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看著白飛飛兩只好看的手抓著螃蟹正在生吞活剝地啃著,一邊還在對自己能打倒四個人好奇,呵呵笑道:「你吃螃蟹的功夫還真是練過,我打架這點三腳貓遠遠趕不上你。」
白飛飛此時正在把螃蟹小心地往嘴裡送,聽完安鐵的話,突然一皺眉,馬上把放在嘴邊的螃蟹拿開說:「暈,嘴被螃蟹刺了一下。」說著又試圖把螃蟹放進嘴裡,又補充說:「你繼續說,我很有興趣,看你平時溫吞吞的,今天算是讓我打開眼界。」
看著白飛飛吃螃蟹的樣子,安鐵哈哈大笑起來,道:「誰年輕的時候不好動啊,我十幾歲的時候還想去少林寺呢,差點就背著包袱上路了,如果不是我的另外一個已經出發去少林寺的朋友被派出所送了回來,說不定第二個被派出所送回來的就是我。」
「不錯,每個年輕人都犯過傻,繼續說,很有意思。」白飛飛一邊說,一邊又把一隻螃蟹腿認真地往嘴裡送。
「你真有興趣聽啊,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安鐵道。
「當然有,快說,別墨嘰,哎呦!」白飛飛正說著,又叫了一聲,大概嘴又被螃蟹殼刺了一下。
「操,你慢點吃不行啊,你真感興趣我就跟你說說吧,其實,從小我就很喜歡運動。」安鐵說。
「我只知道你現在喜歡看拳擊和乒乓球比賽,沒見你運動過,哦,對了,聽你說過你大學是游泳隊的。」白飛飛一邊吃螃蟹,一邊興致盎然忙裡偷閒地插話。
「其實我在大學時還在外面的拳擊和武術學校參加訓練,就是那種社會上的學習班。開學習班的老師不少都得過全國的冠軍。」安鐵輕描淡寫地說。
「是嗎?怎麼沒聽你說過啊?」白飛飛問。
「那有什麼說的,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對那種少年式的好勇鬥狠有興趣嗎?」安鐵說。
「什麼叫好勇鬥狠啊,鍛煉身體不好嗎?武之一字,由止和戈兩個字組成,就是不戰的意思,知道吧,這是說目的,本質上是一種積極進取的精神,練武為了保護平靜美好的生活嘛,哎呦,又被刺了一下。」白飛飛一邊說還是一邊吃螃蟹。
「操,你就不能先不吃那個東西啊,又沒什麼肉。」安鐵大笑道。
「不行,螃蟹好吃,吃的是個味道,你看你現在成天無精打采的,我看你現在有空還得練練。」白飛飛說。
「其實,誰在少年時代沒有英雄的夢想啊,但我們現在這個時代英雄名字都是在追悼會上才能偶爾聽到。英雄都死了。」安鐵說。
「你過激了,每一個時代都需要英雄,英雄永遠是大家仰望和崇拜的。」白飛飛把螃蟹從嘴邊拿開,認真而天真地說。
「呵呵,上世紀的由年代是個很有英雄主義感的時代,那是的少林寺和香港的一些武俠電視簡直是萬人空巷,大家都在看,影響了一代人的少年,那時候我很小,你應該記得吧,其實從小我就特別喜歡運動啊,我十二三歲的時候,磚頭一樣厚的毛澤東選集我打碎了20來本。」
「為什麼要打毛澤東選集啊?」白飛飛奇怪地問。
「練拳啊,我本來想弄個沙包,但到處都沒有整著沙子,那時不知怎麼搞的家裡毛澤東選集特別多,有好幾套,我就把這些書用洋釘釘在牆上,打碎一本再換一本,經常把得血肉模糊。」
「打書怎麼能打出血?」白飛飛問。
「你想啊,書很小啊,四個角都釘上了釘子,有時候打不準就打到洋釘上了,不出血才怪,不過後來我就打得很準了,現在我打人也挺準,就是打毛澤東選集練出來的,哈哈。」安鐵笑道。
「真的假的啊?」白飛飛已經不吃螃蟹了,瞪著眼睛聽安鐵說得津津有味。
「跟你說,我讀初中的時候,有好多兄弟,很調皮,成天打架,沒人敢惹我們,初三的時候我轉到縣城讀書,幾個學校裡,我打架那可是出了名的,腿上的功夫全縣,那時候,全縣的痞子頭頭經常慕名來找我比試,搞得我不堪其擾。」安鐵道。
「是嗎?你還有這樣的光輝歷史啊?」白飛飛眼睛放光地問。
「這有什麼,我還組織過幫會呢,哈哈,我想想,好像開始一位兄弟提議叫斧頭幫,後來我覺得太庸俗,就改名叫風雲會,幫眾遍及全市的高中。」
「啊?不會吧,你還做過黑幫幫主啊,還斧頭幫,暈死。」白飛飛笑著問。
「哈哈,那時小啊,好玩唄,不過,幫會沒成立,過些日子我那兄弟租房的地方發生了一起惡性事件,警察查房,把那個幫規查出來了,結果還在派出所關了幾天,你還別說,我改的那個風雲會救了他,一看這風雲會和那模糊的幫規,警察查了一頓什麼也沒查出來就把他放了。」
「你故事還真不少,安幫主有沒有在社會上做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啊?後來怎麼對混江湖不感興趣了?」白飛飛笑問。
「後來興趣慢慢轉移了唄,誰少年時代沒有個江湖夢啊。你還別說,那時有點動靜的事我還真做了不少,就是退出江湖的時候還做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安鐵頓了一下,看著白飛飛說。
「快說!快說!別賣關子。」白飛飛把剛拿到嘴邊的螃蟹又拿了下來。
「初三我剛到縣城唸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下放的做過京劇武生的老師,功大很好,那時候我就跟他學拳擊,我是大弟子,下面師弟一大堆,那時候沒有黑社會啊,要是按現在叫法,我那老師就是當地的老大了,我那老師還有五個師兄弟,當時無人敢惹。我也是跟當地的一個混子打架的時候認識我那老師的,只不過後來我興趣轉移跟他的聯繫就越來越少了。」
「你的興趣怎麼轉移的?」白飛飛問。
「好在我成績一直不錯,就是好玩調皮,我上的高中是市重點、高中啊,上高中之後,我對的興趣越來越濃,整天想著靠做少年天才,那時有不少中學生靠發表文章保送上大學的,我也就成天寫詩歌,想著哪天因為天賦被保送上大學很牛逼啊,你還別說,我那時經常在全國性的報紙和雜誌上發表文章,還有不少獲獎的。」安鐵也津津有味地陷入了青春的回憶中。
「為什麼想著保送啊,你是讀的重點中學,考大學不也行嗎?」白飛飛詫異地問。
「操,這也可能是性格原因,總想著與眾不同,我那個學校考大學很容易啊,升學率非常高,我那時就想,這個學校每年要考那麼多大學生,少年作家和詩人還沒有吧,那我就來做這個人,可讓我鬱悶的是,雖然我也發表了不少東西,但最後大學還是自己考的,沒撈著保送。」
「上了高中還打架嗎?」白飛飛興趣盎然地問。
「基本上不打架了,但還是經常在晚上去跟我那一幫師兄弟練拳擊。那年鬧學生運動,我看見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大學生到我們學校門口演講,當時周圍圍了很多人,他的演講給了我很大的振動,於是,我就開始在學校以學校共青團的名義組織社了,自己做社社長了,後來想起自己曾經要組織幫會就覺得自己很幼稚。
「不錯,你這個轉變也挺有理想主義色彩的。」白飛飛說。
「其實也是碰到一個好老師,就是那個教我拳擊的老師,他見我成績好,總是希望我別天天跟他的那幫弟子混在一起,讓我好好唸書,高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很少去他那裡玩,拳擊也很少練了,在跟一個師弟練拳擊的時候,我感覺體力不支,被我那個師弟都打得喘不過氣來,我就對我那老師說:『算了,我以後不練拳擊了』於是就想認輸,不想還手了,你猜結果怎麼樣?」
「怎麼樣?」白飛飛問。
「結果我那老師命令我那師弟一直猛揍蹲靠在牆上的我,把我揍得眼睛冒金星,說是要打到我還手為止。」
「最後結果呢?」白飛飛問。
「結果是我的鼻子出血了,而我那個師弟去醫院了。」安鐵道。
說完,安鐵想了想,頗為懷念地說:「我其實挺感謝我那個老師的,雖然他在社會上混,但人非常不錯,沒有把我引向歧途,他說的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
「什麼話?」白飛飛坐直了身子問。
「人生就像一場拳擊,你永遠不能認輸,永遠不能放棄,認輸和放棄你就得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像你現在一樣被我們恥笑。當時,有許多師兄弟在周圍圍觀,我羞愧無地。後來,我很少去練拳擊了,但我一直記得他的話。」安鐵道。
「後來就專心做社長了,不做幫主了?後來再也沒跟人打過架?」白飛飛笑嘻嘻地問。
「打過一次,而且特別轟動,不過誰也不知道是我。」安鐵道。
「怎麼回事?」白飛飛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我和另外兩個同學傍晚的時候在外面背書,天快黑的時候我們往學校裡走,其中一個同學個子很高,身體單薄,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當時正好走到學校門口,碰到一幫學校的混子,大概20來人。那幫混子見我那個同學一搖一晃的走路看不順眼,就指著我那個同學說:『你走路就給我好好走,又搖又晃的,搖你媽個逼啊!』那時我已經是個好學生啊,另外兩個同學更是好學生了,他們人有那麼多,我們就沒理他們,繼續加快腳步往學校門口走。結果那幫人大概喝了酒,居然追了上來,攔住了我們,說我那個同學沒理他。這時候,我有點忍不住了,就說:『我們走路,你管得著?』結果,那幫人就朝我圍了過來。」
「是嗎,後來怎麼樣?」白飛飛緊張地問。
「我認識那個帶頭的混子,個子有一米八幾,外號叫神腿,呵呵,那時候好像受了電視劇陳真的影響,許多混子都愛練腿功,開始是他一個人跟我打,他們20幾個人把我圍在中間,結果是,那個外號叫『神腿』的傢伙被我幾腿踢得倒在學校門口的飯店的台階上,半天都沒爬起來。後來嘛,嘿嘿,他們20多人就全部把我圍起來了。」
「吃虧了?快說結果怎麼樣。」白飛飛聽得入了迷,擔心地問。
「鼻子被打出血了,但他們也有好幾個人鼻青臉腫。結果是,我殺出重圍,跑了。後來學校有一個人特別出名,說是一個人打2O多人。」安鐵笑道。
「誰啊,不是你啊?」
「是我那個跑了的高個子同學?當時天有點黑,大家都看不清楚,因為那夥人是跟他找事,最後學校都傳說我那個同學不僅學習好,而且打架特別厲害,再也沒人敢惹他了。那是我高中階段最後一次打架,後來,我就上大學了。」安鐵道。
「你這是誇自己打架厲害吧,那你上大學之後怎麼還對練拳擊有興趣啊?」
「我在大學練拳擊只是想鍛煉自己的爆發力、意志和耐力,還有控制力,我打乒乓球也相當不錯,我那時想鍛煉自己的眼力和反應,沒想別的。我其實一直在準備什麼,可是準備這些為了什麼?」安鐵看著白飛飛說。
「你看你看,你又迷茫了。」白飛飛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