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第一卷 江河水 第二十三章 誘惑
    第二十三章誘惑

    黃河浮橋上。】

    北宋末年,氣候正處於從寒冷朝溫潤轉化階段。溫暖多雨的氣候使地農業極度地發達。也因此,退居江南一隅的南宋小朝廷的財政才不至於崩潰,又延續了一百多年。

    入冬這麼長時間,河水居然沒有上凍。低頭看下去,渾黃色的黃河如同一鍋銅汁正在暗夜裡咆哮,甚至還帶著金屬的光芒,凝神看去,卻是點點浮冰。

    楊華手中長矛斜指前方,正面那個騎士一冷,猛地一拉韁繩,戰馬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險些將馬上的主人掀下河去。

    「混蛋!」馬上的騎士一鞭抽過來:「何人敢擋監軍梁公公的駕,仔細你的狗眼。」

    這一鞭落到楊華這個沙場老兵眼裡自然是有軟又慢,他長矛一揮,朝那人肩上橫掃而去,「碰!」一聲將他從馬上拍了下來。

    那個騎兵大概是因為著急逃命,身上也沒穿盔甲,這一矛下去,只拍得他渾身劇疼,在浮橋上蜷曲著身體,疼得叫不出聲來。

    這一下疾如閃電,轉眼之間就分出勝負,看到地上那個失去行動能力的同伴,其餘騎士都嚇了一跳,紛紛抽出馬刀,叫嚷著要撲上來將楊華砍成肉醬。就在這個時候,楊華身後的李鷂子已經拉開了大弓,一箭射來,將為首一個騎兵射擊得頭破血流。

    還好在射擊之前李鷂子已經去了箭頭,否則他已經被射出腦子來。

    李鷂子尖銳的帶著金屬顫音的嗓音傳來:「都不許動,否則我下一箭就不認人了。」

    李鷂子臂力強悍,手中大弓是特製的一石二斗復合弓。一聽到他開弓時那道強勁的聲響,馬上眾人知道厲害,且不說這一箭若被射中,立時就要被射出一個透明窟窿。就算想躲橋上也是狹窄異常,更是避無可避,真要惹惱了這個黨項蠻子,只怕用不了片刻,這群人就要被他一一點殺個乾淨。

    眾人都齊齊地拉停了馬頭,同時將頭轉向梁方平。

    「楊華,你要做什麼,快快讓開道路,想被我軍法從事嗎?」大約是河上風大,梁方平一具胖身子在馬背上不住亂抖,「我是梁公公。」

    「見過梁公公。」楊華假裝剛認出他的模樣。,走上前去,一拱手,「在下將虞侯古松,接何灌將軍令,任何人不得過黃河大橋,違令者斬。梁公公還是請回去吧,末將地位卑微,公公是何等尊貴的人物,想來也不至於讓小人為難。」

    「大膽!」梁方平怒喝一聲:「楊華,你吃熊心豹子膽了,敢來攔我的車駕。我是監軍,一軍之首,何灌也得聽我的。還不快快讓開,仔細我請軍法斬了你。」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古松突然放聲叫道:「梁公公,我是虞侯,都中軍法歸我管。我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過橋,不管是誰。沒錯,我認得你是梁公公,可軍法不認得。前有金人大軍,後面就是東京,公公現在拋下大軍獨自過河,難道是臨陣脫逃不成?就算見了何將軍,一樣軍法從事。梁公公還請撥轉馬頭回去吧。」

    「放肆,你們這群賊配軍什麼身份,竟如此同我說話。來人,殺將過去,把他們通通給我砍了!」梁方平被這幾個小兵堵在橋上,心中大為惱怒。他本是一軍之首,像楊華這樣的小都頭,平時低眼看上一眼都沒興趣,現在卻被人攔在這裡,口氣也是異常無禮。頓時擺起官威,出言恐嚇。

    「誰敢過來?」李鷂子又是一箭射出,將一個騎兵的帽子射落。那頂鐵盔在橋板上「噹!」一聲彈起,又落進黃河之中,轉眼便被滾滾黃水捲得再不見蹤影。

    那群騎兵面面相覷,都被這一箭嚇住了。

    「動手,動手,動手!」梁方平氣得不住拍著馬頭,可吼了半天,卻沒一個人上前。

    實在沒法可想,但那天金人騎兵那一箭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這兩日他常常在夢中被驚醒,渾身都是冷汗。等身體一好,立即就帶著十個親兵往南逃來,卻不想竟被楊華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被攔住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雙方都僵持在橋上。

    梁方平被暴烈的河風一吹,身上又開始顫抖起來,只覺得頭疼腦熱,渾身酥軟,尚且為好得完全的身子又開始發燒。

    他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裡下去不成。只得緩下語調,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楊華:「楊都頭,還請你讓出一條通道吧。回東京之後,我擬向官家為你請功,升你做殿前值班直虞侯。」

    此言一出,橋上眾人都神色聳然。殿前值班直虞侯是殿前司的都指揮使的四個副手之一,品級雖然不高,卻因為是皇帝的親兵,直接拱衛宮闈禁中,地位尊貴。若在其中歷練上一段時間,將來外放,至少能做到一軍指揮。實在是一步登天的捷徑。

    若說楊華不動心那是假話,亂世即將來臨,在沒有比手頭直接掌握一支軍隊來得實在來得安全。

    可轉念一想,楊華突然醒悟過來。可惡,差點上了這傢伙的當。現在梁方平被自己捏在手中,要想脫身,自然要許下大大的好處,可保不準回去之後就翻臉不認人。這些北宋的官員,還有何節操可言?今天自己是大大地將他得罪了,將來一有機會,人家還不找個機會把自己弄死。自己同梁方平地位相差懸殊,真要到那時,自己是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再說了,開封城破在即,自己做了殿前司軍官,以後就沒機會從這戰亂之城脫身了,送死的事情咱可做不得。

    再說了,如果能夠將梁方平趕回汲縣,逼他背城死守。金人長途奔襲,沒有後勤,只要將他們拖延在城下。用不了多長時間,自會撤退。

    如此一來,靖康之恥是不是就不會出現了呢?

    回頭看了一眼夜色深沉的南方。

    那邊是開封,有著一百二十萬人的世界中心。

    我可以的,這段歷史可以被我這麼一個小人物改變的。

    雖然我並不崇高,雖然我性子裡帶著現代人的猥瑣和世故。可我也是漢人,我身體了有一個古代武士不屈的吶喊,我們同有一腔熱血。

    如果能救下開封城中的一百二十萬人,個人的命運還算得了什麼呢?

    雖百死而不悔!

    想到這裡,楊華堅定下來。他臉上帶著微笑,依舊保持恭敬的態度,道:「多謝梁公公提攜,小人不勝感激。」

    「楊都頭,你……」身後,古松已經怒喝出聲。他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對梁方平的臨陣脫逃早就怒不可遏。以前,他本對楊華戰場上的英勇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沒想到現在被梁方平輕易地拉攏了。心中即覺失望,又感大大的痛心。

    聽楊華語氣溫和,梁方平鬆了一口氣,笑道:「楊華,你果然是個知事體的人,我不會忘記你的。」說著話,他對手下眾人喝道:「還不快走?」

    眾騎兵都應了一聲,可卻沒人動彈。

    眼前依舊是楊華那柄明晃晃的長矛。

    楊華堅定地站在橋中,矛尖如毒蛇的信子一樣在夜色中吞吐閃爍。

    他面色一整,換上一張猙獰的青臉:「梁公公,我答應放你過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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