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鐵的夢裡,秦楓的臉一直很模糊,看似站在安鐵面前,當安鐵一伸手,卻發現秦楓非常遙遠,而且秦楓的身體是飄忽不定的,秦楓不停地變換的髮型,臉的表情也在不停地變化。她一直在這個城市的各個高樓大廈之間飄著,在每一扇窗子裡進進出出,無論哪一扇關著的窗子,只要秦楓一靠近,窗子就會自動打開,窗子內總有一張笑臉在迎接她的到來,在每一扇窗子打開的瞬間,秦楓都笑得溫情而妖媚。安鐵覺得自己非常清醒,這些畫面無比逼真地在安鐵眼前出現,安鐵不斷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夢,卻感覺總也醒不來。
然後,安鐵看見秦楓突然從窗子裡進來,狐媚地笑著站在他眼前,秦楓嘴裡喃喃自語:「不要以為你掌握了這個城市,我才是這裡的主人!」
安鐵本來在夢裡一直是迷茫的,這時才感覺自己有了憤怒,他想說話,張開嘴,卻怎麼也沒有聲音。然後,他感覺秦楓的手正在撫摩著自己的臉,安鐵覺得秦楓的手那麼涼,這時,安鐵握住秦楓的手,突然說出一句:「寶貝,我帶你走,這裡太冷了!」這句話說完安鐵就醒了。
安鐵睜開眼睛,居然發現秦楓真的坐在自己的眼前,還握著安鐵的手看著安鐵。發現安鐵醒了,秦楓的手不由自主地縮了回去,低著頭在那裡掉眼淚。
安鐵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還在夢中。然後,他感覺大腿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迷茫地看了秦楓好一陣才肯定自己已經醒了。然後,他心中的憤怒就開始像火一樣燃燒起來。
安鐵冷冷地看了秦楓一眼,閉上了眼睛。
「他是我的前夫,我結過婚。」安鐵突然聽到秦楓說了這麼一句。
安鐵猛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直直地看著秦楓,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畢業後,我們就登記了,但沒有辦婚禮,我們結婚一年多,他就出國了,一去就是很多年,直到前兩個月才回國,他出國不久我們就辦了離婚手續,我們這裡的習俗,沒辦婚禮就不算結過婚,我沒有告訴你一是因為怕失去和你交往的機會,二是我沒有結過婚的感覺,也拒絕自己去想,時間一長也就沒有當回事。」秦楓小聲地說著。
沒等安鐵回答,秦楓又急急地往下說:「我跟他已經沒有感情了,昨天晚上他約我出來,我是打算去還他的結婚戒指,現在我只是把他當作朋友。」
安鐵淡淡地說:「朋友?我看不像吧?你還有幾個像這樣的朋友?」
秦楓猛地站起身,憤怒地看著安鐵,叫道:「你愛信不信!你跟白飛飛是什麼關係?像朋友嗎?你以為我是瞎子?你和瞳瞳是什麼關係?我難道感覺不到嗎?別假裝正仁君子了,安鐵!」說完秦楓摔上房門就走了。
安鐵一下子僵在那裡,等聽見大門被秦楓摔上後,安鐵才大聲道:「滾!」
安鐵感覺那聲「滾」沒有擊中目標,彷彿被大門反彈回來,狠狠地撞在自己的胸口上。安鐵隨手拿起一個枕頭,重重地摔向房門,那枕頭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安鐵心中的憤怒像一個吹不起來的氣球。這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朝門扔枕頭的行徑不像男人所為,他發現自己像個怨婦。安鐵馬上從床上跳了起來,站到地上,又對著門惡狠狠罵道:「我操你媽!」
就在安鐵憤然四顧不得要領的時候,瞳瞳在門外小聲問:「叔叔!」
安鐵聽到瞳瞳的聲音,心中的憤懣稍微平息了一點,安鐵悶聲道:「沒事!」
瞳瞳隔著房門說:「秦姐姐走了。」
安鐵說:「知道了,現在幾點了?」
瞳瞳說:「3點了,中午叫你吃飯,也叫不醒你,我就自己先吃了,你餓不餓,我現在給你熱飯去。」
安鐵說:「不用了,你回屋休息吧,我一會出去,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安鐵打車來到過客酒吧,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安鐵發現李海軍沒在吧檯,就直接走進了那間小屋,李海軍正在那裡喝酒。安鐵扭頭一看,發現地上有好幾箱空酒瓶,到處都是煙頭,屋子裡酒氣熏天,看來這幾天李海軍一直泡在酒裡了。
看見安鐵,李海軍抬起頭,神情恍惚地說:「坐吧。」
安鐵發現李海軍滿臉憔悴,像好幾天沒睡覺似的,鬍子老長,眼睛裡全是紅血絲,李海軍那張英俊的臉漂浮在煙霧中。
「生活怎麼像他奶奶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安鐵開了一瓶酒斜靠在牆上。
李海軍看了安鐵幾秒鐘,突然間哈哈大笑,把腳往電腦桌上一放,慢悠悠地說「不,生活就像一場又臭又長的宴席,我們都是遲到的赴宴者,只能吃剩的,吃著人家用剩菜做的大雜燴,嘗著別人的口水,還像那個傻皇帝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安鐵也哈哈笑了起來,舉起酒瓶和李海軍重重地碰了一下,說:「生活還是很有趣的,大雜燴的口感也是很好的,只要你不去深究它的來龍去脈。我今天就發現,我他媽的就愛吃大雜燴,連女人都是人家剩下的。」
李海軍歪著頭,看著安鐵,說:「哦?不會吧?你小子在女人那裡受挫了?」
「我發現女人確實比男人進化得徹底,她們可以把偷來的東西當成自己的,當你要的時候她們還會反咬你一口,把你稱為搶劫者。」安鐵說。
「哈哈!讓我猜猜那個偷東西的女人是誰。」李海軍喝了一口酒,仰起頭,下巴上的鬍鬚在昏暗的燈光裡散發著青色的光澤。
「還能是誰?我到現在才發現我遇到了一個厲害角色,秦楓,這個女人絕對是進化到極致的女人,她居然結過婚,你沒想到吧?」
李海軍哈哈大笑:「真的啊?這就有點搞笑了。」
安鐵說:「其實結沒結過婚我倒不在乎,關鍵是她欺騙了我,還有更搞笑的,你猜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什麼?」
李海軍還一直仰著頭看著天花板說:「什麼?」
安鐵說:「我看見我的女人挽著她的前夫在飯店裡卿卿我我,我還他媽的在廁所裡回味著他們的情話,撒尿撒得爽極了,很搞笑吧?」
「哈哈!搞笑!確實搞笑!你知道上次我為什麼先走了嗎?我也發現了一件十分搞笑的事。」李海軍吐著煙圈說:「那天我出去方便的時候,回來走錯了房間,發現了一個熟人,也是個進化到極致的女人,你猜是誰?」
安鐵問:「誰呀?」
李海軍說:「我大學處了四年的女朋友,那個我曾經當成寶貝的女人,現在居然躺在一堆日本人的懷裡,哈哈!」
李海軍說完哈哈大笑,說:「你知道她現在叫什麼名字嗎?那幫日本人叫她『捅倒處子』,她看到我居然跟不認識我一樣,心理素質那叫一個好。」
安鐵嘿嘿地乾笑了兩聲,說:「好!妓女變成了,大雜燴成了佛跳牆,男人都成了得道成仙的豬。」
兩個人突然地沉默下來,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直響。這時,安鐵的電話瘋了一樣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