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候,才算是安靜平穩下來,這膠州同知吳文頌和這劉福來算是同鄉關係,劉福來得勢之後,他主動過去巴結,得了個外放膠州同知的職位,也是順路,正好是把這封致謝的信件捎帶過來。
看完信,聽完吳文頌的講述,李孟跟著長吐了口氣,整個一件事情就像在現代聽說某某人中了大獎彩票一樣,光是聽著就感覺如此的不可思議。
那位老宦官的面目在李孟的記憶中已經是有些模糊不清,不過看著那麼淒慘的老人能有這樣的好運氣,李孟也是替他高興。看看手中的那張一千兩的銀票,李孟搖搖頭,心想那兩船的鹽貨算上船資甚至加上給老宦官的幾十兩銀子,也就是二百兩左右,對方居然一下子給了這麼多。
自己也不缺錢,犯不上佔這個便宜,當下客氣的問坐在那裡新任膠州同知吳文頌說道:
「真是麻煩同知大人跑這一趟了,本來想也就是萍水相逢,誰想到劉公公居然找到了,真是……」
看著李孟承認了這個事情,吳同知的態度愈發的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恭謹,聽得李孟說「麻煩」,居然站起來笑著說道:
「無妨,無妨,一點小事而已。」
又是讓李孟感覺很是彆扭,心想我也不過是和劉太監一面之緣,這吳同知也不至於勢利到這種地步。
也就是李孟是穿越而來,如果是這個時代的人。就會覺得吳同知地表現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魏忠賢權勢最大的時候。大明上下流傳造生祠,稱九千歲這個大家都知道。京師還流傳著這樣地段子,說是文武大臣都是紛紛拜魏忠賢為義父,禮部尚書某某對魏忠賢說,小的年紀大了,無法拜九千歲做義父,不如讓我兒子給九千歲做個乾孫子如何,時人都說。果然是禮部尚書。懂得禮節。
上面雖然是個笑話,可也說明司禮監地權勢如何的熾烈,京師百官。許多號稱名臣風流的,尚且如此對宦官太監奴顏婢膝,何況是因人得官的小小同知。
實話說,李孟現在也感覺有些高興,倒不是自己有個顯赫的宦官熟人。而是覺得多了一位熟人。穿越到這個世界上之後,李孟始終感覺有些孤單。靈山衛所那些同齡人很快都成了他的手下。進入膠州城和山東各處之後又都是和些商人鹽梟打交道,彼此都是利害關係,互相的提防算計,也沒有什麼可以說句閒話地人,缺少朋友,多認識一個沒有什麼利害關係地人,多一個談話的對象,總歸是讓人感覺到愉快。
李孟剛想問說能不能通過驛站送封回信回去,想了想卻沒有開口,驛站在幾年前就沒有了,要是還有這驛站,想必闖軍的李自成還在做驛卒,而不是出來造反,自稱闖將。
「敢問大人,可有什麼方法把信送到京師去,真是想不到這位劉公公還有如此地際遇,在下也想寫信祝賀一下。」
吳同知的臉上一直是保持最和藹客氣的笑容,聽到李孟這麼詢問,當即回答道:
「這個簡單,知州衙門那邊派出個衙役專程走一次就是,賢弟是巡檢,劉公公也是內廷的秉筆,這不是公事往來嗎?」
山東到北直隸京師所在,可不是現代那種方便的交通,派人走一次花費當真是不小,不過都是衙門地花費,不用吳同知自己花錢,又是討好了別人,何樂而不為。李孟自然也不會去爭辯什麼,點頭笑過就是。
兩邊地信箋來回,若不是軍情的加急快馬,沒有一個月是不要想有消息地,李孟也沒有放太多的心事在上面。
湯老二被開除和騎馬鹽丁被扣餉的事情在李孟的安排下特意傳到了各個鹽丁隊之中,算是又給眾人警示了一次,這湯老二家裡面還有個哥哥,父母的年紀也不小,回到家中之後,父母兄長都是覺得臉上無光,而且今後不能熬鹽賣鹽,收入變少,生計也是受了不小的影響。全家人在鄰居面前都覺得抬不起頭。
李孟把發餉的規矩又是變動了下,現在他的手下一共兩千二百人,這些人的餉銀,李孟都是要親自的發到手中。
以往發餉,都是把錢交給鹽丁隊的隊長,然後他們再下發,錢是在誰手中拿的,自然就是給誰賣命,這些鹽丁當然知道現在誰是做主領頭的人,可長此以往,心思還真是確定不了。
這次該規矩索性是都給變動過來,輪換駐防的時候,由李孟帶著帳房和書辦一同發放,實名實銀,發放到個人,而且每個鹽丁接到餉銀,都要立正肅然的大聲回答:「謝李大人放餉!」不要小瞧這種口號式的語言,潛移默化的作用很是強大,慢慢的就會在這些年輕質樸的鹽丁心裡面培植印象。
九月下旬,李孟已經是感覺要加衣服,穿著單衫在早晚之間已經感覺有些寒冷,李孟終於意識到,現在的天氣不是涼爽,而是比現代溫度要低了許多,冬天更長些。
萊州鹽和登州鹽,緩慢而又有效的朝著濟南府和兗州府滲透,相對於淮鹽鹽商來說,李孟他們的鹽貨質量更好,價格更低,而且銷售渠道更加的繁多,淮鹽商人畢竟是外來戶,他們把鹽銷售到州縣的官營鹽商那裡,依靠這些人來官鹽私賣。
依附李孟的那些萊州和青州鹽商鹽梟,都是很草根的階層,買賣鹽貨,直接就找到了那些地方上的豪強士紳,所謂私鹽的零散售賣,大都是通過這些地頭蛇來進行,李孟的那邊人頭熟悉,門道摸的清楚,直接就是找上門去。
這些地方上的豪強士紳,對於本地州縣裡面的官鹽鹽商並沒有什麼畏懼之心,之所以一起經營買賣,不過是利益的結合罷了,可萊州李二郎和萊州鹽竿子的赫赫威名。他們卻都是耳聞一二,或許還有某些倒霉鬼的現身說法,自然是要小心對待,何況李孟那邊的鹽販鹽商並不是仗勢欺人,走的是大家發財,公賣公賣的路子,這些地頭蛇自然是樂意跟著一起發財,共同致富。
所有的事情都是緩慢而有規律的進行中,李孟焦躁的心情稍微是放鬆了些,郭棟那些遼民鐵匠製造的火銃,槍管逐漸的加粗,口徑不斷的加大,鉛子和火藥的用量也是越來與大,效果也是越來越接近李孟的要求,射程和威力都是跟著變大,儘管和要求還是有不少的差距,但畢竟是找到正確的方向。
那兩名錦衣衛來過一次之後,就好像是沒有了消息,李孟開始還留意防備了下,時間一久也就不當回事了,心想也許是兩個錦衣衛路過這裡打秋風,趕跑也就沒有什麼後患,這膠州也不算是什麼富貴地方,天高皇帝遠,那裡會有錦衣衛天天惦記著。
這期間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是原來在逢猛鎮開設賭場的張屠戶進城送禮,這張屠戶原本不過是在逢猛鎮開個小小的骰子鋪,因為扣下了馬罡,這才和鹽竿子這邊打了交道,而今雙方已經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存在,不管是李孟還是馬罡,自然都是懶得理會。
誰想到,張屠戶的小小骰子鋪,在這一年多來也是慢慢的做起來了,逢猛鎮愈發的繁華,山東各地的商販都是聚集在這裡,這些人都是些手裡有錢的亡命之徒,吃喝嫖賭是花錢的大項。
小鎮上本就沒有什麼娛樂,這小小的骰子鋪自然是生意興隆,李孟對於這種賭坊的要求是不能把人逼上絕境,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盡量公平進行。
李孟也是懶得管理這些不相干的小生意,隨便定下了幾條規矩也就置之不理了,那些骰子鋪和各式非法買賣來到李孟這裡報備之後,就算是受到鹽竿子的庇護,不許別人去那裡搗亂,用來報償的就是隨時給巡檢司這邊通風報信,還有些小來小去的事情也是交給他們來做。
沒有人搗亂,盡可能的不使詐搞怪,大家自然願意在這樣的地方玩,張屠戶的生意藉著地利之便,越發的紅火起來。
原來只是一幫人聚在一起玩骰子,後來則是牌九之類的東西齊齊上陣,賭注也是越發的打起來,李孟的生意越來越大,張屠戶的賭場也是跟著水漲船高,在逢猛鎮起了幾棟大房子,多雇了些人。
甚至連膠州城,昌邑和即墨縣的人都是知道這裡有這麼個出名的賭場,豪客眾多,紛紛拿著銀錢過來聚賭,張屠戶可不像是和李孟初遇的那麼愣頭愣腦了,他也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就是李孟的庇佑和默許,沒有了這兩條,自己那生意興隆的賭場,怕是第二天就要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