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楊華之後,古松也不敢說起楊志就住在隔壁的事情。一來如果說起楊志,必然說到這個倒霉鬼最近的遭遇,未免有些幸災樂禍的嫌疑,君子不為;二,楊華也不喜歡聽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即便是關係到他的切身安危。可以肯定,這事只要一說出口,楊華肯定來一句:「去去去,卵子大的事也同我說,現在太行山用兵在即,少說些沒用的閒事。」
古松只在楊華面前提了提要建立一支情報部隊的事情。
這個意思剛一說完,楊華想了想,立即說:「這個思路不錯,可以幹。不過……」
「還請教。」
楊華想了想,「情報工作要保密,到時候弄得世人皆知就沒意思了,這事情就你我知道就行了。情報人員也不要指望從我這裡要人,你自己去發展。也不要固定到某一類人群中,軍人、文人、市井潑皮無賴,甚至女人、婆子都要有。」
「對,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楊華:「情報的收集也不要固定在一個方面。敵人的動向固然要收集,市井流言、物價水平、人口、水文、山川地理、一方風俗,都是有用信息。就算現在用不少,將來未必沒用。這樣,我給你五百貫錢,你先將基本架子搭建起來。你下去之後弄一個章程,看每月要多少費用,我一文都不短了你。」
見楊華如此大方,古松也很吃驚,「這麼多錢。」
「將來手頭鬆了,會給你更多的,不要嫌多。將來有得你叫窮的時候。」楊華心中好笑情報工作自來就是一個燒錢的活計。除了支付情報人員的活動經費外,購買設備,設立聯絡站,收買敵方人員,哪一樁哪一項不靠錢喂。
在他未來的戰略佈局中,情報工作是一個大頭,經古松提醒,楊華覺得是時候落實了。
「那麼,目前我們先從什麼地方著手?」古松問。
「還是先從太行山那邊開始吧。」
「那邊李鷂子不是在做嗎?」
「他干他的,你幹你的。」楊華打斷他的話,「李鷂子的著眼點是軍事,一切為軍事行動負責。你的可以靈活些。」
「嗯,太行賊寇孔彥舟是相州本地人,我就不信他和地方上沒聯繫,可以先從這方面著手。鄉勇、弓箭社那邊也不那麼讓人放心。」
「的確是。」
古松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問楊華:「我這個部門的經費支出總得有個名目吧,得起個名字。」
楊華沉吟片刻:「你的情報司主要是為軍事服務的,如果直接叫情報司叫人知道了有搞特務活動的嫌疑,乾脆就叫軍事統計司好了。」
他心中暗道,軍統,這可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名詞,不知道將來古鬆手下的情報人員會不會叫他「古老闆」呢?
同古松說了幾句話,有消息說,龍衛軍家眷已經來了。
按照禁軍就糧的規矩,軍屬可以隨軍。加上楊華已經提前知道開封保不住,為安將士之心,就著人將所有家屬都帶了過來。總數有兩百來人,其中還包括趙明堂的妻子和兩個兒子、古松的一妻一妾和妾生女兒。
這麼多軍屬,地方政府也沒有安置的義務。把他們全部放在相州也不合適,相州地處南北要衝,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將來若有戰事,疏散起來也是麻煩。
楊華決定把他們都送到林慮去。那地方已經被孔彥舟給燒殺一空,也沒人管。加上太行山地勢險要,索性佔了那裡,用做龍衛軍的駐地。
他對古松說:「你大小老婆和女兒來了,不去接一下?」
「不了,時間緊迫,我以後再去林慮。」
「去吧!」
從帳房支了些錢之後,古松剛出門,正琢磨著怎麼在鄉勇隊伍中發展情報人員,王婆竟又找了過來。
王婆一臉興奮:「古大官人,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古松:「古大官人沒被人打。」
王婆笑著說:「看不出來,你這人冷面冷臉,倒也會說笑話兒。對了,你叫我盯著楊志,你猜,我剛才過他家門口時聽到什麼?」
「你說。」
「裡面,楊志和他家娘子打了起來。就為五十文錢的事情,那五十文已經是他最後的家當了,就這麼被老婆子我要了去。楊家娘子不依,竟動起手來。楊志那廝最是懼內,也不敢還手,被他娘子打得那叫一個慘。」王婆口中嘖嘖有聲。
「這事我沒興趣。」古松冷冷地說,「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王婆滿心想在古鬆手頭再弄些銀錢,卻不想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心中失望,訥訥道:「這麼好耍的事你也不去看看,可不是天天能碰上的。楊家娘子那叫一個潑辣啊,現在正逼著她相公出去找錢呢!」
古松淡淡道:「楊志還能怎麼著,汪大人根本就不見他。難不成他要出去劫道?」
「難說。」王婆道,「狗急跳牆,我看那傢伙滿面凶相,也是個殺貨。我聽他說要去湯陰楊家告借呢,湯陰楊家有什麼好人同那群人裹在一起,早晚也是個上太行山的命。」
聽王婆子這麼一說,古松心中一震。湯陰楊家可是地方大族,楊家族長是當地保正,也是鄉勇的頭。前一段時間,他剛聯絡過楊家人,希望他們一同出兵進軍林慮,楊家人也點了頭。
楊家鄉勇戰鬥力不錯,在楊華未來的戰事中本要大用的,如果他們同楊志攪在一起,事情就複雜了。
也不知道楊志同湯陰楊家究竟什麼關係,且去打聽打聽。
想到這裡,古松朝王婆點點頭:「很好,快帶我去看看。」
二人走到楊志家的院子外。
這一條小巷是一條死胡同,平時也看不到幾個人,僻靜得很。
院子外是一道黃土為坯的矮牆,牆頭長著一從枯黃的茅草,風一吹,有一種說不出的破敗。
從王婆家抬了條凳子,古松站在上面,將頭慢慢伸了上去。
院子裡的戰鬥已經停歇,楊志木木地站在院中,一個大肚子的胖婦人站在他面前,用手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這個死吃貨,叫你尋些盤纏就那麼難,可憐我身懷六甲,見天豆腐白菜,白菜豆腐,這日子過得有何滋味?我我我,這孩子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