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雖然是面對中華的各個王朝都是謙卑的稱臣,不是還是做足了小朝廷的架子,也是一向號稱有三千里江山的。不過整個的朝鮮半島,大部分的人口和經濟良好的地區都是集中在漢江兩岸,也就是他的首府漢城。
這裡的土地還算是肥沃,但肥沃的程度也只能用『還算是』來評價了,地方相當於大明一省,可是出產卻只有二十幾萬擔,可想而知貧瘠到了一個什麼程度。當時的朝鮮國共有七八千兵,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漢城戍守。
農業貧瘠如此,朝鮮卻也有一項頗有油水的進項,就是名為『朝貢』的生意,朝鮮的官商們每年總是要取得參加朝鮮進貢大明使團的資格,然後帶著大量的特產進入明朝,和明朝的商人交易後。
販運大量的明朝貨物回國,這種被明朝官方允許的進出口外貿生意本身就是利潤巨大,,到了現在的嘉靖禁海,更是了不得,仁川港現在也是各路海商雲集,等著販運價格低廉的明朝貨物,倒也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金成是在港口乾了十幾年的老碼頭了,據他自己說當年也是平壤的名門,後來家道敗落了才在這裡幹活求生,當然誰也不會把這個當真,朝鮮姓金的姓李的都是說自己出自名門,天知道誰真誰假。
平日裡面大家都是叫老金,老金的,這個金成在碼頭上久了倒也是混了一個小頭目,比較關鍵的是他會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話,懂一門外語,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不管什麼地方都有不錯的待遇。
現在眼看就是就要進入起大風的季節了,港口的活計也是一天天的清淡了下來,沒有事情幹的苦力們都是在碼頭上避風的地方聽著老金唾沫橫飛的吹當年去大明的經歷,此種情景和現在我們喜歡看『在美國的生活經歷,東京紀行』之類的心態差不多的。
「大明的飯菜裡面可都是有肉的,嘖嘖,你們不知道,我跟著樸大人進了一次酒樓,那飯桌上六個菜全部有肉啊,還有排骨!」
老金說完這句話,下面一陣驚歎,大家都是過年有條魚就很不錯了,排骨更是神話裡面的東西,沒有想到大明居然有這麼富庶,明年船多起來的時候,一定也要跟著船去大明看看。
「街上走的人都是穿著綾羅綢緞,沒錯,不光是富人,就連百姓也……」
正是說到吊人胃口的時候,從前的規矩老金就要說些在大明的風流韻事了,這些頗為粗俗黃段子總是讓這些經歷旺盛的年輕人頗為的激動,沒有料到老金突然不出聲了,下面的聽眾們還以為這位金老頭又在吊胃口。
熟悉這個路子的年輕人在下面喊道:
「金老伯,今晚大家湊錢請您喝燒酒,給大家說一段吧。」
金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笑瞇瞇的開口,大家這才發現這個坐在高處的老頭張大了嘴,一副驚駭欲絕的模樣,覺得不對勁的眾人紛紛的回頭看著金成目光的方向,然後他們和金成一樣都是驚訝的站在那裡。
在海平線上出現了大批的船隻,雖然現在還是一些黑點,但是在碼頭上面工作了這麼久的人們還是看出來這是船隻,而且他們的腦中自動的換算出來了比例,以他們在碼頭上的見識來說,這都是大船!
但是最為驚人的是,在這些船裡面,有一艘船甚至可以說是巨艦了,鄭和下西洋時候的寶船早就消逝在歷史之中,這麼多年東亞的海面上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的海船。在朝鮮仁川港口的淡季,為什麼會來這麼多的船。
他們這些碼頭工人們甚至都是忘記了考慮這個,他們只是在那裡呆呆看著海面。
江峰提前半個月結束了自己船隊在海上的生意,大概有十五艘武裝商船和三十艘商船參加了這次的行動,李和尚的將近四十艘商船也都是跟了過來,此外還有京師商團七拼八湊的船隻大概是五六十條。
這次的江峰算是開了眼界,明白了大明的禁海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京師商團背後都是那家勳貴,他的心裡面也是大概的有數,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是人人在海上有自己的船隊和販運。
壓根就是不把朝廷的法令放在眼裡,開始的時候各個人家還都是小心翼翼,後來發現朝廷所謂的管,也就是禁止漁民下海打漁,根本沒有什麼人認真的執行,看著膽子大的紛紛發財,誰還忍的住。
結果就是這次的出行,江峰見到了大明禁海令之下各個富豪之家的海船,這些船基本都是在南方北上,王宇
東登州回到京師之後,京師商團和商團背後的那些人峰大膽計劃給震驚了。
但是關外的墾殖莊園確實是缺少人手,若是明年還沒有人手補充過去的話,有些莊園就要裁撤了,這等於把倒手的白花花的銀子朝著外面送,開始擄掠的那些女真奴隸,因為過於繁重的勞動死傷了許多。
然後剩下的那些人不是逃進深山就是聚眾反抗,這就耽誤了那些墾殖團的男丁作為勞力,這些人必須要拿著武器去保衛莊園。
就和某位侯爺的說法是「要銀子就給他,管他幹什麼,只要把人給咱們搜集全了,不要耽誤明年,他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是在朝廷保他!」
當然了,他們見到了江峰從登州帶出來的那艘巨艦和剩下的十幾艘大船的時候,還是震驚了。王宇棋家裡面也有十幾艘海船,經營這個船隊的老把式,是當年在天津衛水師船上的一個千戶,他私下對自己的弟兄們說道:
「登州的這些船,已經是可以縱橫海上了,大明的水師怕是拿他沒有辦法了。」
江峰的近百條船上除去必要的給養,上面都是裝載登州帶出來的士兵,王宇棋回京師帶話的時候,滕州,石臼和萊蕪以朝廷不發軍餉,沒有錢養兵的理由,各自遣散了一半的兵丁,還說是將來還要遣散一批。
江家軍的這番動作終於是讓朝廷某些時刻盯著江峰的忍放鬆了下來,自己遣散兵馬這本就是示弱和表示忠心的一種姿態。儘管現在山東的大事是不知道消失在什麼地方的聞刀叛軍,而不是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勁的江峰。
訓練這麼長時間,花費了這麼多銀子的兵丁自然不會這麼白白的被遣送,這些都是魯南地區的人現在紛紛以還鄉的名義踏上了去登州的路途,然後在將校們的帶領下在煙台山的私港上船。
現在江峰的帶著的這些船上有將近四千士兵……,嗯,還有兩百多匹馬。
這一次京師的商團們付了兩萬兩銀子的定金,不過這麼多的人手,動員和運輸起來所需要的人手,可不是這點錢的問題,江峰好不吝惜的投入了五萬兩,當然,若是算上海船不去做生意都來運輸或者護航的話,耗費的數目更加的巨大。
負責賬目財務支出的蘇觀月和外面的管家趙秀才都是頗為的不理解,登州大營江家軍做事,素來是支出後就要撈回來,怎麼做這樣的白花錢的事情。
江峰,張亮還有楊石頭都是在『順風號』上,傑森霍根和阿加亞一直是站在船頭,緊張的看著越來越清晰的仁川港口,武沉也是在這個船上充當嚮導。阿加亞儘管是一名海上打拼多年的老水手,可上船之後就一直是興奮的念叨個不停。
搞得江峰這些人頗為的迷惑,問問傑森霍根才知道,原來他念叨的是『沒有想到我也有指揮這麼一艘大船的時候啊』。
在仁川的碼頭上,在那裡呆呆傻傻站著觀看的人終於是反應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陸地的方向跑了過去。
海面上的距離是看見了並不是代表距離很近,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靠近,這次江峰他們來的倉促,帶路的武沉倒是來過,不過他畢竟是為了做買賣而不是從軍事目的來觀察這個港口。
傑森霍根好歹是在西班牙的軍隊裡面呆過,而且還是艦載步兵,所以對港口的防禦有一定的瞭解,他擔心的問身邊的武沉說道:
「武先生,這個港口沒有炮台嗎?沒有戰船嗎?」
若是有這些,那可是登陸艦船的噩夢,阿加亞轉過頭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傑森,你已經問了八千多次這個問題了,武先生說沒有炮台,沒有炮台,你不要緊張,我們這艘船的火力,就算是在西班牙的塞維裡亞要塞面前也不用害怕。」
武沉這個隨後一拍腦袋,好像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開口說道:
「也不是沒有防衛!」
這話一出口,他周圍的軍官都是瞪大了眼睛,為什麼不早說,張亮更是把刀抽了出來,武沉卻沒有注意到,閉著眼睛慢慢說道:
「大概是有四百人的兵……」
邊上的眾人立刻是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