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也就是所謂的十六世紀,不信教的歐洲人一般都是燒死了,所謂開明和閉塞的,迷信和科學之類的爭論,這些事情其實是一個教派和另一個教派的爭論,基本上和羅馬靠近的就是迷信的,遠離羅馬的就是開明的。
人總是需要信仰的,特別是遠離家鄉,漂泊萬里的遊子,在南洋的華僑大多是供著觀音和其他的神像,這些從萬里之外的歐洲來到登州白種人自然也是供奉他們的上帝,江峰在現代的時候對教堂總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逢年過節的時候,特別是聖誕之類的日子,教堂的那些老太太總是發些吃的,什麼花生糖果之類的東西,這些對江峰這種肚子沒有什麼好東西的窮學生,總是頗有誘惑,後來組織了武術協會,手頭寬裕之後再也沒有去蹭過。
而且那時候正是憤世嫉俗的年紀,看著一對對衣著光鮮的男女走進教堂名為信教,實則是打情罵俏,看不慣的很。
江峰在山腰上看著教堂在那裡,一時間回到了現代,頗有些感慨萬千的意思,對這等的粗人,難得是想些正經事情,也算是稀罕了。
反正也是閒著無事,推遲些去工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在登州乃是最高的官員,自然是隨性許多。這個教堂建設的位置算得上頗為的巧妙,也只有在山路的某個角度才能看到。
顯然是這些白人心裡面也是知道什麼是韜光養晦,知道自己是在別人家裡面的地頭上,不是尼德蘭,凡事都要小心應對。但是話說回來,教堂建設在這裡,並不是什麼隱蔽非常的地方,只要是在山路上行走哪有看不到的。想來是江峰這些日子緊張戒備的心情終於是放鬆下來了,有些剩餘的心情可以看看其他的地方的風景。
教堂的周圍都是木柵爛圍著,裡面一個木屋,登州營上下為了造船購買了大量的木材,建造木屋的材料只要是板材還是夠用的,現在也就是剛剛吃完早飯的時間,按照江峰的要求,早飯後四分之一個時辰開始工作。
現在的時間就是那四分之一個時辰之間,走到木柵欄的門口,聽到裡面非常整齊的聲音,在一個人的引導之下,用佛萊芒語念誦著禱告的內容。後面的幾名衛兵有一個人緊張的問道:
「大人,這種私下聚會,用不用小的們去叫人毀掉這個地方。」
在明朝上下,官方對這種私下的宗教聚會都是極為的反感,因為這樣的聚會往往就是禍亂之源,白蓮教和其他大大小小的教會組織的類似聚會,確確實實到了最後就會發展成為大規模的反亂。
比如在陳聾子的叛亂中,也算是積極參與者的白蓮教徒們。江峰的屬下雖然現在已經是和朝廷的漸漸的離心,可是對待這些人的態度依舊是流傳著這樣的傳統看法,當然,世上人大多如此。
江峰在現代的時候,對那些沒事就胡說八道的,可是卻連天主教和東正教都分不開的一些所謂的XX極為的不爽。不過看著面前的簡陋的木屋,他卻根本提不起什麼重視的心思,充其量這些算是逃犯的白人們給自己找個精神安慰罷了。
聽到手下衛士的說話,他禁不住笑了一下,回頭笑罵道:
「你們這些小崽子,這些洋人會說漢話的有幾個,怎麼傳教,況且就這麼一百多號人,就算是有什麼反動的事情,山上的那些苦力就把他們砍了,還有什麼擔心的。」
後面的衛士聽到自己的主官這麼說話,心裡面一想也是如此,確實有些大驚小怪了,在那裡摸著腦袋嘿嘿的笑了起來,當然了,他們想不到京師有人對他們的看法也是差不多,這時候裡面的白人們都是做完了禱告,從這個木屋裡面魚貫而出。
此時江峰恰好是推開木柵欄門,走了進來,這些人自然是知道穿著便裝的江峰就是這裡的主人,雖然按照東方的規矩沒有什麼貴族的爵位,可是在歐洲大多數的貴族都比不上面前這一位將軍的勢力。
他們在這裡做禱告的事情,一直沒有人來干涉,這些尼德蘭人把這個當作是默認,不過心裡面始終是沒有底氣,他們所信仰的加爾文教派在歐洲的時候,和當地的天主教衝突極大。
這也是西班牙國王堅定的派兵鎮壓的原因之一,他們不瞭解明朝人對待宗教的態度,所以現在他們都是極為的惶恐,看著江峰和身後幾個衛士走了進來。站在最前面的人就是傑森霍根。
他最先是反應了過
領大家雙膝跪倒在地面上,恭恭敬敬的說道:
「見過尊敬的將軍大人!」
後面的這些白人都是作出和傑森一樣的動作,擁著或者熟練或者是生硬的語氣喊出了這句話,對於自己所托庇的地方最尊貴的人,多點尊敬總是沒有什麼錯誤,所以這些人不管他們跟通譯學習漢語的速度如何,都是學會了這句『見過尊貴的將軍大人』還有類似的兩三句拜年才會說的話語。
江峰看著面前這些近乎五體投地的洋人們,心裡面不由得暗自的笑道,不知道誰在那裡說,歐洲人從來都是單膝跪地,除了面對他們的神,看到面前這個情景,就可以證明這句話說的多麼無稽。
不管是什麼人雙膝跪地都很簡單,把大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會像現在這個樣子跪下。
江峰並沒有著急讓他們起來,只是自顧自的看著這個院子裡面的景象,能夠看出來這些白人做的頗為的用心,在木屋通向院子門的道路上鋪設了不少碎石,登州煙台山從來不缺石頭,這倒也算是就地取材。
這倒也算是這些人帶來的新想法,江峰琢磨著也讓自己的兵營把這些東西鋪設上去,不過說起來也算是可笑,自己期望的這些歐洲人來到登州,難道就是鋪設個石子路嗎,在那裡一邊的自嘲一邊掃視院子。
下面跪著的人半天都沒有人喊他們起來,心裡面都是驚慌的想著,難道私下的聚會觸犯了忌諱嗎,在傑森霍根的介紹還有那些通譯的話語中,都是能知道,在這片東方的徒弟上,對於宗教集會是非常的犯禁的。
某些方面不比西班牙的宗教政策寬鬆多少,傑森霍根到底是在登州這裡做過很長時間的教官,想要起來說句求饒或者別的什麼話語,先緩解目前這種令人頗為的尷尬和恐懼的安靜。
傑森霍根大著膽子抬頭卻看到江峰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怒視著教堂或者怒視著他們,卻呆呆的看著另一個方向。站在江峰身後的幾個衛士都有些摸不清楚頭腦的樣子,只是手放在刀柄上等待著命令。
教堂的西邊有什麼,傑森霍根順著江峰的目光看了過去,他自以為看到了江峰正在看的東西,在那個方向上跪著的人群之中,有個人的身份頗為的特殊,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若是按照我們現在的比喻來說,就是所謂的和洋娃娃一樣的美麗女孩,當然將近兩年的海上艱苦生活也不會讓一個女孩穿著什麼女裝。
不過這些日子的生活逐漸的好轉起來,已經是從剛剛到達登州港的形容枯槁慢慢的恢復過來,雖然是穿著男裝可是那種美麗已經是漸漸的顯示出來。傑森霍根的嘴上掛上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在海上漂泊的生活中,船上的男女們都算是比較放的開,當然下船後這些人都是成為了夫妻,但是在傑森的堅持下面,沒有人碰這個女孩,傑森霍根的理由很簡單,只有把美麗的處女獻給江峰,才算是一份重禮。
看著江峰還在那裡呆呆的凝視,傑森霍根覺得有必要自己要介紹一下了,像是什麼「這是尼德蘭最美的鬱金香——安德麗亞.桑切絲「,「只有將軍,您這樣的英雄才值的安德麗亞這樣的美女傾慕」,之類騎士小說所用的話語。
所有跪伏在地上的白人們都是悄悄的抬起頭看著江峰,幾名衛士在那裡也是有些愣怔,心想自家大人很少有這麼發呆的時候啊,漸漸的所有的目光都是集中在那邊雖然還在跪著卻挺直了身子的安德麗亞,雖然身上穿著的是男裝,可是自有一種不同於東方女性的嬌嫩和鮮艷在其中。
安德麗亞看著那位將軍呆呆的目光,心中充滿奉獻的大義凜然感覺還有淡淡的自豪——自己美貌迷倒了一位將軍。
江峰終於從呆滯中反應了過來,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中顯得高興之極,笑完之後大踏步的朝著教堂木屋的西邊走了過去。
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越過了人群,越過了那邊的安德麗亞,直接衝到木屋的邊上,那裡有一塊菜地,想必是這些歐洲人種植的作物,那邊有一種明朝沒有的粗桿的作物。
「這是玉米,這是玉米啊!」
江峰顫抖著聲音說道,激動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