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客氣,但是許全臉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在配合上身後騎士們揮著鞭子狠命的朝下面的士兵身上抽打,滿院子一片的哭爹喊娘的聲音,這就是和客氣無關了。
東廠的檔頭沒有品級,錦衣衛千戶五品官員,但是東廠的偵緝範圍裡面包括錦衣衛,錦衣衛卻管不到東廠,這裡面就分出了高下。
看到對方這麼和氣的詢問,趙天波的怒火早就不知道飛到那裡去了,渾身的汗毛都已經是豎了起來,在那裡連忙滿臉堆笑的問:
「不知道這位兄弟來這裡有什麼指教……」
「南城甜水井街不是趙大人的轄區吧?」
「這個自然不是,本官是在崇文門一帶……」
那個檔頭沒有繼續說什麼,笑著抱拳示意一下,轉身上馬,吆喝一聲,縱馬出門,一行騎士魚貫而出,聽到院子外面蹄聲隆隆,不多時又是安靜了下來,院子裡面已經是躺倒了一片。
親衛們身上雖然都是有些軟甲戰襖之類的護身,但是東廠馬隊的鞭子抽的是又快又狠,根本防護不住,現在地上的人都在那裡疼的叫喚。
趙天波還是呆在台階上,沒有反應過來那個檔頭到底說的話語,後面的李勇戰戰兢兢的開口問:
「千戶大人,咱們現在……」
後面的李勇一開口,趙天波猛然是醒覺過來,一把揪住李勇的領子逼問道:
「那個佔了你忠信堂的惠風樓在那裡?」
「甜水井街啊…」
趙天波二話沒有說,一個大耳刮子就是扇在李勇的臉上,接著又是重重的踹了幾腳,惡狠狠的吼道:
「滾出去,滾出去,你的破事老子不管了….!!」
第二天清晨,京師城西東廠衙門所在,那位許大人瀏覽手中的一個封紙,看著看著,嘴角掛上一絲笑意,神色中卻是略微的有些驚訝,呵呵笑著說:
「小崽子,居然還知道用兵打仗。」
嘉靖五年冬,大學士楊一清以太監張永除劉瑾,誅殺江彬有功社稷,非逆黨中人,奏鳴天子,上下旨,准張永回京,官復原職。
在十一月京師的寒風中,從江西來的一輛馬車在幾名騎兵的護衛下,孤單單的進了京師——天子腳下。
「李員外到∼∼∼∼」
「楊員外到∼∼∼∼」
隨著一聲聲響亮的唱名,各位接了試菜帖子的富商豪紳們紛紛的走進了惠風樓,門口站著的知客王啟年也是南城某破落戶出身,據說從前家中也是官宦子弟,在正德年間,因為江彬的事情敗落了。
王啟年倒也放的下架子,再者也是要吃飯養活家人,一直是在青樓和賭場做個幫閒,說出去也不好聽,聽說惠風樓要開業,主動的上門過來要求做個知客,王掌櫃本來不願意收留,生怕敗壞了名聲。可是江峰看到之後,隨意的提問了幾個問題,-結果他流利的回答了出來,而且態度神情拿捏的特別合適。
當即江峰拍板錄用了下來,果然今天的各位有錢有勢的富貴人士走進門來的時候,王啟年善於察言觀色,應對從容,加上多年在賭場青樓練就的眼力排上了用場,比如李縱雲和楊芮是結伴來到的酒樓,身上的服裝都是絲綢外服,而且款式差不多。
但是這個知客敏銳的從楊芮走路時身子微微落後,明明身材比較高大但是跟著李縱雲說話的時候,卻小幅度的躬身表示恭敬。
王啟年立刻十分的熱情用八分放在了李縱雲的身上,剩下的二分花在了楊芮的身上,加上談吐的得體,說話的奉迎又不阿諛,李縱雲頓時感覺到當真是大店的風範,自己受到了重視。
邊上的楊芮也不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今早心想出席這樣的場合,要穿的體面一些,結果沒有想到,和他結伴而行的李縱雲穿的一樣,女人們穿一樣的衣服走到一起名叫撞衫,那是極為沒有面子的事情。
這楊芮穿的和李縱雲一樣,心中也是惴惴,生怕是旁人沒有眼力分不清高下,得罪了身邊的李縱雲,自己可是資金周轉都是要在李縱雲的南貨莊子上走的。看到惠風樓的知客知情知趣,心中的心病去掉大為的高興,一邊舉起手笑著對身邊的李縱雲說道:
「雲翁,先請」
路過的時候順手給王啟年丟了一串銅錢,王啟年笑著手下,心中暗想,這一個招呼可就是頂上從前幫閒一天的買賣啊,當即時抖擻精神,應奉下面的人去了。
南城車馬行的李老爺子來的也不算晚,家裡就是開這個買賣的,自然有專供官宦乘坐的馬車,這次惠風樓的開業筵席是個張臉的事情,也不管什麼逾越的事情,讓自家的車伕駕著馬車來到了酒樓。
車剛到街口,卻停了下來,李老爺子那是趕車的老把式,就是不看車外也知道根本沒有到惠風樓,剛要問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車外的車伕卻在衝著裡面喊道:
「老爺,這街道裡面就不讓車馬進去了,說是讓您自己下來走。」
老爺子一聽這個就是不願意了,心想外面數九寒天的冷的要命,我吃你一頓飯還要下來凍一下,可是來都來了,總不能轉身就走,李老爺子靠著自己趕車賺下了不小的家業,可是明朝時候,對著一貫是瞧不起車馬牙行,老爺子發財後最露臉的一次還是惠風樓第三天給他送來的試菜。
這次之後,李老爺子出門也被人叫做員外了,當真是渾身都是輕飄飄的,此時雖然時心中不願意,但還是走了出來,臉上可就是掛著不滿的神色了,剛剛掀開門簾子,就有惠風樓一個小廝滿面笑容的迎了過來,攙扶著李老爺子下了車。
一看甜水井街老爺子一下子就是愣在了那裡,整條街上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道路的當中鋪著紅地毯,在地毯的兩邊有幾個錦衣衛巡城小校打扮的人,在那裡來回維持著秩序,不讓兩邊擁擠的人群走上地毯踩踏。