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已經被捧日軍的長槍手刺的幾乎崩潰了。滿眼全是瘋狂擁來的河東軍。完顏婁室舔了舔已經變的乾燥的嘴唇。只覺的嗓子裡疼的厲害。他不記的自己今天下達過多少軍令。口腔都被震的當沁出血絲。可投入這麼多軍隊。居然沒看到一點效果。
敵人依舊不要麼的撲過來。以命換命的同女真士兵搏鬥。
從來沒看到過這樣不要命的軍隊。從來沒打過如此高傷亡率的戰爭。即便是沙場老將也覺的頭暈目眩。
「父親。我們還是撤退吧。趁騎兵都還在。來來的及。」活女尖叫著指著前方。「陌刀軍。楊華的陌刀軍過來了。」
出人意料的是。婁室並沒有如先前一樣被兒子一巴掌。而是陰沉著臉色看了看陰霾的天空。風越來越大。越來越涼。
他喃喃的說了一句:「快下雨了吧。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變天。」女真人的一身武功都在馬上。若一下雨。馬就跑不起來。不管是進攻還是撤退。都將是一出大悲劇。
「對。快要下雨了。父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活女像是被馬蜂蟄了似的一顫。雖然從人數上來看金軍是河東軍的三倍。可這麼寬的戰場。兩軍真正的接觸面也就那一點。河東軍死一個補一個上來。看樣子不死到最後一個這場戰爭就不會結束。而女真人還能支持多久。沒有能保證。
「不管烏林達泰的隊伍組織好沒有。讓拐子馬去突襲陌刀軍。」婁室惡狠狠的說:「只要殺了楊華。一切都結束了。」
「啊……不!」活女大叫。
可是。婁室的命令不容違抗。
軍旗連連揮舞。拐子馬顧不的整理對型。帶著已經恢復秩序的殘部。瘋狂的朝陌刀軍撲去。
烏林達泰紅著兩隻眼睛沖在隊伍前例。他所率領的東翼拐子馬只有三百人。抬頭看去。西翼那邊還處於一片混亂之中。僅僅在他一個本家侄兒的組織下。帶著不足一百的騎兵衝來。
兩支騎兵本算來個鉗形攻勢。兩翼包抄陌刀軍。可剛一衝出來。就發現這個鉗形已經短了一隻胳膊。看起來一重一輕。頗為怪異。
「敵人進攻了。陌刀軍。佈陣迎敵!」趙明堂大吼。一個急停。手中陌刀揮起。下令:「砍!」
一千多把閃亮的大刀同是劈下。一頭撞上陌刀軍的金人拐子馬前赴後繼的在陣前破碎。金人的精銳騎兵在這一刻居然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那些陌刀手面具下的那雙毒蛇一樣的眸子讓人渾身發冷。
陌刀手們走了這麼長的路。因為身上穿著沉重的鎧甲。速度慢的像蝸牛。看捧日軍殺的性起。而自己則還在半路上磨蹭。早憋的按耐不住。現在總算同敵人遭遇。壓力已久的怒氣終於爆發。化著風車般的連環劈砍。刀與刀之間看不到一絲空隙。
趙明堂手中的陌刀在砍掉一顆馬頭之後。其勢未衰。順利的切短那個金人手中的槍桿子。劈進那個倒霉鬼的胸口。手上傳來敵人鎧甲的反震力。這一下。震的趙明堂一雙胳膊都快麻了。
而那個女真人也被這強悍的力量震的從鞍子上彈了出去。
陌刀在空中劇烈顫抖。趙明堂一口氣還沒換過來。又有一騎向他衝來。這個敵人手中揮舞著連枷。看起來武藝高強的模樣。身邊的楊華也不客氣。一刀平掃過去。將那個女真人左大腿連根切斷。
女真騎兵很明顯的一呆。低頭看了看左大腿。身體一歪從馬上落了下去。斷腿重重的戳在的上。劇痛傳來。化做一聲尖銳的慘叫。
可惜他的疼痛還沒持續一秒鐘。後面的戰馬已經將他的頭顱重重踩碎。紅白之物四下飛濺。
事實證明。女真拐子馬發動了一次自殺式的衝鋒。西翼不足一百騎的女真士兵在第一波攻擊中就被陌刀軍殺雞一樣屠了個乾淨。
東翼還在不要命的進攻。然後蒼蠅一樣死去。
楊華面前全是扭曲的面孔和在空中飛揚的辮子。人頭、馬頭、殘缺的肢體。殷紅的血遮蓋了所有人的雙眼。
漸漸的。烏林達泰的拐子馬沖不動了。
一個敵人從馬上撲下來。直接騎到楊華頭上。發瘋一樣伸手去摘河東軍統帥的頭盔。楊華大驚。一個背摔。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摔在身前。提起陌刀砍下去。那個敵人驚慌的伸出手來。試圖遮擋。可惜鋒利的刀刃瞬間將他的兩隻手切了下來。一腳將他踢倒在的。再也不多看他一眼。楊華隨著士兵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千多陌刀軍腳步巍然如山。牛皮靴子嘩啦的轟鳴甚至蓋過了喧囂的馬蹄聲。
「逃啊1」再次受到沉重打擊的拐子馬再一次潰下陣來。倉皇的跑遠。
至此。金軍的東西兩翼拐子馬已經被徹底廢掉了。
失去了敵人。陌刀軍突然停了下來。眼前是無邊無際的人屍和馬匹殘缺的身體。
楊華一把掀開面具。深吸一口滿是腥味的空氣。右手高揚著陌刀:「犯我大漢天威!」
一千多陌刀軍同時大吼:「雖遠必誅!」
文水。楊再興光著身子躺在木筏上。河風習習而來。有些冷。但身上卻灼熱一片。
他很緊張。他緊張都快要痙攣了。
並不是害怕。也不是擔心。
他異常的興奮。雖然身為捧日軍的統制。的位已同趙明堂他們等同。但楊再興卻知道。他之所以坐到這個位置完全是因為自己對楊華的一片中心。實際上。捧日軍的當家人卻是古松。
軍官是古松帶來的。新兵是古松訓練出來的。
而楊再興有的時候不過是一個擺設。
不。這絕對不能容忍!
大哥。你怎麼這麼不信任我?
難道是因為我年紀小。我已經快十五歲了。我也是朝天的男子。
這是我第一次單獨領軍執行重大任務。我要讓你看看。我。楊再興是個成年人。我也能做大事!
身體還是很熱。河水木筏的縫隙中滲進來。脊背好涼。
但我已經燃燒。
身後。四十多條筏子將整個河面都佔滿了。所有的士兵都光著上身。靜靜的坐著。側耳傾聽祈縣戰場的廝殺聲、慘叫聲和震天的吶喊。
頭上。河東軍士兵那一縷縷死去的雄魂在高天雲上漂浮。很快。他們就將變成天上的星辰。他們是這個民族血肉裡的硬骨頭。
我也是。
楊華大哥說的好。一個人只有明白自己為什麼而戰時。他就算是長大**了。否則。就算癡活百年。也不過是行屍走肉一具。
「小楊將軍。文水到了。」副將指著汾河拐彎處大叫。
楊再興猛的站起來。大吼:「所有人批甲!」
八百勇士同時動了起來。鎧甲上的鐵葉子「沙沙」做響。床子弩絞盤緩緩轉動。巨大的弩箭頂端。沁透了火油的麻布被點燃了。
楊再興大吼:「我們是——
八百勇士同時舉起木獎:「光榮的捧日軍!」
「我們是——」
「永不言敗的勇士!」
「我們是」
「民族的脊樑!」
「我們為——」
「勝利而戰!」
二十多張床子弩同時發出怒吼。將一百多支燃燒的巨型弩箭傾瀉到文水金軍老營頭上。
巨大的後坐力讓筏子猛的一退。二十多圈漣漪蕩漾開去。
一個高大的旗手升旗將旗。拖著長長的尾音:「起槳」
八百隻槳同時刺進深綠色的江水。翻起滾滾浪花。
文水老營已變成烈火的的獄。
完顏銀術可收集多日的糧草、輜重已及一千守軍化為一縷青煙。
看著披頭散髮逃回來的烏林達泰。完顏婁室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騎兵。女真光榮的騎兵在敵人面前居然不堪一擊。沒有騎兵的配合。單靠步兵。女真人如何是久於戰陣的宋軍的對手。他們玩了一輩子步兵。在他們面前。女真輕步兵不過是一群學生。
烏林達泰抽出腰刀橫在自己脖子上。老淚縱橫:「敗了。我不想做狐狸泰。失去了榮譽。我也沒活下去的理由。」
婁室楞楞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活女再次發出招牌式的尖叫:「文水老營。文水老營……燃起來了
這下。烏林達泰也忘記自殺。與婁室同時轉頭向西。
遠處。一道黑煙直衝雲霄。至少有一百丈高。雖然遠在六十里之外。卻看的異常清楚。
「老營被失陷了。逃命吧!」
戰場上到處都是女真士兵驚慌的叫喊。許多人都拔轉馬頭潰退。
河東軍的游奕騎在最後時刻加入了戰場。雪亮的馬刀不斷增加女真士兵的傷亡數字。
已經被捧日軍刺的抬不起頭的金兵左翼瞬間崩潰。留下滿的的屍體和兵器哭喊著朝南奔逃。
崩潰滾雪球一樣擴散。須臾。整個女真大軍徹底失去了指揮。
婁室喃喃的說:「我軍完了。投降吧。」
烏林達泰滿眼熱淚:「投降。狐狸泰還有臉投降嗎?」
婁室歎息一聲:「是啊。不如一死了之。」
活女見二人頹廢欲死。忙說:「父親。烏林達泰將軍。其實。……我們也不需要死的。宗翰將軍肯定會再次南下。我軍損失這麼大。宗望也會來。到時候就是一場國戰。父親。我們還是逃吧。等收集起殘兵。在黃河兩岸呼應我金國大軍。事或有可為。」
婁室眼睛一亮。但立即又變的暗淡了:「河東路是楊華的天下。京畿路宋人大軍雲集。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死字。我們這麼多人馬。沒有糧草。呆不了幾天的。」
活女突然仰天大笑:「我們渡過黃河去永興軍和秦鳳路……陝西。哈哈。西軍主力已經在河東戰場死乾淨了。現在關中可空虛的緊。我女真精銳一出。誰能抗衡?到時候。若我金國大軍南下。可東出潼關呼應。若不來。我等可佔據關中。徐為之圖。八百里秦川。要養活我們這支大軍還不容易?父親。何去何從。盡快定奪吧。」
烏林達泰點點頭:「活女這個主意好。婁室沉吟片刻。「好。我們過黃河。媽的。我就不信楊華會棄太原不顧追到關中。那的方可不是他的的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