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做為一座軍事重鎮。本身就構建了一套完善的城防體系。
楊華帶著張孝純和黃彥節來到北門城樓上。後面跟著關群等一大群參謀軍官。這裡應該是金軍的主攻方向。站在城樓上。整個太原盡收眼底。依著汾河呈正方形狀。
城中也建有各式箭樓、甕城和女牆。城牆上搭建了不少防守器械。作為上一次太原攻防戰的親歷者。張知府很自然地擔當起了解說員:「楊侯。黃公公。這守城器械雖然五花八門。其實歸納在一起。也不過攻擊式、偵聽式、抵禦式、撞擊砸打式、燒灼式、滅火式六大類。」
「哦。說來聽聽。」楊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張知府還頗通軍事。不過這也可以理解。任何人主持太原防禦八個月。就算是門外漢。也變成專家了。
「所謂攻擊式。其實就是指投石車。」張孝純指著架在城牆上的一輛炮車。說:「就是用投石車攻擊敵人的進攻部隊。不過。主要目的還是打擊北奴的攻城器械。」
「對。你繼續。」楊華來了興趣。
「至於偵聽式樣。主要是用來對付敵人的地道。防止他們挖地道進城。我們可在城牆根下每隔兩丈挖一口井。然後在上面覆蓋一口大甕。讓士兵日夜監聽。一旦敵人挖地道。我們可採取水淹或反挖地道的方式反擊。」
「呵呵。這個法子好。」楊華大感佩服。這不是醫院聽診器的原理嗎?他野戰是一把好手。可城市攻放戰還是一個外行。
「防禦式器械主要是用來對付敵人投石車射擊的。我們可以在城牆垛口後立一排竹排、布幔或者皮簾。這樣敵人地矢石射來就會被彈性回去。」感覺到楊華鼓勵的目光。張知府來了精神:「撞擊砸打式器械主要是檑木和滾石。還有撐敵人云梯的稈子。如果敵人登梯。我們可用滾石砸打下去。實在不行。還可以將熱水和鉛汁、火油倒下去這就是所謂的燒灼式。敵人在攻城的時候肯定會用火箭和火罐。城中還需準備大量地水囊、水袋、麻搭、唧筒等滅火。這些都要預先準備。制定出方案來。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好。張大人果然大才。楊華服了。」楊華感歎。
張知府客氣地說:「張孝純也是久病成醫。摸索出一些門道出來而已。」
楊華:「張大人謙虛了。以後還請多多指點。楊華先謝過了。」
張孝純道:「楊侯客氣。但有差遣。只需說話。」
城牆上風越來越大。身邊的紅旗在風中呼嘯張揚。兩個大人說得上勁。倒將黃公公冷落到一邊。
黃彥節本就是小孩子。如何呆得住。四下亂跑。看什麼都新鮮。什麼都要摸上一摸。
楊華也不在意。反正他這個監軍也不過是個擺設。拉他過來也不過是裝個樣子。
他忙問張孝純城牆上的防守兵力和器械該如何配製。野戰中。步兵方陣當然是越厚實緊密越好。可城牆這麼長。就算把全城的人拉出來。也不一定站得滿。
張知府回答說。其實現在地城市攻堅戰早過了靠人海戰術蟻附攻城的年代。隨著一大批新式器械的出現。戰爭的形態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正常情況下。守城一方。一般兩米站一個士兵。這是主要地戰鬥人員。可城牆上不但有作戰人員。還得有輔兵和民夫從旁邊輔助。而這些輔助人員則要每兩米兩尺站一個人。
張知府說。當初王稟將軍守城時。全城的百姓都被他徵召了。四成地男子被充實進軍中。五成的成年女子擔任器械修補、土木工程作業和運送器材。餘者擔任後勤雜役。
城牆之上。每隔五十到一百米配備炮車一輛。每隔壁二十米放一捆修補器械和城牆工事的木柴。每五十米放一大堆土石。並放一鍋。石頭是給投石車用的炮彈。沙土是用來滅火的。而鍋除了作飯。還可以燒開水熬鉛汁。實際上。上次太原保衛戰後期也沒什麼吃的東西可以下鍋。
至於其他兵器的配備。每五米存放弩、戟、連梃、斧、椎各
聽到這翻話。關群等參謀軍官們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有地人甚至還拿出筆來開始記錄。
楊華點點頭。大聲對眾人說:「很好。張大人這些經驗都是用鮮血換來的。你們都要記下來。對了……」他又問張孝純。「這在城牆之上作戰。地方狹窄。人員紛雜。軍令如何傳遞。各軍如何配合。可有訣竅?」
張孝純道:「同野戰一樣。也是用旗號的。我們以前守太原的時候給各門都做了六面顏色、圖案不一的旗幟。舉蒼鷹旗表示需要敢死隊援助;舉雙兔旗。表示遭遇敵人主力。需要我軍大隊援助;狗旗。箭已告罄;紅旗。需要硝石、火油;白旗。急需要滾石;飛羽旗。炮車、床弩不足。」
楊華抽了口冷氣。「這麼麻煩……張大人這個設計好。我就照葫蘆畫瓢也用了。張大人。咱們也不廢話了。城防一事你多留些心。再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妥的。一併同我說。」
張知府忙道:「楊侯。實際上也不需要做太多的改動。我們上次在城上弄的防禦器械都還在。直接拿來用就是了。」
「那就好。」楊華很是欣慰。心中感歎。讀書人中也是有人才的。雖然他們性格懦弱。可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儒將。這個張孝純頗有當大將的潛質。如果是我河東軍地人就好了。至少可以帶一個軍。
想雖這麼想。楊華也知道。人家好歹也是個知府。可不是自己指使得動地。
「啊。這城牆。這城牆……」一邊。正玩得高興的黃公公突然大叫。
「怎麼了?」楊華有些不滿。眾人地目光也齊刷刷地盯了過去。
黃公公正趴在垛口上望下望去。見大家都看不過。心中有些畏懼。訥訥地說:「這城牆好像有點斜。」
關群早就看黃公公不順眼了。早就有心拿掉這個討厭的監軍。他不客氣地說。「什麼斜不斜的。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黃公公有些委屈。眼眶裡有眼淚在滾動:「就是斜。就是斜……不信你們看。」
楊華走到垛口旁邊朝下看了看。「不斜啊……不對。」
眼前地這道城牆好像真有些斜。角度不太大。可看起來就是有些不對勁。
他忙大喊一聲。「拿根繩子過來。量一下。」
等關群拿來一根細繩。楊華將一把刀捆在上面。慢慢地垂了下去。剛開始。刀還緊貼著城牆根子。可等放到底。繩子卻懸空了。離牆根足足有一米。而且。角度也大到十度左右。
「你們說。這城牆會不會倒下去?」楊華鐵青著臉問。眼神很不好看。
「啊!」城牆上的人都叫出聲來。
張知府一拍腦袋:「我倒忘記了。以前這裡金人挖過地道。估計把地基都挖鬆了。」
「這是怎麼回事?」楊華忙問。
張孝純回答說。太原城牆牆頂寬七米。牆根厚二十米。牆頂與牆根厚度的比例嚴格按照一比四的比例建造。按說是非常堅固地。
當初在建造城牆的時候。為了減輕城牆對地表的重荷。避免城牆塌陷的危險。還在城牆的兩端建築堅固地墩基。以後在墩基上交錯支架多層大粗木排。把城牆對地表的壓力通過木排轉移到墩基上。
不過。太原城自趙光義和潘美建設新城距今已經兩百多年。這些深埋在地底地木排估計已經腐爛。再被金兵一挖。城牆下面早就被掏空了。
「原來這樣。難怪黃公公說這城牆是斜的。」楊華偷偷擦了擦汗水。笑瞇瞇地拍了黃公公的肩膀一把。「多謝黃公公。若不是你目光敏銳。等將來大戰一起。北奴的沖車衝上幾次。這一面城牆可都要垮了。你可救了滿城百姓的命啊!」
黃公公被楊華這麼一拍。嚇得身子一顫。他越看楊華的笑容心中越是害怕。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眾人也都連連說:「好險!」
張知府滿面憂愁地問:「楊侯。這該如何是好。總不可能那城牆挪到一邊重新搭木排吧?」
「當然不可能。也沒那工夫。」楊華摸摸頭。說:「我去找老萬商量一下。看他有主意沒有。」
「那……我也去。」
眾人也不多說。忙隨著楊華從城牆上下來。急沖沖地朝萬千那裡跑去。
走到半路。楊華突然停了下來。一拍大腿:「我有主意了。」
「主公可有什麼妙計?」關群忙問。
「哈哈。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楊華大笑。
他已經有了主意。在後世。他曾經去西藏旅遊過一次。途經川藏線公路。那條路地質情況複雜。塌方和泥石流是家常便飯。為了固定路基。工程技術人員採取灌漿和打橫柱的辦法。
也就是說。先在路基上鑽出無數個大洞。然後將水泥灌進去。等水泥一凝結。路基就變堅固了。
現在。挖洞用操心。城牆下面已經被金人挖都到處都是甬道。到時候只需將水泥灰漿灌進去就是了。
可現在地問題是沒水泥啊!
楊華依稀記得一點水泥的配方。不過是石灰、煤炭、黏土和石膏而已。這些東西山西有的是。他準備找萬千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燒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