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歸忙碌,木雲瑤心中還是有和顏若然競爭的念頭,四月的某一天,顏若然領著幾名僕婦給她們這個宅院送來些時鮮的果品,順便閒聊幾句,等到下人都退下的時候,木雲瑤拿著幾份綜合而來的文告,說是問問顏若然的意見。
顏若然看了幾眼,微笑著說自己這幾年一直是在內宅靜養,不太知曉外面的事情,而今操持內宅家事,更是沒有時間關注。木雲瑤本就是半開玩笑的態度,嬉笑一番大家也沒有當回事。
不過臨走的時候,顏若然細聲細氣的對木雲瑤三女提了些意見,說是屋中繁亂,做事也是不太方便,不如按照時間分成細目,做出標注,這樣找尋起來倒也方便,說的木雲瑤一愣。
到了第三天,郭棟的老婆指揮著下人,朝著木雲瑤她們工作的屋子裡面搬運了幾個好似藥鋪藥櫃一樣的立櫃。結果木雲瑤她們按照顏若然的法子,把文件按照時間、地點分類,標注細目,分在櫃子裡。
整理之後,摘錄匯總分析的工作一下子變得有效率許多,木雲瑤敬服異常,這才想起,顏若然可是知州小姐,那是第一線官吏的家屬,家學淵源,對這等文牘之事比她們要精通許多。
內宅的先後順序實際上沒有什麼變化,不過種種事情的發生,讓位次確定了在顏若然、木雲瑤,顧橫波,柳如是這個順序上。
而且不知不覺之間,在李孟的內宅形成了個完全是女性的秘書班子,由木雲瑤為主導,顧橫波,柳如是為輔助,識得文字的丫鬟為基幹的組織,顏若然的身影在其中也是若隱若現。
雖說只是整理情報。匯總數據,分析時勢,可與勢單力孤的周揚和寧乾貴相比,這邊更成系統,隱隱有膠州營民政中心的意思,當然這也是頗為無奈的舉動。在李孟地手中,文化水平最高的還真就是這些女孩子,而且完全是他內宅中人,使用起來也是極為的放心。
登州府全境,青州府的沂蒙山地,還有兗州府的水路周圍,都是盜匪響馬眾多的地方,從前李孟勢單力薄。需要這些人幫襯維持,讓他們在鹽路上也分潤
可現在李孟地膠州營已然是合法的駐紮在這些地方,已經是自家的地盤,那可就不能容忍了。
李孟連著發出文告,說是令各處匪盜在一月內解散兵馬,並派人去各處駐軍處報備,如有願意投軍者。膠州營嚴格按照規定選拔錄取,至於老弱,可去屯田田莊,自然有人負責安置。
這個文告一發,除卻知道膠州營底細厲害的那些鄉紳地主們,那些平民百姓,士子豪強,甚至是地方官員都在等著看李孟的笑話,心想朝廷招安,而今都要好聲好氣的說話。許下種種條件,沒見到張獻忠那邊被招降,都是盤踞在谷城,壓根不聽朝廷號令,朝廷還要撥給錢糧地盤。
你這邊乾脆的發個文告,說定期來降,出路有兩個,或者是屯田田莊,或者是投軍當兵,那些土匪強盜都是無法無天慣了。誰會聽你這樣的安排。
誰想到這文告才發了七天,所發生地事情就讓這些等著看笑話的人瞠目結舌,很多盤踞多年,威名赫赫的山寨,橫行某地。讓平民百姓聞風喪膽的響馬。還有在水上坐地收錢巨盜,都是在微山湖泊深處的島嶼上藏身。不怕官府追查,從來都是囂張無比的角色。
這些素來無法無天的兇徒們,紛紛從藏身之處出來,急匆匆地趕往膠州營文告指定的地點,生怕稍有耽擱。
很多匪盜頭目若是有些積攢下來的錢財,一般都是搬到濟寧州和膠州去居住,他們的手下都是安排到屯田的田莊去安置,當然也有些適合做軍兵和探子的,都是被李孟的手下各部門抽調。
這麼多年下來,青州府和登州府的盜匪響馬活的是戰戰兢兢,李孟的膠州營與尋常地官兵不同,即便是上峰沒有剿匪的命令,膠州營也會主動找上門來練練手,不少寨子都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推平的。
開始眾人不知道原因,紛紛出錢賄賂卻都被拒絕,和那些從前當過盜匪,現下在膠州營服役的熟人打聽,方知道這在膠州營之中有個名目,喚作以戰代練。
匪盜們的戰鬥力相比膠州營差的太多,這種低烈度的戰鬥下,達到演練隊伍的目的,對新兵眾多,戰鬥機會不多的膠州營來說,確實是非常不錯地方法,這一兩年,不聽話的都被剿滅掉了。
剩下的這些都是活得小心,在私鹽販賣的生意上分潤一二,而且那些比較有規模的寨子隊伍之中,能打青壯骨幹都被膠州營優厚地條件吸收過去,而且身邊被埋下了不少地釘子,沂蒙山區和微山湖地區的水寨,曾經有幾個寨子自持地形險要,琢磨著過幾年沒有王法地日子多好,不去接受李孟的管制。
但沒過兩三天,就又有消息傳聞,說是那寨子裡面火並,二當家或者三當家把前面領頭的全幹掉了,領著手下或者是散伙,或者是去投膠州營,原來那寨子裡面早就是被膠州營的私鹽買賣滲透進去了。
有這樣的例子在前面,凡是自以為硬氣的都覺得涼颼颼的,誰知道身邊是不是有被膠州營滲透進來的探子和奸細。
那劉澤清雄霸兗州那麼多年,自以為經營的有如鐵桶一般,可那曹州的城門不也是被人打開了嗎?咱們這幾百一千的人馬,何必去充那個大頭呢,有錢的拿著銀子去濟寧州和膠州做個富家翁,沒錢的領著手下去屯田田莊種地,也算是有個良民身份。
還有些匪首的心思反倒是很支持膠州的舉動,在山上聚眾,自己發財是一方面,手下也要安頓好了,如果自己撈足了就想不幹,那第一個動手殺人的就是手下的嘍囉們,眼下有這個機會,也算是給手下們一個交待和安置,總算是皆大歡喜。
更不用說那些雄心勃勃,自覺得有些本事,想要做番事業的人了,這文告更是投其所好。
崇禎十一年的六月,兗、青、登、萊四府地方,驟然平靖,如果不是大災之年,幾乎讓人以為是太平盛世。當然,大災之年,民間變亂紛紛才是正常,山東地界如此平靖安全,反倒是讓人覺得古怪。
有文人專門在筆記中提到這一點「本縣地方不安,午後城內街上無人,恐匪盜傷人而,,至六月,地方忽靖,夜不閉戶也可,人人驚怖不安,疑有神明。」
這次的整頓,在地方上沒有驚動什麼,綠林江湖道上卻好像是刮過一陣狂風,也有呆在深山老林不願意出來的,不過那些就算是對地方上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無關大礙。
登州有幾個由當年平亂潰兵散兵組成的寨子,自持比較能打又有戰力,不聽號令,被趙能率領的兵馬輕鬆的推平,剩下的也沒有什麼大的衝突。
屯田之政收攏流民,招撫文告收攏盜匪,田莊中組織護莊隊維持地方上的治安,李孟獲得這四府的鎮守之權後,迅速的肅清各種不安的因素,給自己一個穩固的後方。這樣做除卻實質上的好處之外,也讓地方上的豪強地主大族,依附和跟隨李孟的念頭更加的死心塌地。
在六月末的時候,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聯繫的孫和斗派人捎信給李孟,說是讓他近期去逢猛鎮附近的工匠鋪子看看。
孫家三子被擄掠到膠州之後,孫和斗和李孟幾次長談之後,很快就是表明了自己的姿態決意效忠,孫和斗對於火器的理論知識,是李孟最為需要的,雖說擔心他們到處走動洩露,但還是把孫和斗派到了火器製造的匠坊那邊,只不過由親兵營專門盯著作為防備。
至於孫和京,孫和鼎這兩個屬於純粹的書生,被圈在院子裡這麼長時間,倒也是心氣平和了不少,每日讀書之餘,兩人在宅院內開設了私塾,一為女,一為男,那女塾自然是拉著個簾子上課。
兩個私塾都是膠州營軍官,文吏,匠戶,私商們的子弟,之所以有這個女塾,是因為木雲瑤感覺到顧、柳兩人的丫鬟頗為的好用,自己也想找些貼心的人幫忙,正好在這宅園裡面服務的下人僕婦大多是膠州營系統的家屬,也願意自己的孩子識字讀書,加上一些死掉官兵的遺孤,這就是私塾學生的組成。
另外,蘇安琪只是偶爾來聽課,他主要是跟著寧乾貴和周揚學習,神甫費德勒也是這私塾的老師,教授一些自然科學。爬-書-網-文字首發站,註冊會員就能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