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華聽安鐵說完,在電話那頭沉吟道:「是啊,我要借這次機會好好把中華幫做個改革,大哥,晚上你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商量一下。」
安鐵頓了一下,道:「行,我晚上有個飯局,結束之後我就過去,你定好地方給我打個電話就成。」
安鐵正說話的時候,張生敲了一下門口走了進來,安鐵沖張生擺了一下手,張生便在安鐵對面坐了下來。
安鐵掛了電話之後,抬頭看一眼張生,道:「晚上你也一起過去吧,幫著出出主意。」
張生笑了一下,道:「行,不過我覺得現在小路就出來有點玄乎啊,畢竟警察局那邊還沒有明確地說中華幫的事情過去了。」
張生說著,皺了一下眉頭。
安鐵攤攤手,給張生扔過去一根煙,然後自己點上一根,抽了一口,道:「應該沒問題,剛才付天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的雖然是孫大勇的事情,可言下之意很明顯。」
張生一聽,鬆了一口氣,點上煙,道:「那就好,大哥,這付天霸看起來不好接觸,可最近很給你面子啊,是不是看黨書記下台了,想抱住朱市長的大腿啊。」
安鐵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現在黨書記下台了,市長獨大,付天霸想做牆頭草也不行啊。」
張生笑道:「是啊,不過,大哥,這個朱市長還真夠意思,那麼大的項目啊,一想起來我就興奮啊。」
安鐵笑了一下,道:「這是個大買賣,不過,還沒有到手之前也不能大意,對了張生,這兩天一定要好好注意支畫動向,現在黨書記下台,支畫搞不好就會狗急跳牆……」
張生皺了一下眉頭,道:「是啊,我也擔心呢,這兩天咱們的藝術展就開幕了,我怕支畫……」
安鐵擺擺手,道:「我們多注意點就行了。」
張生點點頭,正想在跟安鐵說什麼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張生看了一眼電話,有些不大自然地站起身,對安鐵道:「大哥,我出去有點事,晚上你啥時候去告訴我。」
安鐵有些納悶地看了一眼張生,笑道:「是不是絲絲找你了?」
張生一愣,然後笑嘻嘻地道:「呵呵,不是,那什麼,我先出去了哈。」
安鐵看著張生接起電話急匆匆地就走出去了,搖頭笑了一下,難道那個陳絲絲成了花心大蘿蔔的終結者了?
張生把門關上以後,安鐵看了一下時間,剛六點,離與老馬和劉芳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安鐵給瞳瞳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泡了一杯茶,拿著茶杯推門出去轉悠了一圈。
公司的藝術展即將開幕在即,現在這個時間許多員工還在加班,趙燕和歐陽一直在針對開幕的事情在忙活,安鐵去公司藝術展辦公室看了看,只見歐陽領著幾個員工正在為藝術展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歐陽見安鐵進來,笑著迎上來,道:「安總,你還沒走啊?」
安鐵笑著點點頭道:「一會跟日報社的老總有個飯局,你們忙吧,明天我們爭取再開個會,把開幕之前的準備工作做足了。哦,對了,歐陽,一會你帶著這些姑娘和小伙子去外面吃點東西吧。」
歐陽笑了一下,道:「行,我知道了,安總放心吧,今天會議上說的那個項目又讓我們人心大振啊。」
安鐵和歐陽在廣告部閒聊了一會,便趕赴與老馬和劉芳的飯局,安鐵對於老馬突然邀約跟自己吃飯有點意外,也感覺十分不爽,這個老馬在五年前自己處於低谷的時候落井下石的那一幕現在安鐵仍然記憶猶新,不過,安鐵倒是想看看老馬今晚想說點什麼。
安鐵到了與老馬和劉芳約好的酒店,一進入那個包間,看到老馬和劉芳似乎早就已經到了,正坐在那喝茶,安鐵被服務員帶進來的時候,劉芳和老馬一起站起身看向門口,等安鐵靠近桌子,老馬還笑呵呵地沖安鐵伸出了手。
安鐵看老馬這五年倒是沒多大變化,只不過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和氣了些,見到安鐵那一瞬間神色有點複雜,但表現得也沒太明顯。
「小安,哦,現在該叫安總了,呵呵,咱們可是好長時間沒見面了吧?」
老馬坐下之後看著安鐵說道。
安鐵看著假麼假事的老馬同志,趕緊擺了一下手,道:「馬總,你就按照以前那樣,叫我小安就行,可別太客氣,您怎麼說也是我的老領導啊。」
老馬聽安鐵這麼一說,往椅背上一靠,往日的那種老總派頭又不經意地端了起來,這時,劉芳插話道:「馬總,你看我說嘛,安鐵可不是個忘本的人。」
老馬點點頭,遞給安鐵一根煙,然後兩個人點上抽了起來,這時侯服務員已經開始陸續上菜了,安鐵與老馬和劉芳聊了一些以前報社裡的事情,老馬居然說起安鐵做的那個時尚小姐大賽搞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把安鐵聽得一愣一愣的。
安鐵看著老馬隻字未提他當初是怎麼對天道和安鐵的,但卻大大地鼓吹那個活動做的好,這老馬不愧是個老江湖,說起來毫不臉紅。
三個人喝了幾杯酒,安鐵總是覺得老馬有話要對自己說,可一直也沒進入正題。
安鐵看著心裡有話的老馬,暗自好笑,這個老馬以前說點什麼東西就是費勁,讓人自己去領會,可如今安鐵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你老人家不說難道想讓我去猜嗎?安鐵估計這老馬今天找自己是想談談合作的事情,給報社創創收。
果然,老馬終於沉不住氣,看看安鐵,笑呵呵地說道:「小安啊,我聽說黨書記被『雙規』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
安鐵一聽,抬頭看了一眼老馬,心裡暗想,黨書記「雙規」的事情怎麼傳播得這麼快,這老馬的消息也夠靈通的,現在這年頭,謠言比新聞傳播的快多了,而且大致上,謠言的可信程度比新聞還來得高。
「啊,我也不是很清楚,現在我就一個純粹的商人,對於這政府部門的局勢一直不是很感興趣。」
安鐵不鹹不淡地說。
老馬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安鐵,道:「小安,你在我和你劉姐面前就別謙虛,現在不光是朱市長對你很是看好,聽說你們公司也將要有一個大型政府項目即將上馬,這個了不得啊,小安你一直讓我刮目相看啊。」
安鐵聽了老馬的話,皺了一下眉頭,這消息怎麼這麼快就傳出去了?
「哪裡,馬總,現在外面的消息哪能信啊,你就別給我扣高帽了了,想當初我在報社不就是一個小記者嘛,也沒什麼。」
安鐵特意點了一下老馬。
「哎,誰年輕的時候能有多大作為,你已經很不錯了,以前在報社的時候我就想過培養你來著,可目前看,你還是出了報社有發展,像咱們那種報紙現在是越來越難做了,這一點劉芳以前也肯定跟你說了。今天呢,我跟劉芳一起約你吃頓飯,一來是希望跟你聚一下,向你陪個不是,當年我有為難你的地方你也別介意,咱們體制就是這樣,跟咱們的私人交往應該分開來看,二來是想跟你們進一步合作,你放心,報社會提供一切便利和優惠。」
老馬對安鐵開會一樣說道。
老馬的言辭非常懇切,本來安鐵都不想理老馬這茬,但一看這老馬和劉芳蒼老了不少的臉,只是笑了笑,道:「馬總這是說哪裡的話,過去在報社蒙你們關照挺多的,來,我敬二位老領導一杯。」
安鐵沒駁老馬的面子,這讓老馬心裡很是動容,一個勁地跟安鐵喝了不少酒,然後兩人一起談了一下濱城的局勢,安鐵發現,老馬這個老油條對濱城的局勢看得很透徹,其中有一條,就是關於黨書記落馬的原委始末,原本黨書記和朱市長就不是一路的,一直明爭暗鬥,尤其是最近兩年經濟過熱,國家進行緊縮性宏觀調控政策以來,朱市長和黨書記就開始因為這個問題一直在較勁,現如今黨書記落馬,牽扯到的問題不光是濱城,乃至上頭的千絲萬縷的聯繫都牽涉其中。
黨書記和朱市長的鬥爭,並不是兩個人的鬥爭,而是兩個陣營的鬥爭。現在一些這種級別稍微高一些的官員之所以落馬,基本上是政治鬥爭的結果,而並不是因為其個人腐敗一個原因所致,現在的腐敗是制度性腐敗,沒有人是乾淨的,這一點,安鐵倒是一清二楚。
一個腐敗的黨書記倒了,另外一個腐敗的黨書記還會站起來。這種政治鬥爭式的反腐敗根本不會對社會和行政成本有任何正面改變。有人甚至用喝血的蚊子來形容這種反腐敗還不如不反,一個關在一個骯髒的房間的人身上釘滿了喝血的蚊子,這些蚊子喝飽了的時候,進來一個人要把這些蚊子趕掉,這個人恐懼地大叫這個人別趕,這個人不聽,結果,喝飽了的蚊子被趕跑了,來了一群更加飢餓的蚊子,結果第二天早上這個人的血被喝光死了,如果不趕跑批喝飽了血的蚊子,這個人還可能活下來。安鐵與老馬和劉芳吃過飯以後,張生便開著車過來接安鐵去路中華定好的酒店。
路上的時候,安鐵靠在車後座上,點上一支煙,想著支畫和黨書記的關係。很明顯,黨書記和朱市長的鬥爭是一個關於是否落實國家宏觀調控政策的鬥爭,這種鬥爭是盤根錯節聲勢浩大的,是兩個陣營的鬥爭,說白了,這種矛盾並不是他們兩個人的矛盾,而是他們站在不同的隊列,當官必須站隊,站錯了隊,你就什麼都完了。顯然,這裡的鬥爭是兩個大的利益集團的鬥爭。
看來黨書記是站錯了隊。黨書記和支畫之所以勾結在一起,不能說他們是狼狽為奸,但至少在某些問題上的利益是一致的。
朱市長的意思是讓安鐵找到更多支畫和黨書記有一致利益的證據,就是說,黨書記那一隊人並不現階段國家的宏觀調控政策,而是希望國家經濟繼續這樣高熱發展。
以房地產為代表,顯然,支畫和黨書記的某些方面是相通的,那就是支畫希望房價漲得這樣,支畫可以賺更多的錢,而黨書記正好也是這種以市場決定房價,用支柱產業飛速發展帶領經濟增長的觀點的者。
只是,支畫通過哪些方面參與這種利益分配?難道僅僅只是通過宋鐵成的地產公司?當然不會,支畫的手一定會伸得更長!她的手到底會伸多長呢?支畫到底是什麼人?她到底想幹什麼?
安鐵正想著,車已經到了飯店門口了,安鐵和張生下了車,正想往裡面走,張生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掛上電話,張生神色一變,馬上對安鐵說:「大哥,好像出了點事情,中華幫在酒店旁邊好像海青幫的人截住了。」
安鐵扭頭往酒店旁邊的胡同看了一眼,一下了看到了路中華一干人的身影,二人對視了一眼,迅速地往那邊跑了過去。
安鐵和張生到了巷了裡以後,看到中華幫和海青幫的人在那個小巷子當中形成了兩個陣營,路中華和孔三文、吳軍站在一旁沒說話。對面陣營裡的王陽則挑釁一樣站在那,眼睛盯著站在他面前的孫大勇,似乎完全沒有把孫大勇放在眼裡?
安鐵奇怪地看了王陽一眼,心想,這小子今天怎麼了,平時見了中華幫這麼多人絕對沒有這麼囂張,今天見鬼了?
「孫大炮,你瞪什麼瞪,你平時覺得你挺能打的是吧,今天我就教訓教訓你,讓你以後知道點天高地厚。」
王陽拿出一個手帕,在鼻了上點了點,故做瀟灑地說。
「小子,趕緊滾回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老子今天沒興致,否則,老子把你那娘們唧唧的手帕塞到你的屁眼裡去。就你這兩下子,玩個妞你都堅持不了幾分鐘,打架你就免了吧。」
孫大勇大聲冷笑道。
「是嗎?我倒想看看你怎麼把他的手帕塞到他的屁眼裡去。」
孫大勇話音剛落,就見王陽旁邊站著的一個人往前一走了一步,鬆鬆垮垮地站在哪裡,懶洋洋地說。
見到這個人,大家都是一愣,這個人實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剛才也是站在王陽旁邊,但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因為他實在太普通了。
即使現在他站出來說話,大家還是有些意外,這個人看起來跟街上任何一個疲憊不堪的上班族沒有任何不同,普普通通的衣著沒有任何出色的地方,普普通通的長相沒有任何引人注目之處。甚至說話也有些恍惚,一副沒睡好覺的樣子。只是,看起來還算結實,衣服雖然普通,但一雙手自然地垂在大腿邊,顯得乾燥而穩定。
這時,小黑冷笑一聲,攔在了孫大勇前面,笑道:「你這種人,還出來打架,老老實實回家上班找個媳婦過日子是正經,我給你一句忠告,出來混是很危險的。」
就在小黑的話說完,就見王陽前面的那個人神情猛然一變,這一變,眾人一下了都楞在了哪裡,這時候,大家發現剛才那個有些疲憊的沒有睡醒的人不見了,還是那個人,但一瞬間整個人都完完全全變了,說不出是哪裡變了,但你就是感覺跟剛才完全不一樣。
這時,就聽這人冷淡地說了一句:「你應該牢牢記住這句話,如果記不住,你就錯了。」
這個人話音剛落,突然之間就有一團黑影剎那之間就到了小黑面前,一瞬間,兩個黑影就分開了,再看小黑,身形已經有些搖晃,臉上已經滿是鮮血。這時候,那個人又恢復了先前的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冷淡地說:「出來混是很危險的,你以後一定不要忘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