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波雖是早聽得家裡喧嘩,卻只當是送禮的,倒也不很在意,待高柔上前去開了門,高波進了屋裡,一眼瞄到竹藝地板上橫七豎八的烏黑腳印,臉色登時便難看了幾分。而楊風幾個見他進來,也不理他,只自顧自坐在沙發上談笑,高波見狀心中暗暗惱怒,但他城府甚深,並不上前質問,只將楊風幾個做了空氣,他換了拖鞋,摸摸高柔的頭頂笑道:「一個人在家,竟然沒把房子拆了,什麼時候變這麼乖啦?」
「老爸真討厭,人家一直是乖乖女來的。」高柔一邊扯著高波的胳膊撒嬌,一邊偷看了楊風幾個一眼,踮起腳尖在高波耳邊小聲道:「裡面的人來頭不小,他們叫你小波同志呢!」
高波一聽之下,臉色不禁一變,在S市能夠有資格這麼叫自己的,也不過五指之數,這幾個癟三樣的人物,怎會有此實力?他半信半疑地上前,對面坐了,卻終究不敢冒險逐客,只道:「幾位倒是眼生,卻不知今日造訪有何貴幹?」
止了談笑,楊風斜了一眼高波,油頭大耳,腆著啤酒肚,果然是官像十足。既是正主已到,楊風也就懶得再做戲,雙手枕在腦後,楊風歪了歪嘴角,撇向身邊的莫紫研,淡淡道:「高局長是吧?知道她是誰嗎?」
「恕高某眼拙。」高波見楊風的表情,情知來意不善,他警惕地瞪著楊風幾個,冷冷道:「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來這裡撒野?看來是有備而來了?」
「談不上,只是不得不來。」楊風似笑非笑道:「她嘛,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蓄意謀殺女犯,莫紫研,幾日前,高局長與陳公子在麗山做過一場,既是不巧走脫了我們幾個,今日被找上門,也是定數。」
「你,你這個混蛋,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高柔在一旁,聽了楊風赤裸裸的威脅言語,不由得氣急,很明顯的,自己上了這個傢伙的惡當,這個邪惡的青年不但不是什麼領導,而且還是個壞蛋,她心中惱怒,就要衝上去將楊風他們繩之以法,卻被高波一把拉住,推到身後。
高波心裡一陣陣發虛,不想自己一向謹慎,這次還是踩了地雷,當初若不是陳家飛那小子信誓旦旦地保證不留後患,自己也不會冒險幫他,如今可好,人沒幹掉,自己倒被堵在了家門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穩住他們,等自己一家人安全了後,再好好修理他們,心中計較一番,他看著高柔道:「小柔和媽媽先回房裡去,此事不可聲張,年輕人嘛,有時候是會衝動的,我跟他們好好交流交流。」這高波在他女兒面前,看來絕對是位好父親,好局長。
「跟他們囉嗦什麼?先抓起來再說!」高柔被楊風佔了便宜,想起來這事她就氣得牙癢癢。
「進屋吧,你爸爸會處理好的!」高太太當然多少知道一點丈夫的內幕,這事丈夫說不能鬧大,自然有他的道理,她怕刁蠻的女兒添亂,忙把高柔連說帶哄拉進了屋裡。
看見他們母女進了房間,高波暗自鬆了口氣,穩了穩神,他決定過會無論這亡命徒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都不妨先答應著,等他們一出自己這個門,就馬上通知陳家飛把他們給做了。但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局長,他們不過是一些流氓,高波雖已決定示敵以弱,也不想在聲勢上輸給對方,拿出平日的氣派,高波道:「我很佩服你們的膽色,說吧!你們找我什麼事?」
楊風知道高波是在和自己玩心理戰,可惜他腦海裡那一點主意自己看的一清二楚,還玩的毛?楊風眼睛盯著高波,淡淡道:「你收了陳家飛多少錢?一個堂堂的市公安局長,竟去做一個小白臉的走狗!」
「白癡!」高波心中暗道,「這話也問得出來,難道我還會乖乖告訴你我收了他760萬不成?誰叫他是陳不悔的兒子呢?不過這陳家飛倒是很夠意思,還送了方小娜這尤物給我做四奶,這丫頭真夠勁……」高波想起方小娜的瘋狂,下身竟然硬了起來,裝作無意地夾了夾雙腿,高波打著官腔,道:「我不知道你的話什麼意思,我希望你們不要把個人感情牽扯到辦案人員,關於這位小姐的案子,我不過是依著程序走,最後依法結案罷了,你們對判決不滿,去法院上訴便是,其他的我也幫不了你。」
「嘖!官腔打得不錯,」,楊風笑笑,「760萬,確實不是個小數目,要憑你的工資,十輩子也未必賺的到!」站起身來,楊風雙手插進褲袋,往前逼近一步,彎下腰直直看著高波的眼睛,「方小妞的床上功夫夠勁吧?高局長倒是艷福不淺。」
冷汗,順著高波的腦門流了下來,此事做得隱秘,他自認並無疏漏,這人卻是從何得知?方小娜他都知道,那其他的……,高波正自疑神疑鬼,不防楊風一笑,站直了身子,又道:「不過呢,高局長的難處我也很理解,誰叫陳家飛是陳不悔的兒子呢?對嗎?」高波聞言臉色立刻又白了幾分,自己作為警察,竟跟黑道勾結,這捅了出去可是天大的漏子。
高波不知道楊風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只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邊臉色僵硬地跟楊風打著哈哈,一邊腦子飛速轉動,一件件回想自己幹過的齷齪事情,絞盡腦汁尋找其中的疏漏。卻不料這樣一來,正正成全了楊風,那楊風也一邊若有所思『嗯嗯』地敷衍著高波,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高波悶頭忙著坦白自己的罪行,一絲不漏地將所有可能指證自己的罪證交待了個通透。
坐在沙發上的老黑他們眼看著楊風佔了上風,卻不乘勝追擊,竟跟高波玩起了太極,只聽兩個人盡說些沒營養的對話,幾個人不禁有些奇怪,面面相覷了一番,也只有無奈苦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