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海盜也不容易,天寒地凍的還要上岸搶掠,實際上這和遊牧民族總是選擇在冬天入關搶掠是一樣的,因為到了冬天,家家戶戶總是有些積蓄存糧,正好可以搶到手中,特別是年關附近,正是存項最豐富的時候。
海盜選這個時候正是合適,本來看著兩百多人在海岸上勞作,這二十幾個海盜絲毫沒有放在眼裡,山東沿海不管是衛所還是百姓,在他們眼裡都和豬羊一般。
結果這些人拿著兵器大喊著跳下船來,按照以往的經歷,在海邊勞作的一般還有女人,抓來之後還能樂和樂和。
誰想到一跳下船,那二百多「村民」沒有一哄而散,反倒是虎視眈眈的盯住了幾艘船,在海邊勞動,凍傷手腳不說,關鍵是這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頭,每天被當作牲口一樣使喚著,辛辛苦苦當響馬到底是為啥,還不是圖個日子愜意。
但外面的膠州營士兵太能打,自己手中也就是個四尺的木鏟,要想反抗直接就被戳死了,天寒地凍下海也是被凍死,進退不得啊!
看著上岸的這幾艘船,船上的人不過是拿著刀劍之類的兵器,而且人數很少,一時間響馬俘虜們人人動了心思,只要是把船奪下來,不就可以坐船跑了嗎,兩百多人眼睛都變紅了。那些海盜還在納悶,心想這些「村民」莫不是嚇傻了,怎麼不跑呢?
就聽到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兩百多如狼似虎的「村民」,揮舞著手中的木鏟衝了上來,要說這情況,海盜們也是遇見過,只要是砍殺了幾個為首的,其餘人也就散了。大家做的是亡命的生意,這點勇氣還是有的。
海盜也是不含糊,人人舉刀大喊對衝了過來,大明的海盜裡面有不少倭人混雜其中,都是些在日本無處容身的浪人,這些人有過專門地武士訓練,又是敢打敢沖,一貫是被大明的海盜當作炮灰來使用。
上岸的二十幾名海盜裡面真有幾個倭寇,這些人手持長刀。一縱一躍劈砍下來,「村民」們就算是舉起木鏟格擋,也會被倭刀連木鏟帶人都是砍斷。一照面就死了四五個人,要說這戰鬥在這時候就該結束了,「村民們」應該四散潰逃,不過卻和海盜們的認識大相逕庭。
俘虜們看著那船眼睛都紅了。誰也不願意放棄,死人算什麼,關鍵是不能活受罪,那些倭寇被人圍在中間之後,手中的長刀根本發揮不出什麼威力,才劈倒前面一個人,十幾根木鏟摟頭蓋臉的就砸了過來,立刻被打翻在地,還要被踏上無數只腳。
二十幾名摸不清情況的海盜,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是被全部打翻,打死了七八個,剩下的人也是起不了身。
不過到了最後,這些俘虜也沒來得及坐船跑,因為外面看守的膠州營士兵已經是聽到動靜。這些響馬俘虜根本不會操持船隻,一個也沒有跑了,都是都抓了回來。
海盜們死了八個,還有幾個在抬到衛所地時候也嚥了氣,就有剩下七個活人。其實。要是這七名俘虜,鎮守那邊的趙能甚至都不用報告李孟。可千戶所裡面頗有些見多識廣的老軍戶,都說是,這三艘小船不過是來打前站地探聽消息的,這種情況,應該是在外面或者是附近的港灣裡面還有幾艘大船在那裡等著。
如果確定好地點之類的,大船就要開過來,一聽這個話,趙能領著人去拷問那幾名海盜,果然問出了究竟,最起碼還有四百多名海盜正在附近等著,這些人都是聽說靈山衛所最近變得富裕,準備過來發財呢!
四百多名海盜上岸搶掠,這可是大事,趙能手中雖然有六百人,但是鎮守鹽田鹽場還有逢猛各處,有些顧不過來,請求支援調動兵馬之類,乃是大事,李孟在膠州還是必須要他來做主才行。
李孟回到薛家島千戶所地時候,從千戶到百戶,各級的人員都是對他客氣的了不得,要知道,李孟現在可是實職的五品將官,自家的子弟要是想找個出身,還真就得投靠本鄉本土的李孟,求個照應,這樣的關係,如何不客氣。
馬玉興和張林一干的老軍戶都是聚在一起給李孟出主意,按照他們所說,這些海盜打聽消息的人若是幾天沒有回去,恐怕大隊人馬馬上就要上岸了。
海盜一般是不專門搶掠一個地方,而是輪換著進行,自然,這些人也不會知道什麼膠州營的李二郎,這些老軍戶有些發愁,因為海盜們上岸燒殺搶掠,比起響馬土匪來還要厲害,路上地盜匪或許還要有鄉親的顧忌,海盜們則是雞犬不留,壓根不留後手,反正漂泊海上,也不擔心日後有相見。
而且海盜們的戰力要比尋常的草寇響馬強上許多,雖說李孟可以擊潰幾百馬匪,但這些老傢伙卻都是李孟打敗這些海盜信心不足,紛紛建議把駐紮在膠州的軍兵多調些過來。
李孟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又是何必,趙能率領地和逢猛鎮駐紮的,足有一千五百人,這麼多人難道還打不過海盜。
那七名海盜身上也都是受了輕傷,被關在一個石屋裡面,算計這日子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李孟正準備領著人去問話的時候,卻看見薛家島千戶所忙碌一片,不是在忙碌過節,倒好像是忙碌搬家。
李孟心中納悶,喊住一名軍戶,現下的千戶所,青壯差不多都給李孟當兵去了,剩下的都是年紀大地老人,他們自然都是認識李孟,連忙停住見禮,李孟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這千戶所鬧哄哄的,到底是為什麼?」
「回李大人地話,這不是大股的海盜要來了嗎,咱們都朝著內陸躲躲,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莫非千戶沒有說膠州營的士兵要來這裡駐防嗎,你們好好在家過年不就是了。「
李孟這句話說出來,那老軍戶卻是滿臉的尷尬和惶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邊上的趙能拽了李孟幾下,李孟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可還是笑了笑,擺擺手讓那人走了。
兩個人朝前走了幾步,趙能才苦笑著低聲說道:
「李大人,咱們這些鄉親,壓根不信咱們膠州營的本事,不用和他們說了,就連我娘都要搬到李家莊園那邊躲避呢?」
聽到這話李孟瞪大了眼睛,心想我膠州營這麼能打,又有如此煊赫的戰績擺在這裡,怎麼自己鄉里鄉親的沒人相信,兩個人一邊朝關著海盜的地方走,一邊小聲說著原委,靈山衛所的這些軍戶對大明軍兵的內幕都是熟悉的很,都是知道即便是所謂的營頭戰兵,也根本拉不出來什麼能打的。
唯一可以戰鬥的士兵也就是主將身邊的親兵家丁,靈山衛所這些人一貫認為,當時李孟在薛家島千戶所拉出去的一百多鹽丁,那個應該是親兵營了,是最能打的部隊,至於其他的人也就是跟著混事湊人數罷了。
打贏丘家和彭家的戰鬥雖然是戰績煊赫,但大家普遍是認為摻雜了許多的水分,河南陝西那邊打亂賊,斬首十幾個就可以報捷了,你這邊一仗就斬首一百多,誰相信啊!
海盜那裡可容不得有人矇混,不能打的早就是被自己人收拾掉了,那幾百人人能打的海盜,對付這一百多的家丁親兵,貌似勝負早就是分明了,還是趕快搬家吧,過年雖然重要,可這命留著才好過剩下的年啊!
李孟聽完這個,除了苦笑也沒有其他的表情了,他也是心裡不舒服,好不容易過個年,事情是一件件的紛至沓來,竟然不能安生,走到那宅院的門口,李孟卻想起來一件事,轉身問一名親衛說道:
「周小姐這幾天在那邊,不會還在海邊看海吧?」
這時節可不能讓這個朱雲瑤到處亂竄了,這女孩實在是太瘋,大有把前些年憋在開封城裡面的玩樂,全在這段時間撈回本來的意思。
「周小姐這兩天在李家莊園,跟著郭師傅的婆娘操辦年貨呢?」
李孟點點頭,院子裡面已經是給他擺好了椅子,李孟大馬金刀的坐下來,點點頭,幾名士兵直接就把關在地窖裡面的海盜俘虜拖了上來。
這些人被悶了兩天,乍一見陽光,頓時是興奮起來,看到面前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知道這就是主事的頭目,出乎李孟預料的是,這七八個人居然沒有求饒,反倒是破口大罵起來,絲毫沒有恐懼之心:
「快些放了爺爺,不然我們大頭領過來,屠了你這個衛所,雞犬不留。」
「你們瞎了眼睛嗎,知道爺爺們是那邊的人馬,居然這麼大膽!」
「八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