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華不知道兩成鹽款的收入究竟是多少,但就剛才朱夢說所談起的鹽價來算,應該是一個驚人的數目。
任何事物,不管他本身的價格究竟是多少,只要國家一壟斷,就會達到一個驚人的數字。
龍衛軍如果齊裝滿員,一月軍費開支估摸著也有好幾萬貫,地方政府又拿不出錢來。中央政府現在只想撈錢補金人歲幣的窟窿,也指望不上。楊華軍想要發展,必須有一個長期穩定的財源。
販運私鹽也算是一個好路子。
富貴險中求,幹上一票也可以啊。再說,楊華也對政府所制訂的高昂鹽價大為不滿,如果能用私鹽平抑鹽價,為老百姓謀些實利,也算是一件好事。
事情說妥之後,楊華也沒閒著,派出李鷂子和古松出去打探情報。公欲成其事,必須謀定而後動。就這麼冒冒失失去衝上太行山,碰上那群游擊隊,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再說,集合鄉勇,協調地方團練武裝也需要一些時間。
汪伯彥的活動能量不小,沒幾天居然就拿到朝廷任命楊華為相州提刑的文書。現在,楊華總算有權利調動地方武裝力量了,這讓他很是高興了幾天。
李鷂子負責去林慮縣打探太行山賊的情報,而古松則在負責聯絡地方。
李鷂子出發沒幾天,古松這邊的工作基本上都幹得差不多了。
古松已經聯絡上湯陰、臨漳兩地的鄉勇,當地地方武裝說,只等楊提刑軍令一下,就到林慮縣集中。
計算了一下,兩縣一府一共可以召集五千鄉丁,其中三千人可以用做後勤保障,能上陣殺敵的有兩千,這就是楊華手中的本錢。牌雖然不大,但如果能夠在適當機會打出去,未必不能一擊中的。
古松的工作幹得不壞,除了聯絡上地方武裝外,他還將私鹽行情摸了個門清。
宋朝的食鹽實行專賣,開始是政府直接生產銷售,後來改成政府出賣專賣權給私人由他們生產銷售。宋朝初年食鹽專賣收入為一千萬貫上下,略高於唐朝末年,到元豐年間,收入翻了一番,成了兩千萬,到蔡京當政時再翻一番,到四千萬貫,這還只是政府出賣專賣權鹽引的所得,加上制鹽業的勞動跟附加利潤,超過農業稅不少。
相州一地,每年鹽引加上食鹽本身的差價,收入是一個天文數字。算了一下,如果龍衛軍能夠拿到相州一地的鹽款的兩成,維持一支上萬人的軍隊足夠了。
古松一想到這些就激動起來,成天躲在屋子裡興奮地算著黑帳,錯落的算盤聲聽得人頭疼。
「這傢伙有當會計的天份啊!」楊華苦笑,做為一個小團體,這樣的人才必不可少,他沒想到古松居然有這種天分。
李鷂子很快將太行山賊寇的消息帶了回來。
他坐在楊華的面前不住冷笑:「什麼兩萬人,除了老人就是婦女兒童,根本就是流民嘛!」
楊華:「別說這些沒用的,他們究竟有多少可戰之士,裝備如何,戰鬥力如何?」
李鷂子回答說,太行山那群賊寇雖然說要兩萬多人,可大多是前一段時間從相州逃到山區的流民,其中可用之青壯也不過六七人的樣子。真正的精銳也不過一千來人。普通賊人裝備極差,多以鋤頭木棍做武器。倒是那一千精銳裝備還過得去,有弓六百把,皮甲兩百具,鋼刀五百,朴刀一百。這些還是他們這段時間販運私鹽後才裝備的。
「嗯,雖然人不錯,卻也不可小看。山地戰和拉開了架勢打根本就是兩回事,我們也不能輕敵。」
「的確是這樣……」聽楊華這麼說,李鷂子也深以為然,「那些傢伙在高山懸崖間來去如風,刁滑得緊,到時候就怕他們同我在山上兜圈子。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傢伙,厲害得很。我看他們的山寨和兵力配屬,進退有據,以兵法勒束,很有些門道。」
「呵呵,連你都說他厲害,我到要見識一下這個賊首是何方神聖。」
「那人叫孔彥舟,林慮縣人。」李鷂子好像對這人有些忌憚:「那日我摸進了他的山寨,同他交過手,武藝好生了得,差點回不來了……」
李鷂子惱火地一拍大腿:「他日上了戰場,非殺了那廝不可。」
孔彥舟這人本是林慮縣的一個無賴,膽大心黑,原本是一個山民。平時種地為生,一但遇到機會就提著刀子出去搶劫商旅。
後來因犯事被捕入獄,本待刺配充軍。這傢伙也是了得,入獄之後居然鼓動監獄中犯人暴動,殺將出去,直接上山當了山大王。
去年因為金人入寇,相州和山西流民大多逃入山中。孔彥舟索性裹脅了兩萬多人下山報復,竟血洗了整個林慮縣,將一座山城燒成白地。被殺的百姓有一萬多,現在,整個林慮簡直就是一座鬼城,到處都是白骨,這天已經開始熱起來,城裡臭得厲害。」
「這傢伙很厲害啊!」楊華感歎。
「最可惡的是,這人品性實在惡劣。」李鷂子本就是黨項蠻夷,品行也不好,能讓他看不上眼的人還真是不多。他憤憤地說:「這傢伙荒淫好色,山中女子只要稍微有幾分姿色他都不會放過。對了,他竟然將他姑母也納為小妾,這這這,這不是了嗎?他姑母被侮辱之後,憤而投繯自殺……只可惜已經被玷污了清白。」
楊華驚駭莫明:「真有這事?簡直就是畜生!」
孔彥舟區區一介農夫,居然能裹脅兩萬人口,並率領一群烏合之眾攻下有堅固城防的林慮縣,也算有大將之才。本來,楊華還有心要招募這個巨寇進龍衛軍的,可聽李鷂子這麼一說,頓時怒不可遏,「此人該殺!」
這次剿滅孔彥舟的軍事行動要提前做準備,楊華在接到李鷂子的情報後立即命令趙明堂、梁紅玉帶著龍衛軍五十個主力去林慮縣駐紮,準備以此為橋頭堡對敵攻擊。
同去的還有相州的兩百鄉勇和新雇的五百民夫,趙明堂將所有的器械鎧甲都帶了過去,楊華在相州的辦事處現在總算寬敞起來了。
但楊華和古松並未立即動身去林慮,一來他要坐鎮相州接應地方鄉勇頭目,二來還得購買糧草。算上各地鄉勇,這次軍事行動他手頭能夠調動的兵力有五千人馬。而解決孔彥舟估計也要花不少時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消耗自然巨大。
在沒有備齊糧秣之前,去林慮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至於李鷂子,這傢伙最近非常威風,帶著兩個斥候騎著從金人手頭繳獲的駿馬來往於林慮和相州之間,很是謀殺了一些相州百姓的眼球。
現在,院子裡就他、古松和四個衛兵,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對了,我叫你去打聽的那個人有消息了嗎?」楊華問古松。
「你說湯陰岳飛啊。」古松道:「是有這麼一個人,姓岳名飛,字鵬舉。」
「對對對,就是他,找到人了嗎?」楊華突然興奮起來了。
「沒找到。」古松說:「聽人說,他去東京投軍了。」
「可惜了!」同南宋軍神失之交臂,讓楊華默然無語。
懊喪了幾天,楊華又振作起來了。畢竟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也容不得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