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楊軍那邊派快馬到濟南之前,李孟提前四天左右聽到了消息,在京師安插的眼線提前用快馬把這事情送了回來。
山東情報系統投入和成效都是很大,但在真正的高層之中,一直是沒有成,這和膠州營自己起於微末也有很大的關係。
京師之中,高官勳貴無數,到了一定的層級,你就算是想送錢都送不上去,手續麻煩得緊,光是一個二門上的管事,鼻孔都是朝天的方向。
而且因為山東行事刻意的低調,官員們都把山東當成了軟柿子窮光蛋,瞧不上,也懶得理會要是換了左平賊的人來活動,那真可以說得上是暢通無阻。
結果就是靈山商行和山東鹽幫在京師活動了這麼多年,銀子也是花費不少,卻始終沒有太大的成效,膠州營需要的消息往往打探不出來。
但整個京師的大環境是沒有什麼保密可言的,有時候某大臣和皇帝單獨會面,皇帝自己還以為是天大的機密,結果第二天他們說了什麼就是滿城傳揚,漏洩禁中語本來是重罪,古來宰相遇到這個罪名都要貶出,可現在卻沒人當回事。
朝廷中的內侍太監,還有其他場合的小吏,往往都有出賣消息換錢的習慣,幾兩銀子就能往外帶話,給幾百甚至能把御筆寫的那些草稿偷出來給你。朝中的大臣,言官御史,為了政治鬥爭或者是其他種種目的,也願意出錢買消息,當年東林黨橫掃天下的起始,就是開山祖師南京戶部尚書托塔天王李三才,偷偷抄了自己老師王爵錫給皇帝的折子,發起政潮取得大勝。
所謂帝國像是一艘大船,只是這船是從上面漏水,大明帝國就是如此。千瘡百孔,想要保住什麼秘密很難。
山東的密探們靠這個打探了許多的消息,這兩年,甚至有聰明的開始收集各部衙門的廢稿子了,按照慣例,一般是下面擬稿,主官再照著謄抄一份,這些抄過的稿子,還有下級當初起草地稿子。就被當作廢紙賣了出來,山東的密探就偽裝成收破爛的,很是得了不少消息。李孟依靠這樣的消息傳播。居然也能對朝廷的動向大概把握,這也算是讓人哭笑不得了。
這兵部的林主事,是靈山商行和鹽幫在六部官員之中唯一的成果,靈山商行在京師的分號,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這名林主事地生活窘迫,生活窘迫的京官不少,可是兵部的。又是這種境況,那可真是少見,所以林主事對膠州營實在是太寶貴了。
把這名主事抓到手中地方法並不巧妙,膠州營這些軍漢出身的情報人員做的甚至很粗魯,先是綁架了林主事的三個兒子,裝在大車裡當作貨物送出了京師,然後又是三千兩銀子的厚禮。
這位林主事倒沒有什麼猶豫太久。迅速的做出了抉擇,三千兩銀子他留下了兩百兩,然後把剩下的銀子和老婆一塊送到了山東。讓她和兒子團聚,自己留在京師,這位林主事也是要賭一次。
通過那名主事送來地消息,山東鹽幫是當作第一等的要緊消息傳回來的,不過到了李孟手中,和孫傳庭一同觀看之後。李孟做出的反應僅僅是淡然一笑。
孫傳庭知道這個消息,恨然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喝道:
「這朝廷,這天下。全是被這些禍害耽誤了……「
孫傳庭心中有些心理定式還是很難轉回來的。他在心中對這大明朝廷和大明天下,總是有幾分難以割捨的情緒。不過這句話說完之後,孫傳庭馬上就是擔憂地說道:
「李大人,必須要早作應對才是,江北兩淮之地,是我山東的縱深屏障,又是魚米之鄉,但是又四通八達,是只可進去不可枯守,絕不容有失,看這消息,欽差應該還在路上,濟南派出快馬發令,完全來得及,去把陳將軍調回山東。」
李孟笑了笑,開口道:
「陳六如同李某親兄弟一般,他在兩淮,我放心的很,何必要調回來!」
聽到李孟這麼說,孫傳庭還以為對方是顧念什麼兄弟地情誼,頓時是有些著急,急忙的說道:
「大人,此時可不是顧念兄弟之情的時候,若是陳將軍因為這副總兵的銜頭有自立的心思,那這兄弟之情還談什麼?」
孫傳庭這麼著急,李孟卻哈哈的笑出聲來,開口說道:
「孫先生,朝廷這手段要是用在左良玉身上會如何?」
「左良玉雖然壓得住,但部下之間生齷齪也是難免的,搞不好還要有一兩場火並,但話說回來,這左良玉素來跋扈,這樣的旨意下來,怕他馬上就要大鬧,到時候朝廷還要安撫,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做。」
雖然山東鹽幫把這件事情列為第一等要緊地情報,那孫傳庭也是滿面焦急,不過李孟卻愈發地好整以暇,調侃的笑著說道:
「原來是李某不夠跋扈,朝廷這才是格外關注。」
看這孫傳庭又要說什麼,李孟楊起手止住了對方,孫傳庭這樣地人物隨時要待之以禮,調侃的過份也會有反效果,不過這件事他的確沒有放在心上,少不得要解釋兩句:
「孫先生,那左良玉的富貴權勢是誰給的?」
「……是朝廷的封賞……」
「不錯,沒了朝廷的封賞,他左良玉再怎麼跋扈也不過是個流賊而已,恐怕他麾下的兵馬還不如李闖能聚集成團,馬上就要散去,陳六的富貴權勢是誰給的?」
「……是李大人……」
「朝廷為什麼給他們名分地位,還不是他手中的那些實力,這些實力是誰的,這一切的根源在那裡,想必每個人心中都是有數,膠州營上下的榮華富貴都是我李孟一人打下來的,要是有異心,李某給他們的。也能拿回來。」
這番話說完,孫傳庭若有所思,李孟朗聲說道:
「孫先生地考慮也是為膠州營的長遠打算,不過這件事,先生的確是多慮了,放心就是。」
話都說到了這種地步,孫傳庭也知道李孟肯定有相應的手段,但心中始終是不踏實,但孫傳庭無論如何也要做出這個表態了。這也是一種忠心的體現。
不過仔細一想,自己能考慮到的,那南京鎮守太監劉福來這樣老奸巨猾。更是中樞積年的熟手了,想必也能考慮到,自己這麼著急,但老太監卻一直是好整以暇,說明這膠州營針對這些事,沒準早就有了應對的腹案,且拭目以待吧。
幾天之後。淮楊軍的副手高科派來報信地信使到了,說是朝廷的欽差太監已經到揚州府宣旨,他那邊做好了一切準備,不過陳六不在駐地,所以他要去送信通知。
這個消息讓孫傳庭有些擔心,不過第三天,淮楊的快馬送信又是緊跟著過來。說明在李家橋地那場小戰鬥,七百名自稱官兵的匪盜全部被殺,沒有留下一個。同時說是陳副總兵和自己的家眷不適應兩淮的水土,要送回濟南,請大帥照顧。
看到這封信,孫傳庭也就放下心來,屠殺那些自稱官兵的盜匪,也算是做出一項類似與投名狀的事情,把自己的親眷父母送回濟南,算是自己主動地把人質送過來,以示坦白。反正自己的親人都在大帥手中。若是我們有什麼不對,那不是拿著自己親眷的安全開玩笑嗎?
李孟相信陳六。陳六也相信李孟不會懷疑自己,但雙方相隔兩地,朝廷又是做出了這樣的封賞,還是把一些應該表示的,應該做的,全部做出來,這樣雙方都是放心。
二月初五,兵部主事張若麒領著一干人等從京師出發,去山東點驗兵馬核實人數之後,準備發放餉銀。
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之中,張若麒一直有些在夢中地感覺,松山之戰,幾萬兵馬潰散,幾萬兵馬被圍在松山之上,大明最後的十幾萬能戰兵馬被他毀於一旦,回想起來,還是天崩地裂一般的感覺,想想那屍山血海,他睡覺都經常驚醒,這樣地罪責,他知道有多嚴重。
回到京師之後,每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放浪形骸,無論飲食男女,都是盡量的享用,每日在宅裡擁妓高歌,人身自古誰無死,玩得一日是一日。他知道罪責深重,國朝可不像宋朝那樣,只把你流放到沙門島就完事,那可是實實在在要砍腦袋的,他只是在那裡等待朝廷的處置了,可一直那麼呆著,朝廷居然始終沒有什麼處置下來,就連指使他的陳新甲都是安然無恙的在位置上呆著,漸漸的就有些寬心。
就算是天塌下來,不是還有上面的尚書頂著嗎,自己也不必太擔心,張若麒沉寂了段時間之後,也就重新恢復過來。
這次去山東點驗兵馬地差事落在他地身上,不光是兵部的那些同僚驚訝,就連張若麒自己也是目瞪口呆,這等地優缺,尚書大人為什麼便宜自己?
直到離開京師,一直是昏頭脹腦的張若麒才略微想通了些,兵部尚書陳新甲和自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自己在前線監軍,崇禎皇帝和兵部尚書陳新甲的一封封亂指揮的旨意和催促發過來,雙方都有不小的責任。
要是自己被治罪,難保不會把兵部尚書陳新甲牽扯進來,甚至會折損崇禎皇帝的臉面,而當今皇帝可是未及弱冠,就誅殺了大明朝有史以來的第一國賊,真正頂天立地的聖君明主,怎麼會犯錯?怎麼可能有錯?
想通了這一點,兵部主事張若麒的膽氣一下子壯了不少,現在可是連兵部尚書和皇帝都要為我遮掩,那我行事豈不是可以肆無忌憚,什麼都不用害怕。
離開京師之後,張若麒的低沉情緒已經是一掃而空,興高采烈的和自己的親隨整天研究怎麼在山東兵馬身上摳出些油水來。
陝西總督汪喬年率領的四萬陝西兵馬出潼關,此時平賊將軍左良玉的一支兵馬正在襄城一帶和李、羅聯軍苦戰,陝督汪喬年把步卒放置在洛陽城中,自率騎兵兩萬,直撲襄城。意圖裡應外合。擊破李、羅聯軍的這支部隊。
正是正月前後,儘管河南亂局紛紛,但不管是官兵還是李、羅的流民軍隊,大部隊都是在短暫的休整。
河南境內地唯一上規模的戰鬥,就是這襄城的大戰了。
前往山東點驗兵馬的兵部主事張若麒進入山東境內之後,這襄城之戰的消息迅速的傳到了京師和天下各地,素來以敢戰著稱的陝西邊兵,和李、羅聯軍接戰,一觸擊潰。總兵張國頃當場戰死。
賀人龍和其他兩名總兵率領手下朝著來路潰逃,陝西總督汪喬年只能是率領殘兵敗將退入襄城,被李、羅聯軍圍攻五天之後。襄城被攻破,陝西總督汪喬年被抓住後殺死。
不知道為什麼,全天下對這場失敗非常的漠然,好像已經是司空見慣,朝中的言官御史本來要針對陳新甲發動一場彈劾,此時也都是啞然,偶有幾名在那裡感歎。陝兵也如此不堪,天下還有什麼能戰地兵馬,賊愈發不可制。
還在河南的保定總督楊文岳、督師丁啟睿,平賊將軍左良玉發瘋一樣的調集兵馬,準備孤注一擲地和李、羅聯軍決戰。
「這山東兵馬還有沒有規矩,本官乃是兵部派來點驗兵馬代表,怎麼能如此的怠慢!!」
兵部主事張若麒在驛站中氣急敗壞。這點驗士兵人數,發放餉銀的差事,等於是掐住地方上軍將的脖子。再怎麼囂張跋扈,也要給三分笑臉,討好迎接。
誰想到到達這濟南城外,有守門的士兵詢問,本來這主事張若麒意氣昂揚,心想老子來你這濟南城點驗你山東兵馬,是要和你家總兵見面的,和你們這些小兵有什麼話說。
不過才呵斥兩句,這上差的架子還沒有擺起來。守城門地士兵已經是拿著刀槍逼過來了。
見到了對方冷森森的利刃。誰還敢多說一個字,乖乖的被安置在城外的驛站居住。按照大明的體制,這倒也符合規矩。
辦差事的官員就應該住在官家的驛站之中,只是這個規矩,好多年沒有人遵守了,但說也說不出對方按照規矩辦事會有什麼錯誤。
進了驛站,張若麒才琢磨過來,這驛站不是崇禎初年就裁撤了嗎,貌似進入山東境內之後,才看見驛站地存在,在京師和薊鎮那邊,壓根就沒有。
但這點疑問也就是一閃而過,張若麒咬牙切齒,心中琢磨過了千百個刁難對方的法子,一個粗鄙的武將,居然也敢這麼目中無人。
而且這時候,張若麒還想起來臨走地時候,兵部尚書陳新甲曾有個囑托,說的是「要認真仔細的查」。
出京師的時候,張若麒心中打算的明白,要是這山東總兵知道如何做事,給錢給的足實,那含含糊糊也就糊弄過去了。
一看對方這樣的表現,心中頓時是把尚書大人的那句話抬了出來,決意是照章嚴格辦理,天下間哪有不吃空額的武將,只要是嚴查,還怕查不出問題。
刁難這帶兵地武將,張若麒自認還是有幾下散手地,當日間自己以六品的身份,在一品地洪承疇和各位二品上下的大將跟前,威風八面,讓這些人事事只能按照自己傳達的命令辦理。
山東總兵李孟這麼一個沒見過市面的武將,兵部主事張若麒根本沒有放在眼裡,稍微用點手段,就可以讓對方焦頭爛額。
但張若麒這麼發狠,山東城內的官員壓根沒有人出來接待,一直是讓他在城外呆了三天,才有一名濟南府的推官出來接待。
按說事不關己,點驗軍馬和這文官沒什麼關係,對方肯定會客客氣氣,誰想到這推官滿臉冷若寒霜,硬硬的說了幾句:
「遠道而來,想必是辛苦了,巡撫大人和總兵大人今日尚有要事,明天下午才會召見,你且用心準備。」
這句話說完。那張若麒就炸了,指著那推官的鼻子大罵道:
「好你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本官是兵部陳尚書派來點驗你山東兵馬的上差,你算是個什麼,居然敢這麼說話。」
那推官也不含糊,一把打掉這張若麒的手臂,冷聲的反駁道:
「你算是什麼東西,你是六品,本官也是六品。這是濟南,可不是京城,少在那裡拿腔拿調……」
說完之後揚長而去。張若麒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居然這樣的態度,愣在那裡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終於是明白,這次地差事並不好辦。
第二天下午,果然有十名面色冷漠的士兵過來帶路,舉止做派都是一幅公事公辦的態度。和討好客氣完全沒有一點的關係。
濟南城冷冷清清,看這完全沒有什麼首府大城的繁華氣派,不時間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列隊經過。
總兵衙門那邊更是戒備森嚴,有如是要塞堡壘,兵部主事張若麒感覺到有些奇怪,因為這點驗兵馬,應該是去巡撫的官署。有巡撫來安排這一切,誰想到這山東居然是直接被領到了總兵衙門,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不是應該去巡撫顏大人那邊…….」
領路的那名士兵頭目冷然的說道:
「巡撫大人和總兵大人都在大堂上。等下你就能見到了。」
這士兵頭目說話地語氣同樣是硬邦邦的,這士兵頭目可是沒有什麼品級的小官,比張若麒地品級可是差了很遠,不過看這士兵頭目手按在刀柄上,冷然的目光,張若麒嚥了口吐沫,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他帶著的那幾位親信隨從,在總兵衙門的門口就被攔住了,張若麒的一名親信立刻是火了。在那裡大聲的叫著「我家大人可是京師出來的。兵部地要員,就是管你們這些丘八的。要是外放,可以直接做濟南的知府,你們怎麼……」
估計這句話是「怎麼敢」,不過下面的話根本沒有說出來,被門口的衛兵倒提著刀柄重重的打在了肚子上,整個人好像是蝦米一樣的蜷在了地上
張若麒想要回頭說幾句,幾名士兵卻攔在面前,為首地一個開口催促道:
「我家大帥和巡撫大人在堂上已經等你多時了,快些動作!!」看看這些冷冰冰的士兵,張若麒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開口說話,轉身默默的跟著帶路地士兵向前走去。
來濟南點驗兵馬這個差事,不好幹啊。
「昨天開封城和歸德府兩邊的消息一起過來了,左良玉的兵馬和丁啟睿的兵馬都是進開封府了,他們或許察覺了李闖和羅汝才的兵馬對於開封府地面有些顧忌,所以就在那裡彙集兵馬。」
在堂上,山東總兵李孟拿著昨天送來的文書跟顏繼祖交談,膠州營許多事情巡撫顏繼祖雖然沒有參與,但卻比外人瞭解很多。
而且現在山東李孟系統的許多人辦事並不避諱顏繼祖,反正是逃不出山東兵馬的手心,不怕什麼。
山東巡撫顏繼祖也很適應眼前的這種情況,聽到李孟談起,他琢磨了下就回答道:
「看邸報,還有本官京師朋友地來信,朝廷正在下旨催促丁啟睿和左良玉盡快地進擊流賊,湖廣的大批追剿地兵馬都是被調進河南,怕是流賊張逆那邊顧不得了,中都那邊怕是有失。」
李孟轉頭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孫傳庭,現在的孫傳庭一身文士的青衫,臉上帶著鐵面,卻安靜的不發一言,在邊上聽著。
顏繼祖當年在京師吏部擔任都給事中,和孫傳庭倒是有幾面之緣,這個場合還是要小心別被對方認出來,所以一直沉默,不過顏繼祖的態度,就好像是眼中沒「鐵面人」存在一樣。和李孟打交道,就要講究不該看的那就看不到。
「流賊勢力愈發的膨脹,行事恐怕也是愈發的肆無忌憚,張逆那邊,南直隸尚有些能戰的兵馬,不過這河南,少不得又要走一次了,顏巡撫,到時候還要請你這邊走下文書的程序。」
山東所有的事情,李孟一言可決,不過明面上要是行軍打仗,還是巡撫統帥,一應的程序印信,還有和朝廷的交涉,都是要顏繼祖來辦理。當然,李孟這麼說,不過是個客氣而已,既然這顏繼祖識趣,也要給對方面子。
聽到李孟要求,顏繼祖在座位上欠欠身,示意是領命。
那邊早就是答應傳見,張若麒心中忐忑的跟著帶路的士兵過來,卻看見了正堂上的這幅景象。
總兵李孟坐在正中,顏繼祖坐在右側,這座位上已經是總兵位尊,巡撫在下,方纔那欠身的動作,分明是下面人領命的態度。
張若麒腦子完全是混亂了,呆呆的看著堂上,也不顧得腳下,被下面的障礙一絆,直接是朝著前面跌去,摔了個結結實實。
灰頭土臉走進了總兵衙門的正堂,張若麒倒也不含糊,直接就是準備抱拳為禮,儘管他才是個六品的主事。
儘管按照規矩是要磕頭的,可是他代表的是朝廷,是皇上,就算在洪承疇軍中的時候那麼多一二品的軍將都要對他客客氣氣,平禮相待,這山東的巡撫和總兵又算得了什麼。
對這個人的無禮舉動,李孟視若未見,只是瞇著眼睛看在那裡作揖的張若麒,開口緩緩的問道:
「這位張主事,就是去年洪督師率軍出關時候的監軍,松山大敗的罪魁禍首吧!?」布,要是有月票您就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