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沖此話一出,林肖頓時兩眼赤紅,一臉鐵青,甚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身上隱隱有股妖氣隨之散發了出來。
李培誠其實在弗塵星的時候便已察覺到林肖身上帶有一絲隱晦的妖氣,只是他向來對妖怪一視同仁,葛門弟子也是人妖混雜,就連他最親近的丫頭,葛門首席護法金玲,也是一金貓妖,更別提他在海外那些朋友兄弟十有八九都是妖怪出身,故對林肖身上帶有一絲隱晦妖氣,李培誠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如今猛然聽到林文沖竟以此來羞辱林肖,李培誠心中不禁錯愕了一下,接著一股怒意在心底騰地躥了上來。
一聲龍吟在大廳裡響起,林肖竟祭出了青龍剪,青龍剪鋒刃青光森寒,直指林文沖。好在這林軒閣每一層都佈置了厲害的禁制陣法,林肖含怒一祭出青龍剪,陣法立刻啟動,將法力波動,一切動靜都限定在頂樓,倒也沒引起樓下顧客注意。
「大膽!」
「放肆!」
林文沖和那位中年男子幾乎是同時怒喝出聲,那中年男子更是身影一晃,手呈龍爪隔空向空中的青龍剪抓去。
頓時林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束縛住了青龍剪,讓他動彈不得,一時間撐紅了臉僵持在那裡。
一個分神初期,一個合體中期,兩人實力相差太大,李培誠知道林肖哪怕有青龍剪在手,也遠不出那中年男子空手之敵,無奈翻手為掌,緩緩隔空朝中年男子推擊而去。
區區一個分神中期的修士,在中年男子眼裡跟林肖幾乎沒什麼區別,竟狂妄到學自己赤手空拳,隔空出招,心中不禁有些惱火,目中寒光一閃,唇間飄出一絲不屑的冷笑。猛地運轉真元,準備將李培誠整個人給吸過來,讓他栽個大跟頭。
這中年人名莫宿,乃是林家忠心耿耿的家將。林文沖從小就在他的看護下長大,自然極為清楚他的修為,見李培誠不自量力出手。臉上立刻露出幸災樂禍的冷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林肖見李培誠出手相助,先是一喜,接著便是懊悔焦急。雖然他心裡清楚李培誠的修為應該遠不止分神中期那麼簡單,但卻不認為他是林家排得上號的家將,莫宿地對手。
李培誠卻仿若不知自己這種行為乃是以卵擊石。表情平靜如水。手仍舊不知死活地緩緩朝前推擊而去。似乎在練太極一般。
一股綿中藏針地力道。隨著李培誠手掌地推進。狠狠地刺入了中年男人發狠佈置出來地真元力場。
狠佈置出來地真元力場立刻如同充滿氣體地氣球被針刺了個洞。洩氣一空。
林肖頓感壓力一輕。青龍剪輕鬆收了回來。
李培誠見林肖取回青龍剪。隨即收手。拍了拍他地肩膀。道:「還記得我剛才說地話嗎?走吧!」
林肖聞言。感激道:「不敢忘了先生教誨。」說完轉身準備與李培誠攜手離去。只是莫宿和林文沖早就一臉寒意擋住了兩人地去路。
「你是何人,竟敢在林軒閣撒野!」林文沖指著李培誠厲聲怒斥道。
「剛才林肖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至於撒野實在是無稽之談,我只是見到了林家下人竟出手攻擊林家七少這等天下奇聞之事,看不過去出手幫忙了一下。莫非這就是撒野,那我倒得去問問林老爺子了。林家是否有下人攻打林家子弟的慣例?」李培誠不陰不陽地說道,在說到林家下人時更是加重了語氣。
林文沖頓時氣得臉色煞青,莫宿更如同受了平生最大的羞辱,兩眼殺機閃閃,恨不得當場便祭出法寶要了李培誠的性命。
李培誠卻似乎根本沒看到兩人難看的臉色,繼續道:「這裡雖然佈置了厲害的禁制陣法,但若逼得我跟七少暴起,恐怕這陣法也是不禁用,到時引得萬人欣賞林家子弟大戰林軒閣之巔。恐怕你這個坐鎮林軒閣地林家二少爺開不了脫吧。至少我若是老爺子,肯定不會認為七少敢到這裡來鬧事,首先要拿你問罪。」
李培誠這話說到了兩人的要害,若只是林肖一人,林文沖與莫宿絕對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地修理林肖一頓,讓他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白吃暗虧。但再加上李培誠,尤其是他剛才隨手一推便輕鬆化解了莫宿佈置的真元力場,頓時讓兩人有些吃不透他。他若與林肖兩人聯合發橫。這林軒閣是商場又不是什麼鬥法場。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四人惡鬥而不引起他人注意。
而且正如李培誠所言,以林肖在林家地地位。沒人會認為他敢在林軒閣主動找林文沖鬧事,若在平時,大家可能會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不去追究,但這事一旦鬧起來,必然滿城風雨,讓林家成為整個計都星乃至整個石磯星系的笑話,林文沖就算再優秀,再得寵恐怕也難免要被林老爺子給收拾掉。
林文沖與莫宿都是聰明人,哪裡不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他們早便祭出法寶了。本想攔住二人威嚇羞辱一番,找回面子,沒想到李培誠心計厲害如斯,言辭犀利,句句冷嘲熱諷,針針見血,偏生兩人卻是毫無辦法。
一時間兩人臉色有青轉紅,再轉白……
林肖見狀,心裡大呼痛快,這才知道一路看起來表情平淡,不喜言語的李培誠,一旦開起口來,竟是如此厲害,心下好生佩服。
李培誠見二人仍擋住自己兩人的去路,不耐煩地冷笑道:「莫非兩位真的想逼我們拚死一戰嗎?」
林肖冷哼一聲,再次祭出青龍剪,一副要拚死一戰的樣子。
林文沖與莫宿兩人對視一眼,終於冷哼一聲,讓開了路。
林肖這才收回青龍剪,一臉得意地與李培誠並肩走下樓去。
兩人恨恨地看著李培誠與林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卻不知道若不是李培誠不想暴露真正實力,憑他們又如何擋得住他!
「莫叔你辛苦出去一趟,我倒要看看出了林軒閣,那小子嘴巴是否還是那麼硬?」林文沖冷笑一聲,道。
莫宿沉吟片晌,道:「此子面對你我二人,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從容不迫,而且他剛才破我氣勁時極為巧妙,可見此子並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我們還是謹慎一些為好。等摸清了他的底細,再做打算也不遲。」
林文沖聞言點了點頭,冷哼一聲道:「區區一個分神中期就算再厲害,莫非還能反了天不成,不過莫叔所言有理,既已出了林軒閣,就讓他再得意一陣。」
莫宿聞言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謹慎過頭了,但想起李培誠剛才那如針的氣勁,心中總是隱隱有些不安高空之上,李培誠與林肖凌空飛行。
林肖剛才得意地神色早便不見了蹤影,就連本是剛毅的神情如今也是說不出的莫落沮喪,甚至帶有一點頹廢。
「先生兩次救我,此次更是替我出了口惡氣,乃是我林肖平生最大的恩人,我也沒什麼好隱瞞先生的。」說著林肖自嘲地歎了口氣,繼續道:「我是林家七少,這點先生是已經知道的,其實還有件事情,我一直沒向先生提起,那就是我的母親其實是一銀狐精。也正因為如此,我在林家倍受冷眼,從小就被取消了參加林家家族會議資格。林家之中也唯有我沒有貼身家將,只能靠自己本事去招攬。實不相瞞,先生不僅修為高深莫測,而且為人正義機智,我還曾動了招攬先生之心呢。如今才知道先生實力恐怕已不下合體中期,我那不過是癡心妄想而已。」
李培誠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然後一臉不解地問道:「人妖雖說有別,但妖一旦修為有成,跟人又有何區別,為何林家卻如此排斥你?」
林肖聞李培誠如此說,兩眼一亮,心中倍感溫暖,臉上不禁露出感激之色。
「先生有所不知,修真世家不同修真門派,修真門派基本上是以天賦定門人,一些開明點的修士,哪怕對方是要妖也不排斥。但修真世家卻是不同,它乃是由當地的名門氏族發展起來,為保家族地凝聚力和戰鬥力,權勢代代傳承,最重血統,外來之人哪怕修為再高也不可能持掌家族,至於我這個半人半妖的子弟…」林肖黯然地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李培誠聞言這才知道修真世家不同其他勢力,他們有世俗間名門貴族的高傲,絕不容許妖獸的血玷污了他們代代傳承的純正高貴的血統。
李培誠暗自冷笑,勝者王敗者寇,只有拳頭才是真正高貴的血統。在歐洲歷史上,曾經被稱為骯髒、粗魯的野蠻人,在推翻了羅馬帝國之後,一轉身不是立刻自稱為高貴的法蘭克人,撒克遜人……而把他們曾經地野蠻人稱號狠狠地踐踏在了腳下。
李培誠之前在出了賭寶軒之後腦子裡一閃而過地模糊念頭越發清晰起來,只是現在這樣消沉,沒有鬥志可言的林肖卻不是他想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