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面按照路程時間的,基本上在一天左右的路程之下就有一個驛站在那裡工作,雖然是只接待官方的來往人員,可是也有許多依靠驛站周圍建立起來的客棧之類的店家,休息自然是很方便的。
江峰肯定是不會知道最新的談話記錄的內容,在馬上一天也是頗為的疲憊,早早的在驛站裡面找了房間住了進去-驛站有這裡最好的客房。
張亮在那裡也是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不過睡眼惺忪的的檢查完車隊的馬車之後,突然感覺不遠處好像是有什麼在窺視,急忙的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下,打著哈欠進了客棧睡覺不提。
京城附近的驛站附近都是駐紮一個百戶左右的人馬,兵甲精良,若是有不長眼的匪徒想打驛站的主意,那就是瞎了眼睛,果然是一夜無事。
第二天依舊是天氣晴朗,驛站休息之後大家的精氣神都是很足,算算還有半天的路程,也不用擔心晚上住店的事情了,江峰依舊是騎馬跟在最後面,四下張望著好像是在觀察什麼,張亮停了一下,帶著笑容問道:
「師傅,這荒郊野地的,連個大些的樹木也是看不到,有什麼景色嗎?」
江峰呵呵的一笑,開口說道:
「怪不得一點利送來的那些記錄上面那樣說的,韃子入關之後,全要跑到城裡面去,這一馬平川的,騎兵是暢通無阻啊,咱們出京師之後已經是走了一天半了,現在連個山也沒有看到。」
對自己師傅這種常識的缺乏,張亮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只能說是天上的神仙給江峰帶來智慧,天降福緣,要不然哪能突然變得這麼聰明,實際上所有對江峰有所瞭解的認都是這麼認為,好在明朝的人還是比較相信鬼神。
張亮在那裡苦笑著解釋說道:
「算算從正德皇帝開始還算是好了,再往前的時候,聽我家裡的老人說,站在城牆上就能看到下面的韃子騎兵,雙方拉滿了弓就可以互相射到,錦衣衛和順天府的衙役都要拿著刀子上城牆。」
江峰從來沒有想到事情回到這樣的程度,頗為詫異的看了張亮一眼,張亮點點頭,江峰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開口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那咱們的莊子?」
「到時候人朝著天津衛所跑就是了,那半山腰估計也是沒有人發現的了,對了師傅,作晚上我好像感覺有人盯著我,不過也沒有找到誰在盯。」
剛才這些談話,已經是叫江峰的心裡面有些驚疑,一聽張亮說這個,轉身看看身後,除了來往的車馬商隊,倒是也看不出什麼人在盯梢,什麼人是正常做生意的。不過也不能如此優哉的在路上耽擱了。
「加快趕路,爭取在五樓莊吃午飯!!」
喝令一聲,車馬的速度都是快了起來,太陽稍微偏西的時候到達,直接上了山道,現在來往的客商們也是知道官道附近的半山腰有一個莊子,十幾戶人家據說是京城錦衣衛一個小官員的產業。
看著七八輛大車上山,也沒有感覺到驚訝都是覺得可能要在莊子上面休整一下。
一上山路的時候,江峰突然感覺到山路邊上的有些響動,剛要注意,邊上的張亮笑著說道:
「師傅,山上新來的教頭能耐可是不小啊,天天把那些新丁都是操練的叫苦連天,不過也是真有本事,這些新丁每天都有在山上放哨的,好幾次我都是不知道他們藏在什麼地方。」
果然,車隊走了一半,山寨裡面的人和那些新丁已經是迎接了下來,看著大車上面的東西已經是歡呼一片,忙不迭的推著大車上山,雖然是山路平緩,可大車拉著重物到了這段路程還是有人來推一下方才得力。
看著前一段時間還是亂糟糟的那些新丁,現在的舉止行事已經是頗為的有法度,七八輛大車,下來的人自動的分成了十幾隊,分開來幫忙顯得制度分明,而且見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那種狂熱的哭泣感恩,而是頗為敬畏的行禮問安。
江峰心中想到,訓練這些新丁的人頗為不簡單啊,這才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已經是進退有度,不過心中也是有些發愁,自己不能常來這個地方,如果總是交給別人來練的話,那麼那裡談得上是親信。
五樓莊的這些村民倒是對江峰心中感激無限,本以為有了五樓莊這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可是居然自家的孩子居然還能下山去京師讀書,也有進城去探望孩子的,回來一說各家的孩子在那裡都是胖了一圈了,各個心中高興。
在山路上的時候,還沒有等到那些新丁們過來牽馬的時候,楊大卻是走在最前面恭敬的接過韁繩,一路上山。
鐵蛋早早的出來跟在馬匹的跟前,向江峰說著最近的情形,五樓山上將近二百號的人家,每天的糧食和用度自給自足現在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在京城的糧食商行和天津衛所的都是花錢來定購。
本來昨天就應該來的送糧,但是直
也沒有到,好在村裡面還有五天的存糧,倒是問題不在正月期間,商家們或者是剛剛開業,或者是人手不足,那裡顧得上那麼多的事情,延誤倒也經常。
不過江峰還是有些心不在焉,事情都是沒有聽進去,全是想著山上的一百多名新丁的事情。
雖然只不過一個月沒有來,現在的五樓莊頗有子的樣子,在正對山道的地方高高的石牆,在石牆的後面就是江峰安排修建的那個大大的石屋,恰好堵住了山路,若是進出只能是有比較狹窄的道路。
所有的疑慮等到見到訓練新丁們的軍官後才是得到了釋然,先前的張亮已經是說過,人雖然是他父親找來的,可是他自己也不記得自己家來往的有這樣一個長輩。
江峰還是非常的驚訝,驚訝的是訓練這些新丁的軍官已經是五十多歲年紀了,在現在這個冷兵器的時候,現役的軍官還有五十多歲的(事實上是不少的),這樣的人拿著大刀長矛,怎麼能跑得動。
不過既然是來給自己訓練家丁,那就要客客氣氣的說話,江峰抱拳說道:
「不知道閣下怎麼稱呼?」
彼此都是百戶,也不用那麼客氣,對方的回答頗為的簡單,而且禮節上對江峰用的卻是下級見上官的禮節,低聲的說道:
「在御馬監勇士營做百戶,姓張,去年從江西過來。」
這幾句話說出來,江峰心裡面一下子明白了,御馬監是張永管轄,去年正好是張永從江西回到京師的年景,而且用的禮節是下見上的禮節,這分明是說自己乃是張永派來訓練這些人的。
自然,跟著張永的親兵家將都是在邊關,大江南北打老了仗的強兵強將比起江峰在錦衣衛裡面找得這些管用許多,接著這個老軍官的一句話,徹底讓江峰的心思沒有疑慮起來:
「江大人,這些年輕人總是不在你的身邊也是問題,這樣久而久之,感激的心思去了,必然是有麻煩啊。」
此番話語好像是甘泉一樣流入江峰的心間,暢快無比,心念電轉已經是想了明白,開口說道:
「明日我下山之後,這些人抽出表現最好的十個人跟著我下山,一月一輪換。」
對面的張姓老軍官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抱拳說了一句:
「江大人想的周全,還有,這一百多名漢子還是有個名號好,雖然是大人的家丁,有名號畢竟是方便。」
江峰嘴裡面輕聲念叨幾句『願成鐵軍』『家丁』,拍了下額頭,開口朗聲說道:
「喚作『鐵丁』」
說完了自己也是笑了起來,那邊的老軍官只是看著愣了一下,也沒有繼續多話,直接的走了下去。
在五樓莊的十幾戶人家走了一圈,發現在這些人家和京師中的那些平常人家頗有不同,家中的生活用品相對來說很是簡單,不過每家除了一副以上的弓箭,還有些軍用的兵器,相比這就是軍戶的生態了。
附帶說一下,這些弓箭都是江峰提供的。外面的『鐵丁』們簇擁江峰去看他們打造的火銃時候,氣氛可就是熱鬧許多,畢竟是一百多人的小作坊而且還都是些生手匠人,打造出來的火銃射程比起那支佛朗機原裝貨色來說,差了不少,不過能夠作出來已經是頗為的讓人驚喜了。
因為江峰當日裡面說得是個人打造個人使用的兵器,有十幾個人不知道出於心思,把火銃的管子打造的又是粗了些,卻不是發射彈丸,而是用紙包裹的鐵砂,解釋說是自己的手不穩定根本沒有準頭,打的不遠,也就是三十四步的樣子。
到了晚上,江峰,張亮,鐵蛋,楊大還有那名老軍官聚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江峰的心情已經是極為的舒暢,這些人裡面論起年紀江峰是小的,但是身份在這些人裡卻是首位,雖然不知道江峰來的時候鬱鬱,現在卻喜笑顏開,不過自然是領頭的高興大家都是湊趣,酒到酣暢的時候。江峰突然開口問道:
「五樓莊的夜晚的防備如何。「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以為這是江峰準備考校,老軍官先是開口:
「現在鐵丁中所有人輪班每過兩個時辰在莊子周圍巡視一圈,在山下的暗哨三個時辰一輪,能夠看顧完全。」
楊大在邊上喝了一口酒,笑呵呵的說道:
「每到晚上關子門的時候,我總是在角落中放上窩弓,除了這裡的人,上山不按照規矩,肯定是被射個正著……」
在這個山莊之中自然沒有什麼夜生活,所有人都是早早的睡了下去,五樓莊大部分的人都是進入睡夢之中。
深夜,五樓莊已經是完全的寂靜下來,月亮已經是快要落下,猛然間,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啊∼∼∼∼∼∼∼∼∼∼!!」
寂靜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