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前頁)
在我送大家出門的時候,趙齊故意落在了別人的後面,停住了腳步,轉向我道:「岳大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可以啊,是不是之前我所說的東西有什麼不明白的?」我關心地問道。若是趙齊這個眾人中最聰明的人都不明白我之前講的一些簡單而又有用的知識,那麼其他人更是如此了。
「不是這個,岳大哥你之前講得簡單易懂,我聽了一遍就全部明白了。我想問的是,您就這麼放心將這麼一大筆錢交給我們使用?」趙齊的眼神很是期待。
而還沒有走遠,就在十幾米之外的眾人聽到朝氣的話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事實上,他們中的有些人也有點想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放心。五千銀幣啊,對普通人來說那可是一筆巨款。按照現實世界一個月基本生活費用200元計算,我拿出來的五千銀幣就是五十萬的巨款。
在地球上的1999年,有五十萬,我就是光吃利息都可以生活下去了。就算是換了是我,在地球上若是有人給我五十萬人民幣如此放心地讓我去做買賣,我肯定來一個攜款潛逃,又或者乾脆直接吞沒這一筆錢,反正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這錢是別人的,不是嗎?
我在聽到趙齊的這個問題的時候,微微一愣,繼而恍然。事實上,擁有著兩百萬金幣的我根本不將五千銀幣放在心上。要不是這裡的生活水平實在是低,不致於讓他們有一種錢得來太容易產生貪念,我肯定會大幅度提高他們的月薪,五千銀幣也可能改成五千金幣了。
更何況,我也不認為他們會攜款潛逃。在召集這些人之前,我對他們中的主要幾個人進行過瞭解,知道趙齊和趙林都有父母在世,以他們平時所表現出來的孝順,怎麼也不會就這麼攜款潛逃。
而且就算是如此又怎麼樣?我最多也就是重新尋找幫手罷了,更可以將之當成一次深刻的教訓。
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不過表面上我卻是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時常聽聞歐陽先生講起,趙齊和趙林是我們『回風鎮』有名的孝子。若是連孝子也是會攜款潛逃的人的話,那麼這天底下的其他人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了。所以,把錢交給你們兩個運用我是千萬個放心。」
「補充說一句,你們在使用這一筆錢的時候不要太節省了,這裡面不但有你們三個月的生活費用,還有方方面面打點的費用。該花的錢,可不能省了,切莫因小失大。」
這句話好不意外地引來了趙齊等人的一片感動,之前還能夠保持相對冷靜的趙齊這個時候也表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在好生地安撫了眾人之後,我目送他們離開,心中卻是想著在這樣的一個世界,收買人心實在是太簡單了。關鍵在於這裡的老百姓太善良了,所接觸的世面也太過狹窄了。若是換成地球上的普通人,即便是千萬人民幣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別人的忠心。
送走了一眾人,我帶著趙秀兒三女回到了屋中,正準備開口,作為三人之首的趙秀兒已經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岳大哥,趙齊他們有事情可做,那麼我們呢?」
說著,將仍然拿著那二十五個銀幣的右手微微向前,一副若是你不讓我們做事,我們就把錢還給你的樣子。
在三人期待的眼神中,我緩緩道道:「不要急,難道岳大哥還騙你們不成?」
頓了一頓,我繼續道:「我準備讓你們三人管理帳房,你們意下如何?」
「管理帳房?」趙秀兒一臉的驚訝,她身邊的兩女同樣是一副吃驚的樣子。帳房,相當於地球上的財務處,掌管著一個商業團體所有的金錢出入。一般管理帳房的都是商家的親信之人,而我卻是讓僅僅見過一面的三人管理帳房,這怎麼能夠不令她們驚奇無比呢?
不過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卻是十分恰當的。首先,我在這個世界並沒有信任的人(本身這些人就是我發展的對象)。若是我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麼肯定會自己掌管帳房,畢竟依照「中華貨運」的經營模式,資金的流通十分地單一。
按照我的計劃,「水費」是一個月一收(參照地球上的水費結算),我完全可以自己去收帳。而支出部分,也很簡單,除了陸續添加新的馬車之類的設備之外,也就是平時的薪金支出罷了。我完全一個人可以將所有的工作幹完,雖然這樣麻煩了一些。
只不過擁有著幾百萬金幣巨款的我對這些小錢並不怎麼在意。更受到地球上那種管理理念的感染,認為只有發揮手下員工的積極性才能更好地管理好企業。老闆嘛,就是需要享受的。所以,將這一職能分割出去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當然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現在需要的並不是金錢本身,而是人才。在地球上,「人才」這個概念被炒了又炒,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人才」的重要性。現在我是一個孤家寡人,身邊的人才基本上沒有,所以我得自己培養,依靠自己所具有的遠遠超越這個世界的先進知識,培養幾個出色的財務人才,那不是小兒科的事情嗎?
「可,可是我們不懂得記帳啊?」猶豫了一下,趙秀兒聲如蚊鳴地道。
「呵呵,這不要緊,只要你們識字就行了,其他的東西我可以慢慢地教你們。」
「啊,這個我們會的,歐陽先生教過我們認字的。」趙秀兒驚喜地道,眼睛亮閃亮閃的。這個時候,我覺得面前的這個趙秀兒實在是很可愛。
「那就行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開始教你們一種特殊的記帳方法。」在心裡,我是很感激歐陽先生的。這個以教育天下人為己任的書生,能夠免費地教授願意學習的孩子這一點,放在我們地球上肯定會被加上一個「教育家」的頭銜。只可惜,在這個世界,歐陽先生的這種行為歸納為一個字,那就是「傻」。
讓我有點好奇的是,一直以來歐陽先生將自己的志願繼續下去的錢財來自哪兒。據歐陽先生自己介紹,他原本是一個因為權貴擋道而在科舉中意外落榜的書生,家中更不是那種富豪類型,從他來到「回風鎮」計算,至今已經有二十七年。
雖然平日裡,像趙林、趙齊這樣仍然留在「回風鎮」的年輕人會感念歐陽先生的教授之恩,會時不時將自家的一些吃食勻出那麼一點來。可是大家也知道,即便能夠勻出來,又能有多少,能夠湊成一頓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據我平日裡觀察,歐陽先生的吃食大部分還是來自自家,他那石質的米缸好像沈萬三的聚寶盆會不斷地冒出大米一樣,永遠也不見底。
這還不是最大的可疑之處。令我真正驚訝的還是他本人給我的感覺。從第一次見他開始,我就感到他身上有著一種奇特的氣息。不過那不同於我對武者或術者的感覺,好像是兩者兼而有之,有好像兩者都不是。
早在幾個月之前,對其有了懷疑的我,就開始不定期地在半夜裡對其進行窺探,只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勞而無功的我,果斷地放棄了這種探測,畢竟只要他對我沒有敵意就行了。
閒話休提,還是回到正文。
有了歐陽先生為趙秀兒等人打下的文字基礎(大陸通用字和青原文字),我的教學簡單得多了。
我將阿拉伯數字引入到這個世界。0,1,2,3,4,5,6,7,8,9,這十個數字並不難記,有著良好文字基礎的趙秀兒三人花了兩個小時就已經將它們全部記住,並且能夠靈活地將「大陸通用字」和「青原文字」中代表數量的數字進行代替了。
在此過程中,三人充分瞭解到用阿拉伯數字替代另外兩種文字的數字所帶來的便捷性。
等到三女可以用阿拉伯數字記數的時候,也到了晚飯時分。有了三女的存在,我當然不會自己動手做晚飯了。充足的食材讓三女有了發揮所長的機會。
不得不說,她們做出來的飯菜比我做出來的好了不少。唯一的缺點就是做法很單一,四份菜式居然是同樣一種做法,讓我有點鬱悶。不過這也不能怪三女了,這個世界的飲食水平固然已經很是發達了,可是像「回風鎮」這樣的窮地方,幾乎連吃飯都有問題,哪有精力來進行飲食的多元化?
而凡是對做菜很有一套的人,早就離開這個地方了。畢竟這個世界的廚師,算是有一定地位的,據歐陽先生介紹「青原帝國」皇宮之內御廚就擁有著「子爵」的爵位。由此可見,即便是廚師,水平達到了極至,也可以出人頭地的。
(當然在晚飯之前,三女中的一個回去通知三人的家裡,通報了她們的情況。不然我想三家的長輩肯定會衝到我家中,指著我的鼻子罵娘。)
四樣菜式,卻只有一類味道,這讓我很是遺憾。不過三女卻是吃得津津有味,我想要是自己不在一邊的話,三女的吃相絕對不像現在這樣文雅。不用猜想,在平時三女絕對吃不到這樣豐富的菜式;同樣理所當然地,其中那碟「紅燒羚羊肉」成為三女照顧最多的一個菜式。
飯後看著清潔得好像剛剛洗乾淨的木碟,我鼻子一陣發酸,好容易才將眼中滋生的濕潤給逼了回去。
沒有去注意三女發現這一事實之後因為羞扃的滿臉通紅,我一臉嚴肅地招呼很快就清洗完餐具的三女繼續自己的教學。
在用剛開始的一段時間來鞏固三女的阿拉伯數字基礎順便消除三女心中的那一份尷尬之後,我正式阿拉伯數字的「加法」傳授給三女。
畢竟是剛剛接觸阿拉伯數字,剛開始使用的時候,三女還本能地將阿拉伯數字轉換成大陸通用字和青原文字數字。這種情景讓我想到了當年自己學習英語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不管是翻譯句子還是其他,我都會將英語和中文進行轉換。也正是因為這個中間過程,我學習英語的時候困難重重,直接導致原本其他功課還算可以的我只能和大學絕緣。
那時候,我也像別的學生一樣對於英語這一門外語充滿著抱怨。也像別的學生一樣,對國家的教育政策表示不滿,抱怨為什麼一定要我們去學習英語以適應世界而不是別國的人來學習漢語?更對社會上的那種興起的沒有英語等級證書就找不到工作的社會風氣大罵不已。
可是誰能夠想到,在幾年之後,原本那個在班級中乃至整個學校中英語分數名列末尾的沒有語言天賦的差生,會像現在一樣掌握兩門外語,並且其中的一門大致地達到了精通的程度?
這種情況無疑是以確鑿的證據反駁了當初那個給我下了「沒有語言天賦」的英語老師的話,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情況不同了,我恐怕已經不能夠回到地球了,這一切都是空的。
忽而,我想起了地球上的家人。年邁的父母,不知道在證實我的消失之後會怎樣的傷心欲絕;體弱多病的姐夫,會不會因為失去了我的經濟援助,使得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病情再次惡化?可憐的姐姐,面對著喪失親人以及家庭的沉重負擔,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濕潤了面龐。
「岳,岳大哥,你怎麼了?」耳邊傳來趙秀兒那關心的聲音,讓我從痛苦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看著一臉擔心的趙秀兒,我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擦去臉上的淚水,道:「沒有什麼,想到了一些傷心事,我們繼續吧。……」
雖然趙秀兒三女很聽話地聽講,但是很快地我自己就沒有了繼續充當老師的興趣,簡單地給三女講解了一些加法的要旨,然後將前天趕出來的關於加法的書稿交給三女,讓她們回去自己好好複習,過幾天我要檢查她們的成績。
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三女,我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臥室,呆呆地看著石質天花板,腦中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念在地球上的親人,一會兒又擔心他們現在的境況,最後在凌晨時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