造戰爭新聞,為自己創造奇跡,也為敵人製造那一連串不可思議的勝利,彷彿一切和他沾上邊的事物,最終的表現總是會令人大吃一驚。

    護民軍的發展是如此迅猛,以至於眾人皆呼,止水雖敗,民間卻依然不乏忠勇之輩,易星寒當為個中翹楚。

    不過話說是這麼說,對於淺水清能夠帶領鐵風旗突出重圍,所有人都依然為其慶幸不已,也深歎其拿得起,放得下,不計一城一地之得失,是個可成大事的人。

    護民軍進入大梁城後會怎樣做,人們暫時還不得而知,事實上,大家把焦點都放在了那個剛剛突圍成功的淺水清身上。

    作為近年來少有的年輕出色將領,剛一出道便立下戰功無數的將軍,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這場失利的?是就此偃旗息鼓,一蹶不振,還是舔好傷口捲土重來?

    人們試目以待……

    大梁城三十里外的一處小坡上,淺水清一人負手獨立。寒風勁嘯,如刀割面,淺水清卻恍若不覺。

    他現在迫切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失去了大梁城的鐵風旗,所有曾經的努力幾乎盡化烏有。數個日夜不眠不休的努力盡成空幻泡影,這樣的打擊與損失不可謂不大。雖然說他們完成了皇帝交代的任務,並且也做出了超分份額之外的貢獻,但是相比大梁城的失去,這一切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為了早日爭取到與南無傷抗爭的權利,一直以來,淺水清都計劃拿下大梁城,畢其功於一役。一旦他成功,則就有了正面與南無傷叫板的權利。

    事實證明,過於急功近利者,往往什麼都得不到。

    易星寒的反攻事實上並不稀奇,就算是沒有易星寒,止水也會出現容星寒,冷星寒等等各色人等,總會有人領導他們與天風軍做對抗。滅國之戰,從來都非可一蹴而就。

    是人都會犯錯,淺水清知道自己失敗的原因在哪,現在的問題是他沒有時間審視過去的錯誤,而是必須立刻打起精神解決眼下的問題。

    丟了大梁城,對鐵風旗所造成的打擊遠超過失去帝都本身的損失,其中最重要的一點體現就是士氣方面。

    將士們長期在外苦戰,思念家鄉,全靠著勝利的情緒激發激勵大家。一旦失敗,思鄉情緒立時升起,嚴重影響到士氣軍心。

    士氣是維繫一支軍隊存在的支柱,沒有士氣,軍隊就缺了戰鬥意志,沒有士氣,也就少了拚死精神,沒有士氣,甚至會對上級的命令執行造成極大的困難。

    鐵風旗的戰士在以前不是沒經歷過失敗,但是那個時候,他們是本土作戰,又或是近土作戰,相對情況要好一些。如今離家太遠,全靠一腔熱血維繫的軍心,在戰敗之後多少便有些涼了下來。

    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必須立刻穩定軍心,重塑將士信任。

    在經歷了大半天的戰鬥與跋涉後,疲憊欲死的士兵們如今早已沉沉進入了夢鄉,將軍們卻不得不在燭火下聚在一起商討未來戰事。

    他們希望在士兵們醒來之前,鐵風旗能拿出一套完整的行動方案。

    此刻,淺水清站在小坡上,望著漫天星斗,思緒萬千中,夜鶯在他身後輕輕喚道:「他們在等你呢。」

    「我知道。」淺水清淡淡說:「讓他們自己先討論一下吧,我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會。」

    夜鶯微微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好受,不過可惜我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是……」

    她停頓了一下,看看淺水清那孤寂的背影,柔聲說道:「但是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依然是那個戰無不勝的淺水清。人要是沒了信心,就什麼都做不成了。」

    淺水清微微一笑:「你放心吧,這點打擊我還是能夠承受的,我也沒因此就失去信心。我只是有些心痛,這一次的突圍戰,我鐵風旗失去了不少優秀的兄弟……」

    夜鶯的眼圈立刻紅了:「東營主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大梁城突圍戰,鐵風旗主力雖得以保存,但是精英戰士依然喪失不少,僅當場戰死就有三千餘眾,受傷者數千,熊族武士和石容海的重騎交手,以步對騎,三千人打五百人卻依然戰死上百戰士,可以說是自追隨淺水清出戰以來第一次吃到這麼大的虧。

    整個鐵風旗的傷亡人數,可以說是進入止水之後損傷最大最多的一次,甚至超過了以往歷次戰鬥的總和。在那之前,他們經歷無數戰鬥,但均傷亡極小,鐵風旗的隊伍甚至是越打越強,人也越打越多,但這次的突圍,一下子就把鐵風旗打回了原形。

    淺水清辛苦數月建立的功勳,實力,名望一夜之間在這刻盡付流水,他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但是越是這種情況下,他就越是需要鎮定,大梁城突圍戰既是敗仗,也是勝仗,不管怎麼說,突圍成功,自己的戰術目的已經達到,則損失再多亦可接受,唯一的問題就是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看著夜鶯那悲傷的眼神,他輕撫夜鶯的長髮,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溫柔道:「如果我預料不差的話,我們突出重圍之後,周之錦就絕不會對我們的殿後軍不理不問。他的目的不是反抗我天風軍,而是擁兵自重藉以和野王討價還價。將來同殿為臣,他只要不是想過於激怒我,該知道怎麼做人才對。此番我戰敗,想必不少人很樂於看我的笑話,但我經此一戰之後反而明白了許多道理。天下沒有真正常勝不敗的將軍,只有那敗而不餒,絕不輕言放棄的將軍。」

    「我既然還活著,鐵風旗也依然還存在著,則我還是我,我鐵風旗的威名依舊將名揚天下,屹立不倒。我的敵人尚不敢看不起我,我又怎會妄自菲薄呢。」

    「大梁城雖然丟了,但對我而言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可以讓我更加冷靜地對待一切。那曾經失去的,我淺水清要加倍索回。那曾經打敗我的,也終將為我所敗。戰爭,有時候比的不是爆發力,而是一種毅力,誰能堅持到最後,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無論是易星寒,還是周之錦,他們都只能為我鐵風旗的榮耀做踏腳之石,他們為我們所造成的麻煩,充其量也只是一些小小的波折,待到峰迴路轉之時,光明自現。」

    小夜鶯聽得迷糊,癡癡地看著淺水清:「那什麼時候才是峰迴路轉的時候呢?」

    淺水清微笑著回答:「相信我,那不需要太長時間。」……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

    人生禍福難定,誰也不知道今天的快樂會不會就變成了明日的悲哀。

    當淺水清揮兵進大梁的時候,沒人能相信他會成功。

    當他拿下大梁城後,又沒人相信他會失敗。

    人們總是用結果來評價事物的功過。在淺水清成功時,他是不世奇才,在他失敗時,就成了驕橫跋扈,一意孤行的典範。

    然而對於淺水清來說,大梁城的丟失,僅僅只是一場普通無奇的普通戰事而已。

    一個優秀的將軍,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良好的心態,永不為過去的戰事所執迷。成也好,敗也罷,所有的榮耀與恥辱都只屬於過去,而不屬於將來。癡迷於過去者,永無成大事的條件與能力。

    大梁城一戰,是勝是敗,別說他淺水清自己說不清,歷史也很難說得明白,但他至少知道,這個世界本就從沒有一個永勝不敗之人。

    當易星寒整合國內所有隊伍不顧國家存亡,一心要找他的麻煩的時候,這股復仇的力量已經龐大到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抵抗,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抱飛雪重生,烈狂焰在此,同樣也只能徒呼奈何。

    敗,鐵風旗已然敗定。

    但是怎樣接受失敗,卻是一門學問。

    如果說如何打好勝仗,是一門學問;那麼如何打好敗仗,卻是學問中的學問,是更加精深奧妙的戰爭學問中的極端體現,是一門戰爭的藝術。

    世人只知名將只打勝仗,不打敗仗,卻從不知道這世上真正的名將,又有幾個不是從失敗中爬起來的?

    只不過他們在失敗時從不氣餒,也從不放棄。他們將失敗看成是難得的寶貴經驗,從失敗中汲取教訓,且在每一次失敗中保留住那勝利的契機,為將來的勝利打下基礎。

    即使是戰敗,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的戰敗技巧!

    在這裡,失敗不是成功之母,卻是勝利之因。今日的戰敗,未始就不是明日的勝利!……

    大梁城,瀾和殿,易星寒憤怒得像一頭咆哮的醒獅。

    「數十萬大軍,四圍而擊,以眾凌寡,竟然還是沒能留住淺水清和他的鐵風旗,恥辱!這是我護民軍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恥辱!石容海,你不是說過你絕不會讓他跑掉的嗎?!」

    石容海臉色鐵青道:「淺水清要是如此好對付,他也就不是淺水清了!只是大梁城既然為我所下,戰爭就一日不會停息。淺水清就算是逃了出去,此番戰敗,他的不敗威名也必受損。他血香祭大旗的威力全在他戰無不勝的基礎上,這次被我們打敗,以後再想有人不戰而降,怕就是難了。只要他一天還在我止水土地之上,你我就終有滅他的機會,你又在這裡對我發什麼火!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以穩定軍心發放軍糧控制大梁城為要。」

    話音剛落,林中興匆匆從殿外走進,他的臉色卻更見難看。

    「剛剛得到的消息,羽文柳於昨日為淺水清秘密殺掉,至今屍骨無存。」

    「你說什麼?」易星寒和石容海同感震驚。

    石容海更是急跨一步大罵道:「混蛋!淺水清這個混蛋做事也太絕了!」

    失去了羽文柳,不僅是淺水清自己失去了一個有用的棋子,就是護民軍想借這面招牌也難了。

    易星寒沉聲問:「那麼太子呢?」

    「他還活著,但是目前下落不明,我懷疑可能是被淺水清帶走了。」

    石容海立刻否認:「這不可能,鐵風旗突圍的時候咱們都看得清楚,他們的軍陣裡根本沒有多少非戰鬥人員。羽家王室人數近千,僅是那些妃子宮嬪就得有好幾百號。淺水清不可能帶著這麼多累贅突圍。」

    易星寒憤憤道:「看來淺水清是存心不給我們留下任何可以依仗的憑借了。沒有國主,沒有太子,護民軍就沒了一面可號召萬民反抗的旗幟,如今我軍雖人多勢眾,可僅憑這些人想打贏這場戰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偏偏我們還讓淺水清給跑了,這一仗打得實在是太窩囊了。」

    石容海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有些奇怪:「大梁城雖大,但是淺水清要想藏這許多人怕也不易。他既然沒有把他們帶出去,又能把他們藏到哪裡呢?中興,你肯定他們沒有死?」

    林中興點頭:「今天早上還有人看到鐵風旗的戰士押著他們往城西方向而去。」

    城西?易星寒和石容海面面相覷,石容海畢竟是在大梁城呆過一段日子的人,猛然間想到了一個可能,渾身都是一涼,破口大罵起來:「淺水清,你個狗日的王八蛋!」

    「到底怎麼回事?」易星寒忙問道。

    石容海狂叫道:「城西是大梁守軍駐紮之處,淺水清肯定是在臨走前把羽家人統統交給了周之錦!」

    就在石容海喊出這句話的同時,一名護民軍戰士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大叫道:「報易將軍,石將軍,林將軍,原大梁守軍周之錦,領兵佔領了大梁糧倉,聲稱現在起,大梁城由他全面接管。國主已死,太子即位,感護民軍救國大功,太子頒下旨意,封易將軍為護國大將軍,周之錦代為攝政,護民軍易星寒,石容海以下人等,皆受其調派,並請諸位將軍立刻請回國主。」

    這個消息,如一個驚天霹靂重重地打在了易星寒等人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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