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排成橫列的朝鮮火銃兵開始向前,韃子大軍的第三波攻勢開始了,膠州營登州軍的火炮都已經是降溫完畢,吆喝著又是推到陣前準備射擊。
火銃兵都是裝填完彈藥走到大軍陣型的最前線,方才略微有些散亂的長矛方隊也是在士官和軍官們的督促下開始變得嚴整。
坐在馬上的趙能環顧四周,登州軍已經是把應該做的,全部一絲不苟的做出來了,這時候李孟才是心思稍微安定了些,對方在兩次進攻受挫之後,又是開始了第三次的進攻,不知道前兩次是不是一個假象或者說是誘餌。
自己這邊的進攻和防禦的手段,差不多都是在前面兩次敵人進攻中使用了出來,而敵人那邊卻不知道有什麼沒有用。
按照對面明軍進攻的方式進攻,阿巴泰佈置給李銳的任務說起來很簡單,漢軍佐領李銳一做,才知道這其中的難處。
先說這火銃兵保持一條近乎直線的陣列,而且在行進中保持住對齊,朝鮮火銃兵在前面,漢八旗和三順王的步卒在後面,開始調度的時候還算是整齊,走出幾步,馬上是七扭八歪亂成一團。^^,泡,書,吧,首發^^
朝鮮火銃兵可沒有明軍火銃兵的那種氣魄,在隊伍的最前列,明明就是送死的勾當,誰也不願意在前面,當肉盾和炮灰。
但對面的明軍能做到,你們朝鮮火銃兵為什麼就做不到。在阿巴泰面前好像是個奴才的李銳,方才對朝鮮地統兵軍官也是和氣無比的佐領李銳,現在已經是翻臉了。
看著走了幾步的朝鮮火銃兵踟躕不前,當即是命令漢八旗和三順王的步卒,把退在最後的十幾名朝鮮火銃兵抓起來,直接在陣前就是按倒在地,一時間整個陣勢都是停止,所有的朝鮮火銃兵都是嘩然的看著後面。
火銃兵的統兵官們都是到李銳那邊爭辯,讓對方刀下留人,李銳壓根不和他們這些來說清的人見面。直接是乾脆利索的命令砍頭。
這邊手起刀落,十幾顆人頭落地,噴灑地滿地鮮血。頓時是震懾了前面那些火銃兵,這等陣前殺人立威的手段。效果一向是不錯。
因為火器部隊的特殊性,朝鮮火銃兵在韃子軍隊中地地位一向是不低,朝鮮人是出名的小人得志,是大明藩國地時候,對待漢人戰戰兢兢,自覺地把自己放低一等,可被滿清重視之後。卻開始自高自大,從界嶺口入關以來,這一路上行軍,對漢軍士卒的辱罵輕視,可真是不少。
如果不是因為上面壓著個滿蒙八旗。恐怕兩軍早就是內鬥火並起來了,眼下這樣的局面,漢軍士卒們當然不會放過。
那十幾名被當做逃兵的倒霉鬼,被當前斬殺,朝鮮火銃兵固然是人人驚慄,不過漢軍士卒們卻都是大感痛快。
本來這手持火器的士兵和手持冷兵器的士兵,應該是互為掩護,彼此依靠,這樣在戰場上才能發揮出百分百的戰力,甚至是可以達到一加一大於二地良好效果。可眼前這樣。火銃兵在前面戰戰兢兢,在火銃兵身後的漢軍士卒凶神惡煞。這根本不是搭配,漢軍士卒此時是個督戰隊的角色。
這邊就算是鬧翻了天,奉命大將軍阿巴泰那邊根本不予理會,反倒是不停的派使者前來的催促,這幾乎就是給佐領李銳撐腰一般。
看到這一切地朝鮮兵們終於是認命了,排著七扭八扭得陣型慢慢的向前,步卒中軍的前進就好像是個信號一樣,都統、佐領、參領都是同聲的大喝發令,一直是蓄力未發的左翼蒙古騎兵開始緩緩散開。
本來很密集的陣型開始變得稀疏,這些蒙古騎兵在盡可能的安全距離上開始向著登州軍步卒方陣的右翼邊緣衝了過去,滿清大軍的左翼即是登州軍的右翼,這是個直線地運動,此時走地是一個向外的斜線。
登州軍也有騎兵,不過人數不多,只有兩千騎左右,除卻五百騎是護衛著趙能地中樞之外,其餘的騎兵則都是佈置在大陣的右上角,準備發起決定性的攻擊,也就是所謂戰鬥中投入的決定性力量。
這法子的確是操典和濟南軍議冊子之中的標準做法,但用在現在的戰鬥之中,沒有一點的意義。
這些分散出擊的蒙古輕騎,遠遠的躲開了膠州營的火銃兵射擊範圍,可那一千多的登州軍馬隊也不可能這時候出擊,這樣的騎兵丟在對方的上萬馬隊之中,就好像是一滴水滴在江河中一樣,沒有什麼作用。^^^^
登州軍的方陣此時也是個頗為尷尬的局面,步卒為了保持陣型的嚴整,根本不能出去追擊,當然也沒有那個機動性去截擊正在不斷湧出的蒙古輕騎。
此時登州軍的正面的朝鮮火銃兵和漢軍步卒列成的陣勢,正在緩緩的向前移動,在火銃射程之外的蒙古騎兵,目前也是攻擊不到登州軍,而前面那緩緩迫近的步卒隊列,反倒是最直接需要應對的。
「敲集軍鼓!」
趙能在馬上下令,傳令兵的立刻把這個命令傳遞到各個營的隊列中,鼓聲開始響起,二十多個方隊開始緩緩的朝著中心靠攏。
登州軍的大方隊開始縮小,這可是幾個方向上都有敵人迫近的局面下,山東的步卒居然能做出這樣的戰術動作。
營和營之間的距離變小,讓整個的陣型更加的堅實,更加的穩固,更加堅實和穩固,這是膠州營的戰術安排,不過在那邊觀陣的韃虜親貴們看來,大戰之中,居然還能從容的做出這樣的動作,實在是個不可思議。
眼角大跳的女真將領可不是一個,對方這麼大的陣型縮小之後,對抗騎兵衝陣的能力更強,反倒是奉命大將軍阿巴泰卻更加泰然自若。
左翼的蒙古騎兵排成很零散的隊形,鋪開來向前前進,膠州營的將領們終於發現,韃子左翼蒙古騎兵的這個戰術動作,不是為了攻擊,最起碼現在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讓密集的陣型盡可能的疏散展開。
左翼的蒙古輕騎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疏散開來,漸漸的已經是把整個膠州營的陣型包圍了一半,外沿的火銃兵都是緊張萬分,把手中的火銃架好,對著外面游弋的騎兵,可這些蒙古騎兵在馬上尖叫大喊,極盡挑釁之事,但就是不往這射程之中衝擊。
登州軍多是新兵,膠州營步卒的好處是新兵的生澀表現可以用紀律和先進的戰術來彌補,但此時心理素質的缺點卻暴露出來了,在最外延的火銃兵很多都是忍不住開火,但對方在射程之外,就算是打鳥也打不到。、
還有的士兵被外圍大股騎兵的陣勢震懾,鳥嘴勾上掛著的火繩熄滅,火繩雖然耐燃,可還是要不停的吹氣保持燃燒,這種情況,不到射擊的時候,往往還發現不了。
這種種拙劣的舉動,又要手忙腳亂的重新裝填彈藥,更換火繩,氣得在他們身後督戰的火器統領,拿著帶著刀鞘的腰刀猛砸。
此時的登州軍方陣,看似不動如山,但在種種的細節上,已經有些不對了。
十門火炮已經是重新推到了陣列的正前方,炮隊統領在火炮前面大聲的喊道:
「壓住,壓住,等韃子進了射程再開炮,打的慢點,現在還沒到晚飯的時候,用不著咱們燒紅了炮管做飯!!」
膠州營軍中這種難得有這樣的幽默,炮隊和周圍的火銃兵都是哄堂大笑,趙能在馬上嘴角上挑,那炮隊統領方才卻是因為失誤,差點影響了整個戰鬥的大局,心中也是有點發虛,方纔這個笑話的意思,也是表明自己不會再犯。
看見趙能這樣的表示,這炮隊統領的心思也是定了許多,正當面的朝鮮火銃兵和漢軍步卒雖然是緩慢和混亂,但還是進入了射程之中。
這麼密集的陣列,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靶子,登州軍的炮隊當然不會放過,「開火!!」大聲的命令之後,火炮又是打響。
每一炮打出,都是在正前方走來的步卒隊列中造成足夠的殺傷,此時還沒有到火銃兵的射程之中,手持著沉重火銃的朝鮮兵也不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就開始衝鋒,他們鬼哭狼嚎的硬挨著炮擊。
因為他們不管是後退還是朝著兩邊跑,肯定會被所謂的「友軍」殺死,他們想要活路只能是衝到前面去。
幾千人的大隊就這麼不顧炮火的轟擊,朝著膠州營走來,這種聲勢比起方纔的櫓車陣線還要駭人,正前方的火銃兵和長矛陣列都是全神戒備,準備迎戰。
一直沒有動作的右翼滿八旗,原本渾然的陣勢開始發生變化,變成一個個騎兵的方隊,森然有序。
可此時登州軍上下的注意力都是被已經快要把登州軍三面圍起來的蒙古騎兵,還有正當面的漢軍和朝鮮兵步卒的陣列所吸引,現在的登州軍並不是忽視了右翼最強的滿八旗部隊,而是無暇顧及。
就在此刻,無數號角嗚嗚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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