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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轉過千百個念頭,我表面上作出一副思考的神色,同時留意邢司墨兩人的表情。
看到我那種考慮的神情,可能是認為這件事情有門,邢司墨兩人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喜悅。
兩人都是老奸巨猾的類型,特別是邢司墨這隻老狐狸除了眼中略微閃過的一絲喜色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跡象可查。只可惜,要是換了別人肯定不會發現其中的破綻。可是我不同。
不說我那可以敏銳地把握到一個人心態的能力,光是超卓的聽力和視力,就可以在兩人的身上找出一些破綻了。比如說,在修心方面遠不如自己主子的師爺,在看到我的表情之後,心跳明顯加快,臉色更是因為興奮出現了細微的變化。當然這種變化,一般的人根本無法察覺,除非你用元力仔細地去感受。只不過真地那樣的話,肯定會被別人知道的。
清楚地把握了邢司墨乃至「青原帝國」朝廷對我的態度,我心情大為放鬆。不過我可不想就這麼容易地給出答案,皺眉考慮了大約一刻鐘時間,我才從自己的那種思緒中恢復過來,然後裝作恍然回醒的樣子對邢司墨道:
「啊,真是太抱歉了。剛才想得入神了,以致於怠慢了丞相大人,還請大人不要見怪才是。」
想要從我身上得到好處的邢司墨當然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而計較,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道:「不知道岳公子考慮得如何了?要知道工部尚書對這件事情可是十分關注呢。」
「丞相大人,這件事情在下難以短時間內決定,希望大人能夠給在下幾天時間進行考慮。」我作出為難的樣子道。
「這——」想不到我會推脫,沒有準備的邢司墨不由地愣了一下,然後臉上保持著笑容道:「既然如此,那麼老夫就等岳公子幾天時間。我看就定在十號吧,希望到時候岳公子能夠給一個確切的答覆,好讓老夫上朝的時候有一個心理準備。」
「好的,丞相大人。」我心中暗罵邢司墨的迫不及待,臉上卻是作出一副感激的模樣,道:「到時候在下肯定給大人一個準確的答覆。對了——」
我一副突然想起某件事情的樣子,拍了拍腦袋,然後在邢司墨兩人的詫異目光下拿出了一隻小巧的錦盒。
眼中流露出不合的神情,我口中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向著邢司墨道:「聽聞丞相大人對於古董之類的事物比較有心得。在下手中有一件祖傳的古董,不知道真假,還請大人幫在下品鑒一番。」
說完,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托起手中的錦盒,一副不捨的模樣,將錦盒呈現給邢司墨。
看到我的動作,邢司墨和那位師爺對視了一眼,然後由師爺起身將錦盒接了過去,而邢司墨同時道:「呵呵,老夫品鑒古董的本事在京城之內倒確實是小有名氣。岳公子還真是有心人啊!」
當然是有心人呢。我心中暗樂表面上一副捨不得樣子,道:「丞相大人太謙虛了。京城之中誰不知道丞相大人品鑒古董的能力位列第一?要不是如此,在下哪敢將祖傳的古董拿給丞相大人鑒賞?」
邢司墨並沒有理會我略有些諷刺意味的話,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全部被錦盒中的那只溫潤剔透的小巧酒杯給吸引了。
那是一隻瓷質酒杯,是我所能燒製的最出色作品。採用一種河中的白色泥沙,所以成品就好像是玉石一樣溫潤光滑;特別是在燒製的過程中,讓秀兒加入了一些水元力,看起來顯得流光異彩。
本來我是準備將酒杯製作成傳說中的「九龍杯」(加入水之後就會出現九龍嬉戲的動態景象),只不過因為水平實在有限,一直以來都沒有成功。不過光是如此,就已經能夠震撼現場的眾人了。
這是我第一次將瓷器展現在世人的面前,就連趙大江和趙蕭兩人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一件寶貝。只要不是白癡,就知道這只酒杯不是凡品,沒有見過什麼珍寶的兩位家臣表現很是不堪,特別是趙蕭更是口水直吞。吞嚥聲清晰可聞,也打破了現場的那種連呼吸都屏去的詭異氣氛。
從震撼中回醒過來的邢司墨有點艱難地將目光從酒杯上移開,然後略微顫抖著手合上了錦盒。這個時候,其他的三人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是大口大口地吸氣。
不等這位丞相大人開口,我出聲道:「本來這種酒杯是一套四隻的,更配有一個酒壺——」
「等等,岳公子,你是說還有其他三隻酒杯和一個酒壺?」我的這個重磅炸彈明顯有點份量,之前表現還算沉穩的邢司墨這個時候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那份震驚,迫切地問道。
「不錯。」我點點頭,一副惋惜的神色:「若是成套的酒杯和酒壺,那就價值連城了。恐怕比之現在的『中華商行』都要高出幾分呢。」
「價值連城?」邢司墨重複了我的這個比喻,然後又驚道:「比『中華商行』還要高出幾分?」
這位丞相大人看看手中的錦盒,繼而露出了瞭然的神色。明白了我的意思的邢司墨臉色平靜下來,恢復了之前的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口中淡淡地道:「岳公子,既然是成套的,那麼不如將整套的器具一起拿來讓老夫品鑒一番?或許,那樣更容易得知這套古董的真假。我想,若是用這套器具飲用岳公子『中華商行』的花彫美酒的話,肯定有一番美妙的滋味。恐怕到時候,老夫上朝為岳公子你爭取子爵爵位也會精神一點。」
我心中翹起了大拇指,不是為自己終於達到了目的,是為我們的丞相大人能夠將兩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聯繫起來,而且表面上好像還說得通。
事情到這裡就基本上完結了。我理所當然地答應了丞相大人的要求,表示回去之後,馬上將這套「酒具」的其餘部分拿來讓丞相大人好好地品鑒一番。而丞相大人也順勢邀請我共進晚餐,算是表達了他的態度。
在丞相大人精心安排的晚宴上,我並沒有吃多少的東西,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和丞相大人的拼酒中度過的。俗話說得不錯,酒確實是聯繫感情的橋樑。這一點,中國的老祖宗早就證明了,並且被後世的人們充分地發揚光大。多少國家大事是在酒宴上決定的?又有多少的生意是在相互的敬酒中的達成的?
放在這一次丞相府的晚宴,這個規律同樣延續著。酒,從剛開始的低度「花彫」變成了中間部分的「女兒紅」,最終則是換成了高度的「茅台」酒。我當然是千杯不醉,不過表面上我是不會表露出來的。
在晚宴上我喝得酩酊大醉,並且假裝酒醉充分表達了自己對送出那套酒具的惋惜之情。丞相大人同樣醉了,不過真實的情況是在後半段這隻老狐狸居然依靠著絲毫不亞於七級武者的修為硬生生地將酒意給壓了下去。所以表面上丞相大人同樣是醉話連篇,可實際上卻是腦袋清醒得很。
透過朦朧的視線,我注意到丞相大人聽到我的那番真心「坦白」時一閃而逝的得意表情。讓我知道自己的確成功地騙過了邢司墨。這倒不是我的演技有多麼的出色,而是在這一頓晚宴上,我整整灌下了一大壇「花彫」、三大壇「女兒紅」以及六大壇的「茅台」。是個人都會醉倒,特別是我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任何壓制酒意的能力。
而實際上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酒的我確實產生了一定的醉意,只不過那也僅僅是滿面通紅,心跳加速罷了,我的腦袋卻是清醒無比。這種情況在讓我知道自己並不是永遠不醉的同時,讓我的表演愈加地完美。
晚宴最終以我由趙大江和趙蕭這兩位家臣攙扶著回到自己的居所為結局。
剛剛回到自己的地盤,我就一反之前的萎靡,馬上變得生龍活虎,讓還攙扶著我的兩位家臣和一邊責怪兩人不看好我讓我喝了這麼多酒的秀兒嚇了一跳。
「公子,你嚇死了我。」秀兒在一聲驚呼之後可愛地拍著胸口嗔怪道。
相對於秀兒展現出萬種風情,一邊的兩位家臣則是看呆了眼。我喝了多少的酒他們是親眼看到的,就算是一頭巨獸(一種大型妖獸)恐怕也要醉了,哪知道現在我卻是根本沒有半點的醉意。
雖然之前已經知道我酒量很好,可是從來沒有想到我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所以兩人理所當然地看呆了眼,一副傻愣愣的樣子。
看到兩人的傻樣,我哈哈一笑,向一邊的秀兒道:「秀兒,你將那套酒具給我拿來。」
秀兒應聲到了房內,而趙大江和趙蕭則是立刻從之前的那種傻傻的狀態中回醒過來,目光緊緊地盯著房門,期待著即將出現的寶物。
一隻正方形的錦盒被秀兒放在了客廳中的桌子上。我看了兩位家臣一眼,微微一笑,然後緩緩打開了錦盒的蓋子,然後展露出裡面的那一套瓷器。
一隻酒壺,八隻配套的酒杯,這是根據「青原帝國」流行的一桌八人的規格設計的。當然因為之前已經被我拿了一隻酒杯的緣故,錦盒中實際上只有七隻酒杯。
秀兒沒有多少的表情,畢竟早在一年之前她已經見過這種神奇的事物了,更不用說現在的這套酒具本身就有她的一份功勞在內。
但是趙大江和趙蕭兩人卻是完全不同了。之前雖然見識過那只酒杯的不凡,但也就是一隻酒杯罷了。現在這麼一套酒具擺放在自己的面前,特別是那只畫有一條盤龍散發著流光異彩的酒壺讓兩人幾乎看花了眼。
在心中讚歎這套酒具的不凡的同時,兩人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尋常之處。那就是酒杯的數目好像有點不對。
之前我可是明明確確說了一隻酒壺配備四隻酒杯的。現在居然有七隻酒杯,而那個空出來的凹陷之處,應該是屬於之前已經送給丞相的。那麼也就是說,實際上一套酒杯應該是八隻酒杯,想想也應該是如此才對。
「嘿嘿,這裡有七隻酒杯,加上送給邢司墨有八隻。不過我之前可是告訴了他只有四隻酒杯,那麼——」
說到這裡,我停住了話頭,用雙手將其中的四隻酒杯拿了出來,然後擺放在趙大江和趙蕭面前道:「多出來的這四隻酒杯就當作送給你們兩個的禮物吧,反正我平時也用不著。」
想不到我會將四隻酒杯送給兩人,趙大江和趙蕭有點不敢相信的感覺,直愣愣地看著就在面前的酒杯沒有任何的動作。好一會兒,還是趙大江首先開口道:
「主公,這是您的傳家寶,屬下不敢接受這樣貴重的禮物。還請主公收回!」
趙蕭聽到趙大江的話清醒過來,同樣表示不敢接受。不過以我的目力,卻是可以注意到他的眼睛餘光還是不斷地瞟向酒杯。畢竟酒杯的誘惑力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抵擋的。
聽到兩人的話,我沉默起來。頓了一頓,我道:「既然你們看不上這幾隻酒杯,還留它們何用,不如——」
我突然從桌子上拿起四隻酒杯,就在兩人摸不清我的意思的時候,鬆開手任由它們落向地面,口中同時道:「把它們摔了!」
我的動作讓在場的三人大是吃驚。不過瞭解其中真相的秀兒是微微一愣之後,掩口偷笑起來。而趙大江和趙蕭則是口中喊著「主公」的同時,同時撲向即將和地面接觸的酒杯。
因為兩人有著同一個目標,故而兩人在撲向酒杯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撞在一起,結果就是除了相對靠近酒杯的趙大江險之又險地接住了其中的一隻以外,其他三隻酒杯和青石地面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瓷器易碎的特性在這個時候充分展現出來,只聽一陣清脆的碎裂聲之後,三隻「珍貴無比」的酒杯化為了數十塊碎片。
不理會兩人看著碎片有點呆呆的表情,我向一邊的差點偷笑出聲的秀兒比了一個手勢。早就明白我的想法的秀兒,向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悄無聲息地飄進了房間,然後再次拿著兩套酒具出來了。
「好了,不就是幾隻酒杯嗎?碎了就碎了,你們再看也不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我坐在一邊,輕鬆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你們啊還不如來看看我給你們重新準備的禮物,看看這一次的禮物合不合你們的心意。」
被我的聲音所吸引,趙蕭首先將目光從酒杯碎片上移了開去,然後全部的注意力被已經放在桌子上的兩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錦盒所吸引。
意識到錦盒中的物事是什麼的趙蕭右手狠狠地在腿上一掐,一聲慘叫從口中發出。只不過聽聲音好像是趙大江的,再看那隻手也是作用在趙大江的腿上。
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引吭高歌的趙大江並沒有找趙蕭的麻煩,因為他同樣看到了桌子上多出來的兩隻新的錦盒。和原先那只已經打開的錦盒一模一樣,就是白癡也能夠猜到裡面裝著什麼。
我欣賞了一番兩人的那種令人發噱的表情,然後毫不在意地用雙手抓起兩隻錦盒,然後拋向兩人道:「唉,先父留下的傳家寶太多了一些。若是你們喜歡就隨便拿去用好了,只要記得不要讓外人知道就可以了。」
不說拿著兩隻錦盒一副傻樣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怎樣離開的兩位家臣,我和秀兒在兩人消失在門外之後不由地齊聲大笑起來。
說實話,剛才忍了那麼久沒有笑出來還真是辛苦。趙大江和趙蕭兩人傻傻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忍不住呢。而最最好笑的恐怕就是將來某一天,當我們的那位丞相大人得知自己手中那一套所謂價值連城的祖傳寶物根本花不了一個金幣時候的表情了。
嗯,將來某一天當我再也不用看邢司墨臉色有著充分自保能力的時候,肯定要當場好好地欣賞這位丞相大人的表情,那時候想必一定十分有趣。
「公子,你真是壞透了,居然這麼耍大江和趙蕭,不過秀兒很喜歡呢。秀兒很久沒有這麼痛快大笑過了!咯咯,估計今天晚上這兩個傻瓜是睡不好覺了。」
「哈哈,不一定呢。他們兩個也就是現在有點迷糊罷了,等到他們稍稍冷靜之後就會記起我所說的話了。不過好像他們兩個忘記了送給那位丞相大人的一套呢。」
得,惡作劇的結果,正事反倒給忘了。算了,反正明天他們自己會記起這件事情的。
至於現在嘛,當然是好好地吃上一頓,然後按照古人所言的「飽暖思淫慾」,和秀兒一起享受那人間的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