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聽出來湯二語音中有些顫抖,禁不住笑著問道:
「怎麼,怕打不過還是怕人多。」
湯二倒也是老實,實在的回答說道:
「聽說這劉澤清手下也有不少打老了仗的兵,咱們從前也就是偷襲過他的散營,打過土匪強盜,沒和這些老兵打過,心裡實在是沒底。」
邊上的王海倒是不忿氣起來,剛要開口說什麼,李孟卻先開口,調侃著問湯二道:
「怕死不?」
這句話問出來,湯二頓時被激的滿臉通紅,悶聲的說道:
「這條命是大人的,小的不怕。」
李孟哈哈大笑,拍拍湯二的肩膀,笑著喝道:
「不怕就好,領著兒郎們把他們打爛了,去吧。」
幾句話說完,湯二在馬上一抱拳,也不多說縱馬出陣,衝著屬下大聲的下令,內城周圍即便是清出若干的空地,也不能和野外想必,這邊的騎兵竭力的保持陣型,也只能是並排十五匹馬的陣列。
湯二就在第一排,看著隊伍迅速的整理好,也不多說,逕直的長矛一擺,整個騎兵隊伍立刻是開動。
李孟在山東招募了大量的符合他標準的響馬,這些人卻肯定不能用在衝鋒之中,他們有些散亂的在後面,充滿敬畏的看著前面列隊衝鋒的膠州營馬隊老兵。一排十五匹馬,三排一隊,一共是六隊,這是盡可能的布下的隊伍了,馬匹在騎兵的控制下踱著小步緩緩的上前。
此時,站在內城壕溝邊上的劉部兵馬還沒有整隊完畢,這些老兵看到對方比他們人少之後,原本緊張的心情頓時是放鬆了下來,在那裡鬧哄哄的不成個樣子。劉部的軍校們同樣是放鬆無比。
可湯二地馬隊一動,他們這邊頓時是安靜下來了,騎兵在這種狹小的空地上保持整齊的陣型緩步前進的時候,給人心中的壓力會更大,那些軍校們一看這個架勢,頓時是著急起來。大聲的吆喝著:
「弓手,火器,前面去,前面去。」
軍官們不住地大聲喝罵,許多在隊伍之中的弓手和拿著火器的士兵都是匆忙的朝著前面跑去,這讓本就是哄亂的隊伍更加的混亂不堪,那些手持遠程武器的士兵看著不遠處從容壓來的騎兵,心中慌張無比。心中都是想著我手中地兵器打出去的話,騎兵衝到我跟前了,總不能拿著弓和火器去砸吧,趁早打完跑回後列去。
湯二的馬隊才向前幾十步,猛聽得前面聲音大作,硝煙瀰漫,膠州營的許多馬匹都是有些躁動。騎兵也是有些慌張,湯二也是打了個顫,可隨即就發現自己安然無恙,這是自然,他們所在的位置根本就是在弓箭和火器的射程之外。
馬隊的小軍校們紛紛地發令,穩定住陣型,依舊是慢慢的上前,前行不到五步,對方的第二輪弓箭和火器又是聲勢浩大的打過來,可依舊是在射程之外。
這類明軍通病。劉部當然不能免俗,打了第四輪之後,馬隊才進入射程之中,湯二從開始的有些害怕,到最後是心中坦然。這也算是和正規軍接戰了,湯二開始的忐忑終於是變得平靜下來。
馬匹已經是開始小跑加速,按照操典和**的教授,還應該跑二十步才要衝刺,不過湯二也反應過來,面對這樣的敵人衝刺就是了。還用擔心到最後馬力不足,速度減緩,導致衝擊不夠嗎!
湯二當先大喝一聲,手中的騎矛放平,一夾馬腹朝著前面的敵人就是衝了過去。看著自己地主官做出不合操典的舉動。騎兵們都是一愣,但戰場上。這就是最高的命令,騎兵們紛紛的長矛放平,大喝催動戰馬,開始加速衝鋒。
三百匹馬的衝鋒,數量不大,但在那些劉部兵馬的眼中,這就又如天崩地裂一般,人人心驚膽戰,實際上在前幾排的弓手和火器兵,還是能再發射一輪,如果技術熟練的話,甚至可以射出第二輪。
但絕大多數人的反應都很是一致,扭頭朝著隊伍的後面就是衝了進去,抵擋這麼猛地騎兵衝鋒,還得要拿著長矛的步兵,兄弟我就挎著個腰刀,我還沒有腰刀,就不做這個敢死的事情了。
千萬別忘了這陣型後面還有深壕溝,劉澤清建立這內城的時候,估計是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人衝到內城跟前來。所以即便是按照要塞堡壘的規矩修建內城,挖掘壕溝,這壕溝裡面也沒有引水,也沒有安放尖刺之類地東西,只是挖地足夠深而已。
前面的人朝著後面衝,後面地人又得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來不及反應,隊伍一混亂,有人穩不住身體,居然被直接擠到了壕溝裡面去,在下面摔了個頭暈腦脹,朝著上面大聲的喝罵。
在後面的李孟拿千里鏡仔細的看著戰場,和正規軍的戰鬥是難得的經歷,每個細節都要把握住,是寶貴的經驗教訓。
在騎兵衝過來的時候,李孟還是注意到對面的那些步卒們非常自覺得縮在一起,長兵器朝外伸著,這也是步兵抵抗騎兵衝擊的必要方法,可有些人坐的足夠好,那些弓兵和火器兵朝著後面衝,卻讓場面完全的混亂了起來。
在吊橋上的劉澤清一看這局面,立刻是知道外面撐不住了,對面的三百多騎兵在這麼小的地方衝鋒,自己亂成了這個樣子,要是對方大隊壓過來呢!
劉澤清倒也是光棍明白,衝著親兵親信喊了聲,直接撥馬朝著內城門就衝了進去,他這一走,下面的親信軍官們也都是大聲的呼喊,把各自的隊伍朝著後面撤退,場面變得更加的混亂了起來。
湯二的馬隊衝刺,沖了二十幾步之後,卻發現對方距離自己的距離貌似沒有拉近,到底是老軍,撤軍的速度委實是驚人,一幫人擁擠在吊橋上,拚命要衝進門去,不住的有人從吊橋上被擠到溝裡去,喝罵聲和嚎叫的聲音亂成了一團。
不過也應該算是運氣好,湯二很是鬱悶的控制著騎兵減速,要是全速衝刺,可沒準要衝到溝裡去,偏偏這地方回轉的空間不大,只能是艱難的繞著個***停了下來,騎兵的隊伍也有些混亂,只能是重新整隊。
就是這個空閒時間,讓劉澤清的兵丁們有了喘息的機會,不過他們可沒有乘虛攻擊的勇氣,只是爭先恐後的朝著城中湧去。
如果湯二他們再朝前衝幾步的話,沒準這些士兵就要拿著兵器自相砍殺了,即便是這樣,也有不下四百人跌進了壕溝裡面,溝雖然深,還摔不死人,但要是被上面摔下來的人砸中,就未必沒事了。
這也是一次騎兵衝鋒後造成的殺傷,雙方居然沒有白刃交鋒過,還有三百多人沒有來得及進城,,那城門直接就關閉了。等湯二整理隊伍完畢之後,這些被拋棄的士兵也倒是乾脆利索,看著無法竄入城中,直接是丟掉兵器,在前面跪地求饒,湯二長喘了幾口大氣,這才是忍住了自己動手砍人的衝動,喝令手下把人捆起來,帶到後面去。
幾名騎兵跑到吊橋跟前,拿著斧頭幾下就把吊橋和城頭鏈接的鐵鏈砍斷,對方的城頭上甚至沒有人冒頭。
李孟放下千里鏡,搖搖頭,在馬上忍不住笑了起來,開口說道:
「這個未免也太廢物了吧!」
王海在身後有些糊塗的接口說道:
「那些兗州府的士紳都是說很厲害,莫非今天打的不是主力嗎?」
在李孟馬下的那幾名士紳的臉嚇白了,自從騎兵放平騎矛開始衝陣的時候,這些沒見過什麼場面的士紳甚至有人直接嚇癱在了地上,其實要是用現在的時間單位計算的話,不超過十五分鐘的時間。
下面稍微鎮定些的鄉紳能聽出來王海的話語中有詢問他們的意思,也顧不得失禮,從懷中掏出個帕子一邊在臉上擦著冷汗,一邊恭敬無比的回答說道:
「回將軍的話,實在是大軍神武,賊人宵小不堪一擊,劉賊禍害地方多年,今日我曹州鄉民總算盼來了救星啊!」
這話風轉的極快,方才言語間還給自己留了些回轉,眼下已然是痛斥「劉賊」了,王海那邊聽了個「將軍」的稱呼,感覺到一陣眩暈,實在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捧著叫他,當真是心花怒放。
「是闖賊,各位鄉老可要記住了,莫要說錯。」
「請大帥放心,小人們心中有數,肯定不會說錯,是闖賊,闖賊!」
下面幾位鄉紳的臉色都已經是發白,連連的附和,不過他們幾個心中也是慶幸,這次看準了風向,將來在這曹州地界,或者是兗州府地界,自家要跟著發達。
膠州營的士兵們已經開始去搜集材料做撞擊城門的撞車,這時聽見外圍有人興奮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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