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收購之外,李孟這些人也不能閒著,他們也要在海邊架起灶鍋煮海熬鹽,閒不下來。
不過說起來讓陳六子、王海這些年輕人很鬱悶的是,說是大家合夥賣私鹽,但是除了煮海熬鹽之外,李孟讓他們練武藝,雖然說是軍戶,可這薛家千戶所裡面,差不多一大半的人家幾代都沒有摸過刀槍了。
自從募兵推廣之後,大明的上陣廝殺的士兵都是將領在某地募集而來,發軍餉吃飯的士兵,軍戶裡面的最多也就是去修修城池和工事之類的,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種地,剩下的時間都是給千戶和衛指揮使種地。
大家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那裡還有什麼軍人的底子,可李孟絲毫不管這些,堅持讓他們每天在海邊繞圈的跑,或者是站住不動排成一排,每天累的好像是一隻狗一樣,很多人都是有些受不了。
但誰也不敢說什麼,或者是退出,李孟所做的事情,儘管真正知情的不到二十個人,可是大家都隱約的聽說過些事情,傳聞往往比真實更加可怕,大家生怕違背李孟的命令之後被他砍了腦袋。
所以李孟的話,儘管大家心裡不理解或者是牴觸,可還是戰戰兢兢的在做,不過李孟所做的也算是足夠大方了,差不多把從前賺的那些銀錢都拿了出來(鹽丁身上,販運私鹽所得),買的糧食做成乾糧給大家吃。
大家每天都是吃兩頓飯,可在海邊煮海熬鹽的時候,李孟卻讓大家吃中午飯,買的糧食做成的窩頭和餅子,還有在漁民手裡買的驚人便宜的魚蝦,每個人必須吃飽,而且不能給家裡帶飯。
這年頭大家圖個什麼,不就是吃飽肚子嗎?日子苦些,平時累點,那也不算什麼,比餓肚子要強太多了。
李孟心裡也是鬱悶,銀錢倒是小事,他手裡還有不少,不過身邊的這些年輕人悟性也實在是太低了些,每天的跑步,俯臥撐之類的倒還罷了,那些站隊,立正,向右轉之類的簡單口令和動作,都是幾遍,十幾遍,甚至是上百遍的教,可還是忘記。大概是一個月才能有個大概。
從前在海邊當兵的時候,也曾被指派到附近的大學擔任軍訓教官,那些大學生的隊列,齊步走之類的,就已經是讓人頭大,當時幾名戰友湊在一起,埋怨道:
「肯定不會再遇到更難教的。」
沒想到,比起那些散漫的大學生,這些人差了又不知道有多少,那些大學生好歹在軍訓一個月之後就大概出樣子了,可這些人一個月才剛剛入門。
特別是趙能和陳六子私下裡還找過李孟,很是疑惑的問道:
「咱們買賣鹽就是為了日子過的舒服點,每天還折騰的這麼累幹什麼?」
李孟沒好氣的回答道:
「不練,遇到鹽丁打不過,跑不了,那豈不是去送死。」
這句話頓時是堵住了大家的嘴,是啊,現在鹽丁不來靈山衛,是因為他們內部正在爭鬥不休,好多油水還是分贓不均,誰還顧得上這塊地方,這不來可不等於鹽丁就沒有,想想那天在小路上要不是李孟的勇猛,誰知道還會遇到多大的災禍。
也許是趙能和陳六子把話傳給大家,在以後,只有人埋怨累,沒有人埋怨無用,大家都還是按照李孟說的練。
實際上,李孟做的很不錯了,現代軍訓的大學生,從小學甚至是幼兒園開始,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學,都是有初步的隊列訓練,軍訓的時候不過是強化罷了,而且訓練這些農民,幾乎是從零開始。
其實歐洲殖民者訓練土著軍隊的時候,所遇到的困難不比李孟少多少,甚至更多,英官在印度訓練土著士兵的時候,曾經有人哀歎「訓練這些土人分清楚左右就花了我半年的時間」,如果知道這個例子,李孟應該知足。
在練這些東西之中,李孟開始都是以說服訓斥為主,但這些人嘻嘻哈哈的根本不當回事,幾天後,忍無可忍的李孟扇了一個人的耳光,踹兩腳,頓時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結果一個月後,李孟訓練的時候,手中都是拿著木棍,誰要是做錯,馬上狂抽過去,你還真別說,效果很不錯。
也許是在李孟從膠州城回來,或者是更晚些,在薛家千戶所認識不認識李孟的人裡面,都開始漸漸的流傳一個謠言,說是李家那個傻子,被二郎真君附體了,要不然哪能有些這種見識廣博,為人果敢的模樣。
這年頭的百姓都是信這個,一時間看著李孟的眼神除了敬畏之外,又有了幾分崇拜。
不管是年紀比李孟大的趙能,還是年紀比李孟小的王海,都覺得越來越不能理解李孟的所作所為,比如說,各處送來的鹽裡面,不能摻沙子,那些草葉髒物是越少越好,還有安排眾人輪班進城,並要跟他說城內的消息,還有城外的佈告一定要弄明白內容,大家都不認識字,可也要央求人告訴自己。
這些人糊塗的事情很多,不過有件事倒是明白的,這十六個人在海邊一個月後,人雖然變黑,可臉上卻有健康的紅潤,而且走路做事都顯得有股架勢在裡面,很多年輕人都非常羨慕。
每到他們在海邊練習的時候,總是有不少小孩子和年輕人在觀看,當然也有些女孩,這讓趙能,陳六子他們更有訓練的勁頭。
快到八月,白天和晚上的天氣都是更加的炎熱,按照去膠州城的王海回來說,朝廷的大軍已經是把在登州府作亂的孔有德圍困在登州城中,看來平定指日可待。但是孔有德率領遼兵在城內城外的大屠殺已經是造成了災民。
在膠州城外已經是能看到從登州過來的難民,再有就是膠州鹽政司巡檢的位置依舊是空懸,王海聽人閒談,說是知州大人覺得空懸也不錯,最起碼鹽丁的各個勢力都給他送錢,從前可沒有這樣的好事,巡檢那裡會理會知州這種地方官,所以一直沒有對巡檢的人選提出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