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定邦很看重陸睿,從最初的欣賞,到現在的重視。不僅因為陸睿自身的能力,也因為陸睿身後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最起碼陸睿這個年輕人,身上並沒有固定住是哪一個派系的烙印,這對於一個幹部來說,是很難得的。
他跟林奉天不熟,甚至跟林系的交往也不多,韓定邦是周老提拔起來的幹部,準確的說,是團系豐部的中堅力量,未來那是要成為團系頭面人物的大佬。真正讓他忌憚的,是林若嵐身後的軍方勢力,前段時間錦富縣的事情,如果不是金誠上將親自給自己打電話,韓定邦都沒想到,老領導告鼻自己林若嵐的那個身份,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金誠是奉京軍區司令員,也是華夏七大軍區當中資格最老的上將之一,別看韓定邦號稱華夏政壇的後起之秀,但是面對金誠,也要恭恭敬敬的。兩個人之間的交往並不多,甚至於不是很熟悉,如果不是電話那邊的保密號碼顯示對方是奉京軍區的一號首長,韓定邦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金誠竟然會主動找自己。
他用力所能及的幫助換來了對方一個人情,在官場當中,當人和人之間的圈子越來越小,而圈子裡面的每一個人的能力卻越來越大的時候,一個人情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一類的東西來衡量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當韓定邦知道林若嵐和陸睿差一點死在錦富縣的時候,他才會勃然大怒。
如果真的出了事,誰來承擔華夏軍方的怒火?
韓定鼻知道,自己擔不起。
撥通陸睿的電話之後,韓定邦用關心的語氣道:「陸睿,你和若嵐沒事吧?」
陸睿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韓【書】記,您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吧?」
韓定邦的腦袋嗡的一聲,陸睿從前跟自己說話,都是畢恭畢敬的態度,但是現在卻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說話,表明陸睿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甚至於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架勢,想到他剛剛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韓定邦也理解陸睿的心理,猶豫了一下,還是安慰道:「陸睿,你要冷靜,我已經督促沐陽市委全力督辦此案,肯定給你們夫妻一個交待。
陸睿嗯了一聲:「謝謝您,韓【書】記,這件事,跟您沒有關係,我明白。」
韓定邦長出了一口氣,心說這事不是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的,他可是得到消息,林若嵐已經把事情捅到京城了,京裡面現在不定亂成什麼樣子呢,想了想韓定邦說道:「你好好休息,陪一陪若嵐,文海同志已經趕往錦富縣,這件事,省委高度重視。」
陸睿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電話就被一旁的林若嵐搶了過去,林若嵐的臉se冰冷,拿過電話平靜的對著話筒道:「韓叔叔,我差一點被人撞死,我親眼看著我丈夫被車撞飛,救了他一命的妹妹現在躺在急救室裡面不知生死,我林若嵐用我父母的名譽發誓,我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有人必定會十倍償還!「說完,林若嵐啪的一聲掛斷電話,抱著陸睿開始哭了起來。
手中握著被林若嵐掛斷的電話,韓定邦卻一點都生不起氣來,一個女人的憤怒有多大?他很清楚對於林若嵐來說,陸睿意味著什麼,對方既然想要置他們夫妻於死地,那就真是在挑戰人家的底限了,別說是林若嵐,韓定邦自問要是換成自己,自己也會一樣選擇報復對方。更何況剛剛林若婁的態度很清楚,擺明了要跟幕後的那人不死不休。
這個事情有些點麻煩了。
輕輕的放下電話,韓定邦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這個農龍海是怎麼教兒子,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情,明明陸睿那邊已經答應不再追究的,他偏偏搞了這麼大的事情出來,豈不是自尋死路麼。
剛要坐下,手邊的電話卻再一次響了起來,韓定邦一愣,看著上面的號碼有些發呆,不敢怠慢,連忙接了起來。
「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這個省委【書】記是怎麼做的?」
略點A省口音的普通話從話筒中傳來,然後啪的一聲電話就被人掛斷了。
跟被林若嵐掛斷電話不一樣,這個電話被掛斷之後,韓定邦的額頭上一下就冒了汗,撲通一下子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久久沒有說話,滿腦子都是那人的聲音。
能讓對方說出這樣的話,表明他承受的壓力肯定不小,說不準已經有人找上門了。而作為一個省委【書】記,被上級領導問出這樣的話,韓定邦頓時覺得自己的臉面都丟光了。
許久之後,韓定邦的臉se漸漸恢復了平靜,但是那眼中不時閃過的一道寒光,卻好像要擇人而噬的怪獸一樣。
「陳揚,通知所有的省委常委馬上召開常委會,半個小時不到的,後果自負。」
半個小時之後,省委會議室內,所有的省委常委們都齊集一堂,大家一個個臉se都很不好看,尤其是省長農龍海,整個人就好像老了十幾歲一樣,再也沒有平時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此時看上去好像是垂垂老矣不久於人世的樣子。但是卻沒有人可憐他,就連原本跟他走的很近的幾個常委,此時也是歎息著,然後遠遠的沒有去跟他打招呼。
事橡已經發展到現在的地步,大家都很清楚,沒有人能保得住農龍海那個寶貝兒子了,就連他,也要受到牽連了。
H省省委【書】記韓定邦臉seyīn沉的步入會議室,慢慢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環視了一周所有的常委們,冷冷的說道:「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們省沐陽市錦富縣發生了一起極其嚴重的惡xing事件。錦富縣縣委副【書】記陸睿同志和他的妻子,kA投資公司董事長林若嵐,險些被人當街謀殺。另外,華夏青年報記者汪雪婷為救他們,被一輛轎車當場撞成重傷,被送進了醫院,陸睿同志也受了輕傷。這次的事情,是某些膽大包天的犯罪份子對我們凵省省委和政府的一種極度蔑視的表現,是對我們黨和政府公權力的挑戰!黨和國家領導人十分關注此事,並且要求我們一定要嚴懲犯罪份子!同志們,這是我們「省省委省政府的奇恥大辱!一個縣委負責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差一點被人謀殺!這還是不是我們黨領導的天下?我剛剛跟中紀委林【書】記通過電話,中紀委調查組已經出發,將會跟省廳一起負責調查此案。」農龍海此時的臉se已經變成了婁白se,來自京城的電話,他也接到了,原本對自己十分看重的老領導,只有一句話:「能保住你,我已經盡力了。」
隨著這句話,農龍海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注定了,人大或者政協已經是自己最體面的歸宿了。至於自己的兒子,農龍海只能祈禱上天,最好【警】察能夠早點找到他,否則的話,究竟會有什麼結局就不好說了。
說起來,對於林若嵐的身份,農龍海是知道的,但是他預料錯了兩件事,第一就是他萬萬沒想到兒子農軍的膽子居然大到那樣的地步,竟然敢買兇殺人。第二,他以為陸睿這個女婿並不受林家的重視,所以並沒有跟農軍說明陸睿的身份。這兩個不經意間的錯誤就讓事情出現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仔細的分析起來,其實這一次的事件,陸睿和林若嵐的生死並不是那麼重要,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只是受了傷,並沒有生命危險,即便汪雪婷受了重傷,那也只是陸睿和林若嵐看重罷了,在這些大佬的眼中,並不是很看重這一點。
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事情本身的xing質問題。
在官場當中,不管你怎麼玩,都要有一定的規則,上級和下級之間有規則,下級和下級之間也有規則,同僚之間有規則,派系之間的鬥爭也有規則,大家都要在一個大的框架裡面遵照著一定的規則辦事。
如果違反了這個規則,那必然要受到懲罰。
農軍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規則允許的範圍之內,雖然不是農龍海自己破壞的遊戲規則,可是他的兒子卻借用著他提供的便利,差一點就讓整個凵省的官場乃至整個派系都要為自己的錯誤埋單,那麼就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後果。就好像玩遊戲,你既然把遊戲規則破壞了,就要有勇氣承擔被踢出局的後果。
原本農龍海憑著自己在「省多年的威望和關係網,還指望能夠把錦富縣的事情壓下去,而韓定邦因為一些原因,也只能選擇跟農龍海在錦富縣的事情上面妥協。可隨著陸睿和林若嵐的遇刺率件,整個凵省的局勢徹底的失控了。
不僅僅是凵省,整個華夏的眾多勢力,都因為陸睿這隻小小的蝴蝶扇動了一下翅膀,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一些人,動了。
一些人,怒了。
一些人,說話了。
並不是陸睿的地位有多麼重要,只是就像壓死駱駱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各方勢力的矛盾,隨著這次的事件驟然爆發開來。
一切的結果,在洪秀和農軍商量好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失控的,不僅僅是陸睿和林若嵐,還有更多關心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