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想起畫舫這個詞的時候,神經質地趕緊扭頭左右看了看,細雨中,人們表情平靜,氣色溫和,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裡,只有細雨中,那些情侶撐著雨傘相擁著走過,雨傘下的男女百忙之中,目光飄出來,往瞳瞳這邊看上一眼。
在夫子廟前面的街上,安鐵和瞳瞳走了一會,夫子廟還沒看到,兩邊街上的菜餚的香氣卻越來越濃,安鐵不由得嚥了口口水。
大概嚥口水的動靜比較大,以至於瞳瞳馬上轉頭看了安鐵一眼,然後笑了起來。
「丫頭是不是想吃飯了?」
安鐵笑道。
「是你想了吧,我聽見你嚥口水了。」
瞳瞳看了安鐵一眼,笑了起來。
「嗯,都怪著兩邊的小飯店,把飯菜整得味道這麼大……對了,這夫子廟在哪啊?」
安鐵說著又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兩個人一邊張望,一邊往前走,等走到街頭的路口時候,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起來,不用找,夫子廟以前的大牌樓一下子就聳立在眼前。
「在那!」
瞳瞳興奮地叫了起來。
「嗯,到了,估計秦淮河也就在旁邊。」
等安鐵和瞳瞳走到夫子廟前的牌樓下,馬上又看到狀元樓。
在夫子廟和狀元樓的後身,那古典別緻,綠瓦紅牆,偎紅倚翠的建築一下子就湧到了你的眼前。不用問,這就是在許多人的夢裡和詩詞裡無數次出現的秦淮河了。
「叔叔,那裡就應該是秦准河吧,這裡太漂亮了,與濱城的感覺真的太不一樣呀。」
瞳瞳說。
「嗯,肯定不一樣,看著夫子廟和狀元樓,旁邊就是一溜水榭亭台,青樓歌妓,古人考得功名,肯定馬上就要尋歡作樂,在長安,他們一日看盡長安花,還要騎馬,這裡倒好,就在旁邊,走兩步就到,倒是方便得很。嘿嘿。」
安鐵笑道。
兩個人不一會,已經沒有懸念地來到了秦淮河上的一座橋上,橋下的秦淮河,兩岸垂柳依依,一條條雕樑畫棟,風姿旖旎的畫舫載著遊人在河裡慢慢悠悠地漂浮著,人們臉上懶洋洋的,大概因為秦淮河的嫵媚嬌柔,骨頭都有些酥軟了。
瞳瞳站在橋上,穿著嫩黃的裙子,輕風微微吹拂,細雨如絲,在瞳瞳的頭上和周圍飄著,雨並不大,雨絲有時候看不真切,霧一般把瞳瞳籠罩在橋頭,使瞳瞳看起來如同開在霧雨中一朵清新而嬌艷的花朵。
看著瞳瞳,安鐵的眼睛彷彿被施了魔法,不由得呆在了那裡。
瞳瞳站在橋頭,安靜地看著河裡的畫舫飄來蕩去,好一會,才回過頭,對安鐵燦爛一笑,輕聲道:「叔叔,這裡真好,嗯,你看這些畫舫和房子,好多都是黃色的基調啊,連房頂都是這種色調。」
安鐵稍微靠近了一些,拉起瞳瞳的手,感覺瞳瞳的手溫熱而柔軟。老實說,安鐵沒到這裡之前,想了不少秦淮河的顏色,安鐵覺得應該以暗紅色為主,沒想到到這裡一看,竟然最先入眼的是那明晃晃的黃,這到讓安鐵有些意外。
顯然瞳瞳一到這裡,馬上就發現了這點。現在聽瞳瞳這麼一問,安鐵想了想,然後說:「我也沒想到這裡竟然是黃色最搶眼,我想大概是這樣,南京一向被認為是最適合皇帝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說,這裡的風水龍脈,適合開朝立代,大概因為如此,秦淮河兩邊的建築大概也顯露了這點意思。只不過,這裡雖然是六朝古都,但住在這裡的皇帝們大都是一些喜歡吃喝玩樂的敗家皇帝,最後紛紛因為太過奢華而亡國,這也是讓南京鬱悶的地方,也因為如此,才會有秦淮河這樣風流絕代的胭脂地風流鄉。不過,這些皇帝雖然不著調,但在文化上,卻都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像南北朝梁武帝篤信佛教,大興寺廟,達摩禪師就是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把對中華文化影響極大的禪宗,帶了過來。還有李後主李煜,在文化上也都是……」
安鐵站在瞳瞳身邊滔滔不絕地說著,瞳瞳安靜地聽著,不時回頭看著笑一下,也不發表意見。
安鐵說著說著,發現瞳瞳的目光在秦淮河的河水上飄搖著,彷彿在聽自己說話又彷彿沒聽,而是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如畫一般清脆明媚的臉上,眉頭似乎也有些糾結。
看著瞳瞳的樣子,安鐵馬上想起一句話:水邊多少麗人行,秦淮簾幕長干市。驀地愁來,干卿何事?
安鐵心想,別的美女不干我的事情,瞳瞳有心事就干我的事了。想到這裡,馬上伸手過去,搭在瞳瞳的肩膀上,柔聲道:「丫頭,在想什麼?」
瞳瞳似乎有些恍惚地說:「沒想什麼!」
接著,安鐵搭在瞳瞳肩膀上的手,馬上感覺瞳瞳的衣服有些濕了,別看這種雨小,沾衣欲濕杏花雨,其實,這種雨是很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濕透的。
「丫頭,我們趕緊找一個地方吃飯吧,你看,那河邊有一個秦淮人家,好像是挺有名的一個飯店,我們去那裡吃。」
安鐵說。
「好,嗯……」
安鐵的話剛說完,瞳瞳應了一聲,但卻慢慢轉過身,看著橋的另外一邊的欄杆上的兩個人。
剛才,安鐵和瞳瞳兩個都是面向河水,加上橋上還有別人,除了瞳瞳,安鐵根本沒有留意其他人。
安鐵有些奇怪地看了瞳瞳一眼,也朝橋的另外一頭看去,就見橋的另外一頭的欄杆上,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滿頭白髮,根根銀絲一絲不苟地在披在他的頭上,看起來很講究,很有派頭,而此公的衣服卻走極其普通,而且糟蹋,髒兮兮的,很難形容。
女的乃一少女,少女身材纖巧婀娜,穿著一身紫色的漢服長衫,雖然沒看到正臉,但在細雨中少女,還是讓人感覺她如同一個落入凡塵的畫中的仙女。
少女十分乖巧地依偎在老爺子的身上,手繞在老爺子的腰上,看起來像一對出遊的爺爺和孫女。不過,即使是爺爺和孫女,這兩人的反差還是稍微顯得太大了些。
安鐵反應是,把這個女孩子與瞳瞳做了一個對比,看行人,發現路過橋頭的行人紛紛都向瞳瞳和那個女孩子瞄著。
「嗯,回頭率差不多,那個女孩子應該是穿了一個特別的衣服,沾了衣服的光,不然……」
這時,安鐵突然發現老頭的一個動作,讓安鐵大跌眼鏡,就見老頭一隻髒兮兮的老手,悄悄伸到了少女圓潤的屁股上,輕輕地撫摸著,少女似乎沒有察覺,這老頭似乎嫌少女沒有反應不太過癮,摸屁股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少女開始有些忸怩的時候,曼妙的身體開始搖擺起來。
看到這裡,安鐵突然心中一動,就在這時,就聽見那個老爺子哈哈笑了起來:「哈哈,乖寶貝,這樣才夠勁。」
「操,又碰到一老色鬼,我還以為是爺爺和孫女。」
說著,安鐵掃了瞳瞳一眼,瞳瞳也發現安鐵在看她,瞳瞳的臉色紅了紅,但目光還走沒有從那個老頭和少女的身上離開。
老爺子話音剛落,少女那黃鶯入谷一般好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少女說的是吳儂軟語,安鐵沒聽懂,但聽語氣,肯定是在撒嬌賣騷,絲毫沒有責怪之意。
少女一說話,安鐵的眼睛馬上瞪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女的背影,安鐵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
紫衫少女,就在前幾天,彭坤安排她陪自己喝酒的那個舞姿翩躚超凡脫俗的紫衫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