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第三卷 金甌 第三章 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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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出席大典的士兵交給趙明堂,楊華隨著幾個勤王軍官騎著馬走了沒幾里路就來到艮岳行宮.

    大家下馬,在一群內侍的帶領下朝行宮大殿走去。大宋國的皇帝和幾個宰執正等在那裡。剛才的大祭他們已經在山上看了許久,現在正等著接見有功將士。

    艮岳山位於開封城西北,算是城中最高之處。站在上山,俯身望去,整個京城盡收眼底。到處都張燈結綵,隱約有爆竹的聲響傳來。看來,這次勝利極大地安定了開封市民的人心,終於看到了一絲春節的色彩。

    據說,因為宰相李邦彥的提議,京城的宵禁也要於今日解除。這幾天晚上,開封城將舉辦為期五天的花燈表演。這讓楊華大感納悶,金兵可都還圍在城外呢,現在解除宵禁是不是為時過早了?

    大概是因為城中百姓和朝廷官員都認為,此次金兵圍開封也不過是圖財,未必有拚死攻城的決心。而大宋立國以來,每次對外戰爭最後都以和談給錢了事。這次也應該不會例外吧。

    除了一直喊打喊殺的李綱,滿朝文武和滿城百姓都已經做好了外交談判的心理準備。

    如此看來,李綱那清俊的身影都顯得特別地單薄了。

    看了看走在前面行宮台階上的李綱,楊華心中突然有些憐憫。說起來,北宋朝從建立那天開始,對外戰爭就沒斷過,打遼國、戰西夏、現在又是金人,換成其他朝代,早就打出一支鐵血的軍隊和剽悍的百姓來。可事情就這麼奇怪,直至北宋滅亡,民間都瀰漫著一股綏靖和奢靡之風。難道太富裕的生活對國家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嗎?

    難道真要經過這宋元的民族大廝殺,大融合,才能真正造就明初那只橫掃漠北的大軍。毫無疑問,目前的中國正處於最黑暗的時期,似乎已經看不到光明了。

    正亂糟糟地想著這些,突然聽到殿前值班的內侍扯著鴨公嗓子道:「尚書右丞李綱、京畿兩河宣撫使種師道……」接下來便是一長串各路將軍的名字,最後念道:「龍衛軍指揮使楊華,入殿面聖!」

    眾人慌忙走進殿中,跪了一地。除了李綱和種師道二人因地位超然,神色如常外,其餘都戰戰兢兢地低著頭。

    眾人都三呼萬歲,等了半天,上面才輕輕地傳來一聲:「眾卿家平身。」

    大家這才大喇喇站起身來,分列兩側,等著聆聽皇帝的訓示。

    可等了半天,御座上卻沒半點聲。

    楊華抬頭看了半天皇帝,越發地覺得有趣,眼前這個年輕人其實長得很普通,有著一張憨厚的臉。真實歷史上所記載的欽宗趙桓本就是一個非常懦弱之人,一直得不了趙佶的歡心。之所以能夠坐上皇帝寶座,靠的也不過是李綱和吳敏的宮廷政變。實際上,宮廷政變自來就是一件危險萬分之事,加上金兵圍城,自登基以來,皇帝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換成任何一個人,精神上只怕都會出現一些問題。

    只見,此刻的皇帝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面那群武將,目光異常複雜。甚至還帶著一絲……恐懼。

    是的,是恐懼。

    楊華突然想起先前大祭時從台階上滾落的死人頭顱。那臉色也有著同樣的表情。一樣面色慘白,一樣滿眼茫然。

    楊華心中一樂,又大起疑惑,皇帝害怕種師道他們?

    一道閃電從心中掠過,他好像把握到什麼東西。

    對,一定是這樣。

    他心中吶喊,該死的,我怎麼忘記這一點了。

    西軍是童貫的嫡系,雖然童貫帶著捷勝軍的精銳從開封逃到南方去了。可他主持軍隊十多年,影響力無處不在,難說在座的將軍之中沒有他的心腹。

    而現在的大宋除了上面這位皇帝外,在鎮江還有一個太上皇。天有二日,政出多門。誰也不敢保證這些將軍們之中有人壞有不臣之心。

    這也就是為什麼勤王軍隊來東京之後居然沒一支軍隊獲准入城的原故。而自己因為是中央禁軍的關係,又是何灌的嫡系,這才得到提拔,居然一口氣升到殿前值班指揮使。看來,在皇帝心目中,自己比其他人要可靠得多。

    想到這裡,楊華心中好笑,又一陣悲哀。國家現在都變成這樣了,還鬧內訌,找死呀!

    見皇帝發愣,眾人都覺得尷尬。

    李綱心頭不快,聲音大起來,「陛下。」

    皇帝猛然驚醒過來,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忙提起精神道:「今日克平北奴,乃眾卿家之功,朕今日召卿等前來,一則論功形賞。二則,此刻宰執和親征形營的各位將都在,也隨便商議出一個退敵良策。還望眾卿暢所欲言。」

    這話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場面話,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是封官賞爵,安撫軍中大姥。可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站了出來。

    「陛下,臣種師道有本奏上。」軍方第一人種師道今年已經七十出頭,滿頭都是白髮。可同何灌不同,同為老將的小種經略相公滿面都是紅光,一看起人來,眼睛裡便是咄咄逼人的光芒。

    不待皇帝說話,種師道已經大聲說起話來,「陛下,我等聽聞開封危急,便一路急行而來。軍中糧草器械都未準備,現今勤王大軍雲集城下,糧草已是不繼,許多士兵都還穿著秋裝。還請朝廷撥下給養,否則,這仗也打不下去了。」

    有種師道帶頭,眾將也都膽大起來。七嘴八舌地說,是啊,是啊,人說北奴遠來,糧草不濟。現在可好,牟駝崗一丟,形勢扭轉,反到是勤王軍隊沒飯吃。若再不撥些糧食和被服,不等金人來攻,我軍先要凍死餓死了。

    看得出來,趙桓新登大鼎,威信不立。大家都不怎麼將他放在眼裡。

    楊華看見,先前還沉默不語的皇帝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抬起頭來,面色閃過一絲青氣。

    他將頭轉向一個白胖的文官,問道:「對了,白卿,江南的漕運什麼時候送到,可速速帶信過去,務必籌集齊諸軍的糧餉?」

    聽皇帝這麼問,那個文官突然出列,奏道:「陛下,漕運沒問題。只不過,太上皇那邊有些問題。你也知道,太上那邊人多。據那邊回報說,太上道君皇帝將這個月的漕運全部截留了。臣也無法可想。」

    「哄!」整個朝堂都亂了起來。開封一座純消費型城,所有開支都要靠江南一地的漕運支撐。開封城有一百二十萬人口,現在城外又有這麼多勤王大軍,眼睛一睜就要吃飯。趙佶這麼一干,不是斷了開封的生路嗎?

    想到這裡,眾人都滿頭大汗。

    種師道等軍中大姥是何等精明之人,都相互對視一眼,然後猛地將頭低了下去。

    這下,不但只殿中其他人感覺到問題的嚴重,連楊華這個政治盲也覺察出問題的嚴重性。

    「白時中,你滿口胡說什麼?」李綱突然大吼一聲,直震得人雙耳「嗡嗡」亂響。楊華心中一驚,原來這個傢伙就是宰相白時中呀。在看了看他身邊,是一大群身著紫袍的官員,看制式也都一樣,難道都是宰相。這該死的宋朝究竟有多少宰相呀?對了,裡面究竟哪一個才是張邦昌?

    李綱猛地走到白時中面前。大喝:「你挑撥陛下與太上皇的父子關係,意欲何為?」

    白時中沒想到李綱一開口就是一頂大帽子壓下來,囁嚅道:「李相,我這也是實話實說。京城這麼多嘴要吃飯,河運一日不通,終究是個問題。」

    李綱冷笑:「太上道君皇帝將京城的防禦全權委託陛下,自然知道開封的情形。想來漕運很快就會送來。國家大事怎會兒戲,白相你操心過度了。」

    白時中滿面羞憤,正要開口,皇帝又說話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我也倦了。」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那根筋犯了,馬忠突然走出來,「陛下,臣有本奏上。」

    「說。」皇帝又是一驚。

    馬忠:「陛下,天氣寒冷,城外到處都是北奴。而開封城防禦薄弱,我聽說宣澤門剛被郭藥師燒燬。不如讓我等勤王大軍入城協助防守。」

    「不准!」皇帝滿眼怒火地盯著種馬忠,狠狠地說。

    「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所有的武將都同時鬧了起來,天寒地凍,鬼才願意呆在城外呢?再說,剛才白時中的一席話讓大家都動了心思,媽的,這天下可有兩個皇帝,究竟將來誰當家還兩說呢。還是先進城呆著靜觀其變為好。

    何灌大敗之後,皇帝在京城的力量已經被徹底削弱了。現在城外全是舊朝的軍隊,換誰當皇帝只怕都會嚇得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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