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朝堂之上,一場罕見的大爭論正在展開。小說
)
「淺水清借民災來禍害我大梁城,乃為斷路絕糧之計。如今大梁城難民眾多,每日耗費府庫糧食無數,再這樣下去,只怕大梁城不用等鐵風旗來打,就得先因斷糧而遭殃。再不阻止難民入城以圖自保,只怕就真中了淺水清的招了。」說這話的,是止水國相衛文國。
「放屁,放屁,一派胡言!」大梁城守鄒白永憤怒大罵:「衛文國,虧你還是國相,如今國難當頭,你不想著怎麼安撫百姓,號召抗戰,卻想趨民出城,你到底是站在誰的立場說話?」
衛文國眼睛一瞪,大白鬍鬚根根飄起:「我是站在陛下的立場說話。如今大梁城要想固壘自保,就必須如此!別說外面的難民已經不能再放進來了,就是現在已經進城的難民,也必須立刻驅逐出去。早在最開始,我就說過不能放一個難民入城,你們偏偏不聽。現在可好,大量的天風奸細偽裝成難民入了城,他們四處製造禍亂,挑動難民與朝廷對立,眼看著就快要釀成民變,再不下斷然決定,則遲恐不及了。」
「你就不怕驅民出城會生變嗎?」
「有防備總比無防備要好得多。」衛文國傲然道。
鄒白永憤怒跺腳:「陛下,淺水清敢如此囂張行事,無非是他來日兵臨城下做準備。淺水清此人目無餘子,行事囂張跋扈,他鐵風旗一共才一萬多人,竟然敢兵逼大梁城,就讓我帶軍出去,好好和他殺上一次。只要打敗了鐵風旗,則民潮自會退卻,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有人吃的一聲冷笑:「只怕就那正中了淺水清的計了。他可是巴不得我們出城呢。」
鄒白永回頭怒目而視,卻發現說話的正是軍政院柱國上將軍楚鑫林,這個人這刻悠悠道:「淺水清此人,陰謀詭詐,狡計無數。龍牙軍是暴風軍團之精銳,而鐵風旗更是龍牙軍中之精銳,此前連戰連捷,軍心士氣高漲,我部雖有眾十萬,卻很難與其正面抗衡。www.鄒將軍,你帶兵出城決戰,若是再敗,我大梁城只怕就永無翻身之地了。」
鄒白永怒哼:「我只要帶兵五萬就夠。」
楚鑫林冷冷道:「你那五萬軍,比石容海三萬又有什麼差別了?石容海三萬大軍,不能傷其分毫,趙冰陽舉兵十萬,卻為其彈指而破。鄒將軍,大梁城已經敗不起了。」
衛文國也點頭道:「天風軍在難民中有內應。一旦我部出城決戰,帶的人少了,只怕打不過淺水清,帶的人多了,城中空虛,若其內應挑動難民做亂,則大梁城不攻自破。此時此刻,實在是不宜冒險啊。」
鄒白永氣得大叫:「這還不都是因為你們一力慫恿決戰,導致後方空虛所致!現在我要出城決戰,你們又不願意,一群奸臣!奸臣誤國!!!」
這句話立刻捅出了大漏子。
決戰於國門之外,那是整個止水王庭共同的決斷,雖然歷經商有龍,鄒白永等人強烈反對,但卻是國主羽文柳點頭的。
他這樣罵,等於把他主子也罵了進去。
楚鑫林和衛文國對望了一眼,彼此再不說話,寶座之上,羽文柳的面色卻是青紅不定。
強自暗下心中的憤怒,輕輕咳嗽了一聲,羽文柳已是一臉怒意。
楚鑫才立刻道:「三重天失陷後,抱總領身亡,國內民心士氣低落,各地民變疊起,為挽回軍心民心,才做出的這個決定。本想以近四十萬兵力之眾,以排山倒海之勢摧垮天風人。沒想到決戰未起,鐵風旗卻已經快要打到了這裡。事起突然,藍城不戰而降,石將軍藍草坡大敗,均讓人沒有想到。現在淺水清一路勢如破竹,又驅民為其先鋒,我們到底該怎麼做,還需好好商議一下。鄒將軍,你是大梁城的中梁砥柱,與其在此埋怨,還不如多想對策。只要大梁城不倒,則止水就不會滅。難民一事,我看衛相說得有理,再不能任其這樣,必須關閉城門,同時驅逐所有難民離城。至於出城決戰之事……鄒將軍,我們還是以穩守為妥啊。」
這話一說出來,一片應和之聲。
眼看著國主懦弱,滿朝臣子無能,一大群人竟被敵人嚇得空有大軍也不敢出城迎敵,鄒白永徹底絕望了。
他仰天長歎:「豎子無能,不堪與之為謀。兵者,首利士氣。敵只一萬人,我軍十萬,卻要被人困在城裡打,只此一途,國家若無亡理,則天理難容!」
這句話,一下就觸怒了所有朝中將官,連高高在上的國主羽文柳也被他一句話給罵了進去。
這一次,羽文柳再也忍不住了。
下一刻,鄒白永被驅逐出朝堂,閉門思過去了。
走出宮廷的那刻,鄒白永仰天長歎,戰爭打到這個份上,真正是打得窩囊至極。
止水數十萬大軍,被天風人牢牢牽制在三山平原上,鐵風旗孤軍深入,卻一路殺得順風順水,若大梁城真被淺水清拿下,此役,非淺水清之功,皆因國主昏庸,派係爭鬥,將相無能所致。
抱飛雪死後,朝中激進派勢力大受打擊,楚鑫林,衛文國等人都是清流系的人,是典型的保守投降派,而自己卻是堅定的抱飛雪的主張者,因此在朝中也深受打壓。
商有龍雖是抱飛雪的親信大將,但是這個人領軍或許不如抱飛雪,政治覺悟卻很高。抱飛雪一死,他立刻放棄抱飛雪的主張,堅持穩妥打法,結果博得了不少清流派的好感。但是卻引來了楚鑫林的極大不滿。在羽文柳重新重用商有龍之後,楚鑫林提出舉國決戰的策略,與其說這策略是針對天風人,到不如說是針對商有龍的。
國逢大難,國內卻派系凌亂,對權利你爭我奪,真正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待到天風人真正開到的那刻,卻是誰都沒了主意。
每一想到這,鄒白永就惟有歎息絕望。
那一刻,他對大梁城能否保住,再不看好。
朝堂之上,議事仍在繼續。
羽文柳無奈垂詢:「如今,我們到底該如何是好?」
楚鑫才拱手回道:「聽說今年離雲島血梅早開,盛世絕麗,臣以為陛下大可駕巡出遊,賞花論治。」
羽文柳一呆,脫口道:「你是要朕離都避戰?」
楚鑫才正色回答:「此為賞花出遊,怎可說離都避戰呢。鐵風旗宵小之輩,就交給留守的將軍們負責好了。」
這一提議,令所有人都為之愕然。
惟有楚鑫才,在做出這個提議時,一臉正氣,彷彿如今的止水,正處在國勢強盛,百姓無憂的好年頭……
那一場朝會,在虛偽與華麗中定下基調:國主羽文柳終於決定出遊離雲島。說得好聽點,這叫天子不立危簷之下,說得難聽點,就是逃跑。
有一點,淺水清看得沒錯。
羽家王室,壓根就沒出過一個有骨氣的種。
血香祭大旗,還沒把所有的百姓都嚇倒,就先嚇倒了這位止水國主。
在淺水清通告說大梁不降,羽家王室滿門皆屠後,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開溜。
成功的大臣從不提正確的建議,只提國主喜歡的建議,這一點上,楚鑫林做得很成功。
被留下監國的太子,在當天被嚇的都快尿褲子了。
而國主出遊這樣重大的事,早被有心人看在眼中,通過特殊的傳播渠道,這則消息在第一時間被傳到了鐵風旗淺水清的手中。
那個時候,沒人知道鐵風旗已經打到了離大梁城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距離了。
他們停在這裡,等待消息,已經等候了整整兩天。
聽到羽文柳攜家小落跑的這個消息,淺水清蒼白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點血色。
他開心地笑了,笑聲雖輕,卻震人心魄。
淺水清淡淡道:「羽文柳膽寒了,楚鑫林成功遊說了這個傢伙,讓他棄城而逃,接下來,就得看方虎空晴他們的了。」
然後,他沉聲道:「傳令,鐵風旗即刻進發,兵進大梁城!」
本書首發。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