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早晨,天亮的很晚,江峰聽著身旁鮑文呼呼的呼也是有些睡不著,儘管店裡店外黑漆漆的,可還是從餐桌上面爬了起來。昨晚上的那場打鬥,就好像是在夢中一樣。
江峰說出扯平的話語之後,本來以為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慶國公府的那些人都是高興的了不得,只有和江峰面對面的李鶴淳才知道他說那句『一定要來』是什麼表情,就差立誓那般的答應了。
慶國公府叫回這些人的家丁騎著馬趕到的時候,垂頭喪氣的李鶴淳一夥人已經是在回去的路上了。
昨晚一百多號人圍住了惠風樓,但是因為江峰主動的出擊,反而沒有對店舖造成什麼損傷,惠風樓正堂的桌椅凌亂了一些,還碎了幾個茶壺和瓷碗,僅此而且,不過硬件雖然是近乎完好無損。
可是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人氣,恐怕受到的損害,就沒有想的這樣的簡單了。
搖醒在那裡睡的香甜的鮑文,讓他去那些店裡面夥計居住的客棧去把人都叫回來,江峰要顧不得天光剛剛露出,騎著馬先去安頓蘇家姐妹的客棧把人接回了家中,小女孩妹妹蘇觀雪還在那裡睡的很沉。
蘇觀月怎麼睡得著,在邊上坐了整整一夜,早晨起來看到江峰打著哈欠走進來的時候,立刻是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自己現在心中唯一的依靠,也不願意鬆手。把臉埋在江峰的懷中無聲的哭泣,十分的激動。
江峰輕輕拍著蘇觀月微微有些顫抖的後背,心中歎了一口氣,他再怎麼粗線條,也知道懷中的女孩,已經是把所有一切都是交給了自己。
客棧終究不是自家的宅院,江峰也不管蘇觀雪的委屈,把小女孩叫起來穿上衣服就帶著他們回家,惹得小女孩嘟著嘴很是不高興。
一行三人在客棧夥計有些詫異的目光下走到街道上的時候,天邊已經是開始大亮了,雖然見不到朝陽,可是在黑漆漆巍峨的城牆後面,儘是奪目的金光,此時江峰莫名的感覺現在的北京城,當然明朝的人叫做京師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監獄。
這和現代那種城市的概念並不一樣,古代的所謂都市大邑,都是用厚重的圍牆圈了起來,更不要說是這個明帝國的首都,江峰記得自己在現代的時候,有時候動架,若是出手重了,或者得罪什麼厲害人物,往往是直接打出租車,竄到郊外去躲避幾天。
可是,在現在的京師,比如昨天晚上,如果陳大虎那些人沒有來,如果沒有張永的帖子打通關節,恐怕他和李鶴淳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但是那個時候跑,恐怕是個很複雜的事情,京師城牆又厚又高,雖然有不少的城門,可是這些城門只要天一黑,就是立刻緊閉城門。
這也是他為什麼預備飛抓的原因,那就是江峰準備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用來爬城牆的工具。
天氣雖然是冷,可是走在江峰前面的少女蘇觀月卻是興致很高,原本沒有什麼精神的小女孩觀雪很快就被她姐姐的情緒所感染,嘻嘻哈哈起來,江峰被這個驚動,從思慮中清醒。打定了主意。
客棧距離他們居住的宅院並不是很遠,現在一行三人已經是走進了巷子裡面,少女回頭笑著問江峰道:
「相公,你現在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江峰一搖晃腦袋,開口回道:
「這個地方太小了,我想咱們還是換一個地方居住。」
江峰把一切都是安頓好回到惠風樓的時候,已經是往常的早茶時間了,可是在他眼前的卻並不比他早晨起來離開的時候熱鬧太多,根本就沒有什麼人過來,雖然昨晚的那場群架結果如何,很多人不知道,甚至是有許多人都不知道昨晚打了群架,不過大家都有一個共識,你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得罪了慶國公府,那就是離死不遠了。
看了看冷清的門前,江峰苦笑一聲,走進了惠風樓的大堂,昨天跑出去的夥計都已經是回來了,屋子裡面又是收拾的乾乾淨淨,就和平常一樣,江峰一看櫃檯,卻是一愣,原來囑咐多休息幾天的王掌櫃居然也來了。
不由得心中有些感動,幾步走了過去,那邊的王掌櫃看到江峰,連忙笑著打了個招呼,不知道牽動了那塊受傷的地方,又是一陣的呲牙咧嘴,江峰連忙說道:
「老王,讓你在家裡面多歇息幾天,怎麼又來了,你的身體受的了嗎?」
「受得了,受得了,今早聽到鮑文說,昨晚店舖沒有事情,東家你也沒有事情,我心中高興啊,身上就是些淤青,沒有什麼大礙,快過來幫忙。」
江峰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他開始把王掌櫃這
當作了自己人,正要到廚房看看的時候,王掌櫃在那一聲,說道:
「東家,昨天那樁子事情對咱們的買賣影響是太大了,估計客人們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啊,可惜了前一段時間打響的名頭啊……」
江峰正要說話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門口有人高聲的喊道:
「請問王掌櫃在這裡嗎?」
所有人都是朝著門口一看,一個身著掌櫃服裝的中年人站在那裡,王掌櫃『咦』了一聲,悄聲的說道:
「他怎麼過來了。」
明面上卻在高聲的招呼說道:
「金掌櫃,您怎麼來這裡了,稀客,稀客!」
一邊匆匆忙忙的迎接了上去,路過江峰身旁卻是小聲介紹說道:
「這個金掌櫃是福厚居的掌櫃,算是南城酒樓飯莊這個行業的頭面人物。」
那個金掌櫃渾身的穿著打扮看起來可是要比王掌櫃光鮮太多了,人也是胖胖的,臉上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帶著笑意,跟王掌櫃打過招呼之後,自顧自就是走到了屋子裡面,背著手來回看周圍的佈置。
那些木桶裡面裝著的青翠草木,還有散佈在裡面的茶几椅子,都是頗有匠心的模樣,金掌櫃點點頭,嘖嘖了兩聲,開口說道:
「王掌櫃,你們這個店舖辦的還算是有些門道啊!」
江峰已經是就在櫃檯的旁邊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對方既然是找的王掌櫃,自己也不必要去湊這個熱鬧,但是對方說出的話語,一出口就讓他怒了,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江峰昨天已經是把該發的脾氣發洩的差不多了,索性把椅子朝著裡面挪了挪,把自己隱藏起來,反正屋子裡面沒有什麼人,說話也是聽得清楚。
果然金掌櫃說話並不是帶著善意,王掌櫃過去客氣的拱手的時候,他只是把手很隨便的一抬,算是回禮,兩個人一坐下來,還沒有等到王掌櫃寒暄,金掌櫃劈頭蓋臉的幾句話開始教訓了過來:
「老王,我們認識也是五六年了,若是說你們東家是個番子,不懂規矩,你怎麼也這麼莽撞呢?」
王掌櫃一愣,心想對方說話怎麼這樣的不客氣,還沒有回答的時候,金掌櫃的話語又是砸了過來:
「咱們這個行當講究是一個有錢大家賺,誰也不要餓死誰,你看看你們這個惠風樓,搞了這麼多歪門邪道的東西,錢是賺了些,怎麼樣,遭到報應了吧,你們那個東家現在應該在刑部大牢裡面吧!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連小公爺都是敢碰,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江峰在暗處坐著,本來因為早晨起來生意冷清造成鬱悶現在一掃而光,捂著嘴在那裡嘿嘿的之笑。
昨天晚上李鶴淳過來打砸的時候,那裡會有什麼人還傻傻的留在這裡看熱鬧,所以除了昨晚的幾個當事人,還有店裡面的夥計,周圍的人都不知道晚上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的毆打國公兒子的狂徒,被捉拿歸案,等著問斬了。
金掌櫃這麼咄咄逼人的一說,酒樓裡面所有人都是想明白了這個事情,王掌櫃頓時就是想要開口笑,可是渾身上下還有傷勢沒有好利索,一咧嘴就是傷口抽痛,沒有笑出來,對面的金掌櫃雖然平時也算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可是那裡會想到,昨天晚上那個番子不光是沒有進大牢。
反而又是實實在在的毆打了國公的兒子,並且今早安然無事的準備開店,金掌櫃在那裡苦口婆心的勸誡道:
「王掌櫃,愚兄長你幾歲,稱你一聲賢弟,賢弟你就是死心眼啊,你們東家馬上就要千刀萬剮了,你還在這裡忙碌,愚兄給你一個主意,我們福厚居現在正缺人手,來哥哥這裡干,虧待不了你,我聽說惠風樓的東西好吃有一個秘方,只要帶過來,工錢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