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無相劫陣中的劉辛睜開雙目,他輕歎了一聲,竟然飄出大陣,手中黑漆漆的棒子,砸在智能和尚的頭頂。
砰得一聲悶響,智能的肉身變成一堆肉醬。隨後,一顆白閃閃的舍利子被劉辛抓在手中,扔進乾坤戒。
「天禪大師,想不到我們在此能相見。」劉辛向還處於震驚中的天禪一禮,雖然天禪大師的形貌發生了變化,但是劉辛知道,在飛昇到這一界之後,可以改變形貌,只不過,一般人都習慣了自己原來的樣子,不肯改變罷了。
面前的這位天禪大師,只不過在年歲上年輕了幾十歲,但依稀還有幾分原來的影子,所以,劉辛認出他並不難。
天禪則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劉辛:「劉掌教,你是怎麼衝破大陣的,難道,元神沒有被封?」
無相劫陣的厲害,天禪還是知道的。劉辛面上露出天禪熟悉的那種淡淡的笑意:「大師,只不過是機緣巧合,我領悟了無相劫火的奧秘,所以大陣也就不攻而破。」
「阿彌陀佛,沒事就好,劉掌教,你還是快走吧,整個靈山的人,都恨不得從你身上煉出定海珠。」天禪的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大師,請您先行離開,還有,茶壺茶碗都帶走,再給我留一套僧衣。這件事,堅決不能牽扯你。」劉辛發出一朵墨蓮,瞬間將智能的屍體——或者說那團肉泥煉化。
天禪大師從儲物袋裡面取出僧衣和鞋襪,交給劉辛,然後合十為禮:「劉掌教,保重。」
「大師也保重,日後有機會再敘。」說完,劉辛取出一把丹藥。塞到天禪手中,目視著他走出洞窟,消失在夜幕之中。
「老友相見,卻不能秉燭夜談,實在是憾事。」劉辛低聲慨歎了一番,然後取出一粒化形丹,吞到肚子裡,轉眼間。就幻化成智能的模樣。
換上僧衣,劉辛此刻看來,和智能沒有什麼區別。他並不急著離去,反倒重新回到無相劫陣,繼續閉目沉思。
就在剛剛被困入大陣的時候,燃燈引發了無相劫火,劉辛確實被烤得夠嗆。不過。很快,他就對無相劫火產生了興趣:為什麼無色無相,卻又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呢?
隨著他陷入深思,漸漸也就忘卻了無形之火的烘烤。劉辛可以說是用火的行家,他本身修煉地就是至剛至陽的混沌玄火,後來又進化到混沌真火,可是,無論怎樣變化,本質並沒有改變,都是有形之火。
可是。這無相劫火是怎麼做到的呢?這個問題,一直在劉辛的腦海中縈繞:有形、無形,有相,無相…猛然間,劉辛忽然聯繫到長期以來,一直困擾他的天煉之法。之所以想不通,就是因為,沒有丹爐。火從何發?
隱隱的,劉辛抓到一些什麼,但是一時又無法融會貫通。這時候,燃燈又加大了無相劫火的威力。
這一下。劉辛感覺得更加清楚,原來,火本來就存在於天地之中,燃燈做的,只不過是借助陣法,將火引發而已。
那麼,不借助陣法。能不能引發天地間無窮無盡地火之力!
此刻。劉辛的全身,每一處都有絲絲無形之火侵入。在烈火焚身中。劉辛豁然開朗:自己何嘗又不是天地間的一粒火種,這就是「天火」的境界。
在神識中,似乎傳來砰的一聲脆響,一切都在這一瞬間解脫了,劉辛的境界,終於突破。
原來,大尊的境界就是這樣,原來是用肉眼在看世界,看地是形色,現在,是用元神來看這個世界,看的是理,是事物彼此間的聯繫,是它們的本質。
在這一瞬間,劉辛就已經擺脫了無相劫陣的束縛,只不過,這種境界實在太美妙,劉辛捨不得離開,捨不得放棄,像一個飢餓的嬰兒吸吮乳汁,他的元神仔細打量著這個嶄新的世界,萬事萬物,盡在掌握。
直到智能和尚向天禪下毒手,劉辛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他這才強迫自己從美妙的境界中脫離,飄出無相劫陣,將智能擊斃。
送走了天禪之後,劉辛並不急於離去,他盤膝在地,繼續沉醉在這片全新的世界中。要不是身處靈山,他真想嘗試一下天煉之法,不過,現在他只能一遍一遍在腦海中演繹,他有信心,一定能成功。
兩天之後,劉辛終於戀戀不捨地走出洞窟,在燃燈返回之前,他必須離開佛界。而化形丹地功效,也只能維持三天罷了。
靈山下,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佛子,沒有人注意到已經變化成智能的劉辛。回首遙望金碧輝煌的雷音寺,雖然劉辛很想到裡面轉轉,但是,現在剛剛進入大尊的境界,在實力上,並沒有太大提升,所以,劉辛只好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回過頭,劉辛準備繼續趕路,毫無徵兆的,一個身材微胖的和尚出現在劉辛面前:「施主,何處去?」
劉辛不由摸摸鼻子,他現在也是大尊地境界,所以,他能看破幻象,眼前的胖和尚,本體卻是丈六金身,這樣的人物,佛界只有一個。
「佛祖?哪裡來的,就往哪裡去。」劉辛就知道,在佛祖眼皮地下發生地事,絕對瞞不過他的慧眼,更何況,佛界大尊是最擅長演算之術。「你也已經跨入大尊之境,我不該難為你,不過,還是把定海珠留下吧。」
劉辛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不過,他並不想就此放棄,境界得到突破,前途一片光明。於是,他淡淡的一笑:「佛祖,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還請大開方便之門。」
「佛門廣大,不渡無緣之人。」
「那小子說不得要在靈山放肆。」事到如今,劉辛也只好全力一拼,雖然結果可能都一樣,但是劉辛至少奮鬥過。
如來面上露出微笑,伸手在地上掐起一朵曼陀羅花,拈花而笑:「此花有毒,但是卻可賞心悅目怡情,因此得以生存;萬物生於天地之間,皆有其存在的價值,我要留下定海珠,就是要你留在佛界,也許千年之後,佛界又會出現另一位大尊。」
劉辛終於明白如來的意思,竟然要自己加入佛門,而且還以大尊相誘。看那燃燈跟著如來混了幾千年,都沒有成為大尊,劉辛很難相信自己在這裡能取得成功。佛門的教義,實在不適合他。
「在下恐怕不是有緣人,外面有我地兄弟朋友,等候我跟他們一起奮鬥。」
如來把手中地曼陀羅拋到空中,瞬間化為萬千,飄飄灑灑,飛遍整個靈山。所有佛子都雙手合十,潛心禱告。佛祖散花的時候並不多,每年也就在浴佛節撒一次而已。
劉辛也感覺到一股寧靜祥和之氣浸入元神,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萬念皆空,眼前,只有如來莊嚴地法相,叫人只想頂禮膜拜。
劉辛的兩膝慢慢彎曲下去,雙手也不由自主地合在胸前。如來的臉上也露出微笑:「無愛無慾,無念無求,皈依我佛,萬事皆空。」
可就在這個時候,劉辛的身上忽然黑氣升騰,不知不覺現出三丈元神,張口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整個靈山都為之一顫。
「好險,差點被如來算計!」劉辛終於徹底恢復心智,雙目怒視如來道:「佛祖就是這樣渡人的嗎?」
如來暗叫一聲可惜,如果不是劉辛的元神在關鍵時刻覺醒,只怕現在已經誠心向佛:「你想去,我想留,還是讓天意來決定吧。」如來伸出右手,托在胸前:「只要你能逃出我的掌心,就可以離去。」
「靠,又玩這一套,當年妖族大聖的觔斗雲快不快,都跑不出去,老和尚也想把我壓到五指山怎麼的?」劉辛實在不想重蹈妖族大聖的覆轍,於是叫道:「能不能換點別的創意,飛行之術並非我的特長。」
這時候,靈山的佛子也逐漸聚攏過來,他們自然看出如來的化身在此,於是都雙手合十,默立周圍,聽到劉辛跟佛祖如此說話,都不由暗暗皺眉。尤其是其中的天禪大師,更是歎息不已。
「雲在天,花在地,春風拂面落雨滴,這就是天道,你無法改變,妄圖逆天行事,只能自取滅亡。劉辛,你身邊還有二十一位朋友,你不想他們都為你獻身吧。」如來看起來還是那麼莊嚴,那麼凝重,但是,話裡卻透出威脅。
這一下點在劉辛的軟肋,他心中腹誹了一番,然後說道:「我有個要求,可不可以提出來?」
如來當然不怕他耍什麼花樣,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小把戲都是鏡花水月,所以,如來微微頷首。
「我可不可以煉一爐丹?」劉辛臉上忽然現出一片莊嚴的氣息。
「這和我們的賭鬥有關係嗎,你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吧?」如來忽然覺得劉辛的想法很可笑,大尊想要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攔。
「不,我只想嘗試一下自己新體悟的煉丹之術,我擔心自己今後再沒有機會來實踐。」劉辛淡淡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神情卻無比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